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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色相 木三觀 4395 字 6個月前

業內人士,想必對你的畫廊會有所幫助。”

如果放在三年前,薑歸辛大概會感到非常感激,他知道陸英是一位在藝術界有著廣泛人脈和資源的人。有陸英幫忙,他必然能得到更多。

但現在,薑歸辛的心思精力已不全部在這裡了。

他有更大的規劃。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是矯情的。

最重要的是,薑歸辛還接受了自己矯情的事實。

他不想繼續和陸英以及南決明等等一切相關人士周旋下去。

他隻想自己痛快自在。

薑歸辛便不再虛與委蛇,隻淡淡說:“再說吧。我畫廊裡有不少工作人員負責相關項目,我未必需要親自前往藝博會。”

陸英看得出薑歸辛興趣缺缺,不覺驚訝,又回憶道:“我記得,三年前……”

“現在已經是三年後了。”薑歸辛懶洋洋地說,“我現在已經沒那麼感興趣。”

陸英臉色一僵,沒想到前幾年還對藝術全心全意的薑歸辛突然變得如此混不在意。

他端詳著燈光下薑歸辛淡漠而美麗的眉眼,發現自己好像從不曾了解這個人。

而薑歸辛也知道,陸英喜歡的不過是從前那個偽裝和陸英誌同道合的“知己”。

薑歸辛心裡微微感歎:沒想到我那樣的偽裝會把陸英的羅曼蒂克情懷勾出來。早知會這樣,我就不招惹他。這對他也不公平。還是趁早說開才好。

薑歸辛便索性敞開天窗,說道:“說實話吧,我雖然對藝術感興趣,但對金錢的興趣更甚。畫廊的經營已到瓶頸,我現在的精力在更有利可圖的新公司上。所以不會把太多精力放到這個上麵。”

陸英聞言,心神大震,半晌卻說:“你……你說你更愛錢?你……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俗人呢?”

“我怎麼不會呢?”薑歸辛好像有些好奇,笑笑問道,“我就和我村裡的人一樣,是願意為了一百幾十萬就把那農田給刨了的人。再說難聽點,如果錢給夠,莫說是農田,祖宗山墳都可平。”

陸英一下鬱悶住了,雙眼發直:“怎麼會……”

“我當初說喜歡你的評論,都是騙你的。我隻想要你的影響力,幫我宣傳畫廊。”薑歸辛努努嘴,“你的評論雖然可圈可點,但大多數都讓我覺得很無聊,可能因為裡頭充滿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對這個世界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陸英聞言,心上仿佛被刺了幾針,臉色一下蒼白了。

薑歸辛很少這樣直白地攻擊彆人,現在做了這件事,心裡雖然很遺憾,但臉色卻看起來十分自然。

他勾起嘴角露出冷笑:“三年前之所以和你相談甚歡,是我刻意逢迎,故意說那些和你觀點相同的話,為的是讓你免費替我宣傳畫廊。”

陸英聞言,後退兩步,踉蹌一下,滿臉懷疑人生,卻一句話都講不出來了。

“不過,你能幫我宣傳畫廊,又幫我聯係大師,我還是很感謝的。”薑歸辛嘴角勾了勾,“但現在我不需要了。”

燈光下,薑歸辛依舊淡漠而美麗,獨特而迷人。

陸英一下噎住,愣愣看著薑歸辛,他就像古代話本裡誤愛上了妖怪的書生。他喜歡妖精那漂亮多情、才色兼備的模樣,然而,不幸在某一個時刻不其然發現那般溫柔多情全是偽裝,畫皮揭下,底下是張牙舞爪的妖物。

書生是接受不了的。

陸英對狐%e5%aa%9a的幻想完全被扯破,心腔又是驚怒又是傷心,咬牙叫道:“算我交錯了你這個朋友!”

——到底陸英是體麵人,能撂的狠話也就這麼一句了。

這話自然傷不了薑歸辛,薑歸辛還咯咯笑起來。

陸英氣得咬牙切齒,卻是無話可說,隻得訕訕離去。

看著陸英的背影,薑歸辛軟軟靠在沙發背上,喃喃自語般輕聲說:把話說得太絕,很沒意思。

鬨得大家下不來台,唉!

