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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時,池薇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臥室門口。

“淺淺!”

薑淺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喚聲嚇得一抖,重心不穩,猝不及防倒在了時奕州的懷裡,兩隻膝蓋卡在了男人的腿間,上身也架在了他的右腿上。

時奕州一下子回了神,整個人僵硬的像塊木頭。

可池薇的聲音卻愈來愈大,從置物架底部甚至能看到她拖鞋的影子。

“淺淺,我能用下你的牙膏嗎!”

眼看她就要過來,薑淺一時間來不及起身,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伸出手將衣櫃的門拉上了。

吱呀一聲,黑暗襲來,她突然什麼都看不清了。

觸?感在一瞬間被放大到了極致,隻剩下時奕州膝蓋骨在咯在她腹上的感覺,極其明顯。

薑淺:“……”

等等...

我這是在乾什麼。

第54章

我是誰, 我在哪兒,我在乾什麼。

在薑淺親手將衣櫃門關上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這三句話。

原本是不想讓穿女裝的時奕州暴露在眾人眼前, 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從滿目光亮瞬間變成伸手不見五指,逼仄而又悶熱的空間內,身旁男人的體溫在逐漸升高,薑淺甚至有種自己的整個下肢是貼在了一個巨大火爐上的錯覺。

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e8%83%b8膛, 人卻隻能靜靜維持著先前下跌的姿勢,動都不敢動一下。

可不光是她, 時奕州也是一樣。

原本低著頭是為了不讓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以至於薑淺倒下來的時候他甚至連反應都沒來得及;扣著的雙手雖然分開了,但卻被壓在了比先前更令人頭皮發麻的位置——

男人的左臂被薑淺的小腿擋住, 另一隻手不偏不倚攔在了她的鎖骨下方。

雖然避免了她的臉懟在高高疊起的衣服堆裡, 但...

時奕州覺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你...稍微起來一下。”他壓低嗓音, 覺得現在很是不妙。

低沉而又好聽的聲音在薑淺的耳邊響起, 她臉紅得快要滴血, 胳膊不禁軟了一下,頭重腳輕差點又要摔下去。

身前的那隻大手卻牢牢撈住了她, 隔著薄薄一層衣料,薑淺覺得被觸碰過的地方仿佛是被燙過一樣難受。

她輕輕咬了下下唇, “等等...”

一時間, 櫃內又變得安靜下來, 外麵的池薇還在扯著嗓子咋呼著, 讓薑淺恨不得將動作放到最輕。

她兩手在黑暗中小心摸索, 直到視線稍微適應了些後才找到下手的位置。

木製的櫃底像是暴風雨中的燈塔, 讓薑淺終於找到了支撐自己的重心。

可堆滿行李箱的衣物的櫃子實在是太擁擠了, 塞個將近一米九的男人已經夠勉強, 更彆說現在又多了個薑淺。

想坐下可以,但她要先從時奕州的懷裡站起來,等他挪開盤著的腿,之後才能縮在一邊。

薑淺覺得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難的事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你的手...”

時奕州動作飛快地將右手抽了回來,生怕碰到什麼不該碰的。

沒有了束縛,薑淺稍稍找回了點理智,她一手扶地,一手想要蹭著櫃璧起身,結果因為黑暗而摸不準距離,試探的指尖一下子觸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她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掌心猛地被抓住,胳膊懸在了空中。

時奕州手上的勁實在是太大了,讓薑淺好不容易升起來的故作鎮定瞬間啞火。

“對、對不起。”她現在實在是慌得不行,腦子裡的廢料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聽到女人稍稍帶有哭腔的聲音,時奕州咬著牙,一把扶上了她的腰,將人向上帶了帶。

癢癢肉突然被碰到的薑淺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但她知道對方的意思,恰好借著力稍稍起來了身。

雖然雙腿還是窩在時奕州懷中,但起碼已經是良好的開端了。

薑淺將胳膊撐在疊起的衣服上,也不管那是不是新入手的高定,或是哪個裝著珠寶的禮盒,總之是硬著往上衝。

等上身穩住,她又開始小心挪動起自己的腿。

薑淺動作輕輕地,直到下一秒,安靜的環境中傳來了一聲悶哼。

“唔...”

破碎的音節從時奕州鼻腔傳出,薑淺明顯感覺到自己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感受著氣氛的變化,她不是傻子,當然明白發生了什麼。

現在是該說‘對不起’,還是該說‘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放過我。’

薑淺的腦子已經因為高溫而燒得有點糊塗,她一咬牙:

長痛不如短痛。

女人修長的雙腿滑過,時奕州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右手緊緊拽住浴袍的衣料,咬著牙一言不發;趁著這個時候,薑淺一鼓作氣爬了過去,死死靠在了櫃子和衣物的夾角處。

她雙手抱膝縮成了個團子,恨不得將存在感放在最低。

人與人的悲喜互不相同,漆黑的環境內,一男一女拉開了最大的距離,而外邊,池薇在客廳裡左右轉轉,始終沒有發現薑淺的影子。

“奇怪,人去哪兒了...”

她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距離的緣故,衣櫃這邊逐漸什麼都聽不清了。

不過很快,外麵又重新傳來了綜藝節目的背景音。

池薇不光人大大咧咧,看電視時連音量也一定要開到最大,嘻嘻哈哈的笑聲和觀眾的掌聲始終不停,雖然平時有些吵鬨,可現在正合了薑淺的意。

狹小的空間內本就焦灼,再壓著嗓子說話,估計真要出點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櫃內的兩人一言不發,外麵偶爾傳來池薇的笑聲,好一陣後,薑淺的眼睛終於適應了眼前的黑暗。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視線,發現自己和時奕州隻隔了不到一拳的距離,隻要稍微動一下,就能貼到男人的胳膊。

這是薑淺第一次和這位名義上的丈夫這樣親密的待在一起。

以至於她好不容易從‘高危’變到了‘低微’,又忍不住地胡思亂想了起來。

比如時奕州現在怎麼樣。

有沒有覺得身體不太舒服。

心理情況還好嗎,能不能撐住之類的...總之亂七八糟的她什麼都能想。

薑淺原本打算靠著思考來緩解一下緊張,可衣櫃裡實在是太熱了,長期保持一個動作對任何人老說都是酷刑。

她縮了縮腳趾,準備將手放下來,結果這一搭...

好巧不巧又搭在了時奕州的手上。

“!”

薑淺就像隻受了驚的小貓,又像是觸了底的彈簧,飛快地彈了開來。

這樣強烈的反應讓時奕州一時間失了言語,內心中的失落無論如何都抹不平。

——她還是反感我的接觸。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就很難再壓下去,時奕州仿佛是被當頭打了一棒,不光心涼了半截,連身體也涼得透透的。

他攥著浴袍的繩子,卻突然察覺到了點光亮。

男人抬頭,發現是薑淺拿出了手機。

“我...我想辦法把薇薇支開,先、先出去。”兩人的臉距離極近,一發現時奕州盯著自己,薑淺嘴瓢的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奕州覺得她的臉紅撲撲的。

自己還有機會。

“我聽你的。”他的玻璃心稍微修複了些,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薑淺。

實在是他的目光過分灼熱,讓薑淺磕磕巴巴,拿手機的手也因為緊張而顫唞著。

“我給薇薇發個微信,到時候我、我想辦法給你找個地方...”她硬著頭皮,想的卻是無論如何不能讓時奕州再待在這裡了。

自己才進來五分鐘就覺得整個人要喘不過氣,這可是大夏天,一旦中暑,保不齊會難受好幾天。

上次他就因為自己而受了傷,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她語氣裡的急切讓時奕州又活了過來,他點頭,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四個字。

“我聽你的。”

“啊、嗯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看著薑淺仿佛逃一般低下頭去看手機,時奕州的眼神愈發溫柔,他看著身側人垂下的發絲,原本想要伸手幫她彆再耳後,卻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還不行。

他現在是周奕。

周奕、周奕、周奕。

時奕州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偏偏這個人又是他自己。

他是真的後悔了,後悔為什麼要嘴硬地披著這個馬甲,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正大光明站在薑淺身邊,為什麼非要把事情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攥起拳頭,手上的青筋暴露。

一定要說出來。

時奕州的視線移到薑淺的唇上,又飛快移開,然而就是這麼漫無邊際的一瞥,他看到了自己怎麼都想不到的東西。

薑淺微信界麵前排,那個屬於自己微信頭像的備注。

不是[周奕],不是[Z.],更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昵稱。

上麵是一串英文。

——[WEEK 11]

十一周。

時奕州。

那一瞬間,時奕州以為自己是在衣櫃裡待久了,熱的腦子不太清楚,連眼神都花了起來。

可事實不是這樣。

在薑淺跟池薇發完微信,重新切回聊天界麵時,上麵的備注依舊沒有變。

還是WEEK 11,十一周。

時奕州趕緊移開視線,害怕薑淺發現自己的注視,可他的心跳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平緩下來。

這是二十六年以來,他的腦海第二次變成亂麻。

上次是薑淺墜樓的時候,第二次就是今天。

——她知道周奕就是時奕州,也知道自己就是時奕州。

這個想法愈發清晰,男人一下子回想起了很多事,包括在從醫院回家時,薑淺那模棱兩可的幾句話。

‘我要和時奕州離婚,你覺得怎麼樣。’

‘因為你救了我啊,周奕。’

一切的一切在瞬間排列整齊,時奕州的腦海中仿佛多了個思維導圖,將所有東西都整理到了該放好的位置。

薑淺對他身份的正確判斷,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幾個月以來的鬱悶一下子消失無蹤,衣櫃內,時奕州盯著已經收起手機的薑淺,連眼睛裡都是久久散不去的笑意。

他心跳如雷,突然覺得有些東西可以忍,但有些東西卻是無論如何都想要說出口的。

時奕州深呼了一口氣,終於喊了薑淺的名字。

不是故意掠過、不是你、不是模糊的代稱,沒有了一切克製,他喊的是“薑淺”,完完整整的‘薑淺。’

女人茫然回頭,接著聽到了四個字。

“我喜歡你。”

“什、什麼?”薑淺的嘴一張一合。

什、什麼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