他希望,他不必有跟南決明把話說到這麼絕的一天。

想到這個,薑歸辛又微微一笑。

應當是不會有那一天的。

南決明不是那種會把彼此陷入難堪境地的人。

他不需要像對待陸英這樣決絕,就能讓南決明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相信,他拒絕舉辦書畫展之後,南決明就不會再來招惹自己了。

第40章 前調

這天,薑歸辛約了一個畫家晚上吃飯。

晚餐時分,餐廳的氛圍更顯得溫馨而浪漫。

微弱的晚霞透過大落地窗戶,灑在桌麵上,增添一抹暖色。

薑歸辛與那畫家相對而坐,討論著合作事宜。

這畫家名叫海風藤,是一個新人畫家,薑歸辛驚豔於他的才華,三顧茅廬才把他簽下。

海風藤身材修長,坐在餐桌前顯得優雅而挺拔。他皮膚蒼白,臉龐瘦削,顴骨高挺,配一雙深邃的眼睛,透露著一股獨特的神秘和頹喪感。

海風藤輕聲說:“你的為人挺好的,我想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

海風藤說話的聲音很輕,好像隨時要被桌上的蠟燭吞沒,配著他的蒼白瘦削臉頰,有一種三天沒吃飽飯的美感。

薑歸辛笑笑:“我想我們應該會是一對有趣的合作夥伴。”

海風藤撩起眼皮,往不遠處望了望:“你的前男友在用死神的眼神看著我。”

薑歸辛正要喝水,聽到這話,差點嗆住。

他正要循著海風藤的目光轉過去搜尋他所講的死神前男友,手卻被海風藤猛地握住。

海風藤阻止道:“彆看。”

薑歸辛依言沒有轉過去看,卻真切感到一陣刺背的視線傳來,好像真的被死神盯住似的。

海風藤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知道驅逐前男友的最佳方法是什麼嗎?”

薑歸辛看著海風藤握緊自己的手,挑眉說:“你該不會是想說開啟一段新戀情吧?”

“當然不是。”海風藤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可能會導致誤會,便把手抽回來,說,“肯定是當著他的麵脫褲子倒立拉稀比較有效。”

薑歸辛:……啊,藝術家的腦子我搞不明白。

薑歸辛笑道:“你的方法聽起來很不錯,但操作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海風藤點點頭:“那也是。”

這時候,服務員來到桌麵上菜。

海風藤拿起筷子開始猛吃。

看著海風藤狂風掃落葉般的進食速度,薑歸辛不免懷疑他真的三天沒吃飽飯了。

薑歸辛是一個善於試探的人。

但他最近發現了直爽發言的好處。

他便索性敞開問海風藤:“你為什麼要握住我的手?我會誤會你喜歡我的。”

海風藤抬起眸子,眼眸裡沒有多餘情緒:“那你誤會大了。”

薑歸辛:……

海風藤接著解釋道:“我拉住你,隻是想阻止你轉過頭去看你的前男友。”

“為什麼?”薑歸辛好奇道。

海風藤說:“如果你轉過頭,你們就會對視,你們對視了,就會開始寒暄,他會走來這邊,問我是誰,和你什麼關係,強迫我跟他開啟對話。被迫和陌生人交談——還是這樣帶著試探和敵意的,會讓我覺得很困擾。”

薑歸辛隻得承認,海風藤說得很有道理。

薑歸辛低頭吃了一口菜,說:“你為什麼說那個人的我前男友?”

“大家都知道啊。”海風藤一臉坦然,“南決明是你的前男友。”

薑歸辛臉上劃過一絲苦笑:“我和他算不得男友。”

海風藤了然:“哦,所以是泡友。”

薑歸辛:……和你聊天真愉快。

海風藤眸光一閃,低聲說:“他來了他來了他來了……”

就跟聲控警報似的。

薑歸辛噎了一下,端起水杯,故作從容,卻忍不住挺起背脊,豎起耳朵。

他聽到來自背後的腳步聲——確實是南決明。

南決明的腳步聲,薑歸辛必然是認得的。

在無數個等待的夜晚裡,薑歸辛都曾悉心期盼著這聲音在回廊響起。+思+兔+在+線+閱+讀+

有時候,他甚至會因為等待過於苦澀漫長而產生幻聽。

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他的耳朵變得異常敏[gǎn],每一個微小的聲音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有時候,是風吹過樹葉,有時候,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聲,有時候,是路人的談笑聲……種種種種,都會被他的大腦解讀成南決明即將出現的信號。

直到某一刻,在靠近門的地方,南決明的腳步聲會真正出現。

在他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刹那,薑歸辛會立即挺直背脊,確保自己以最優美的姿態坐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用最完美般的表情麵對著那一扇即將被南決明打開的門。

……而有的時候,那腳步聲會徹夜不曾響起。

南決明來與不來,都不會事先告知。

他唯一的恩賜,就是告訴薑歸辛,過了十二點,可以不用繼續等。

因此,每一個約定的晚上,薑歸辛都得把自己當一個出土文物似的修複一番,洗刷乾淨,坐在最佳觀賞位上,等待他的腳步聲,或是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有時候,南決明還問過他:為什麼要在家裡裝自鳴鐘?每到準點都會當當響,不覺得擾人嗎?

薑歸辛笑著說:因為好看。

——這是假話。

真話是,薑歸辛想要一個等待終結的信號。

越響亮越好。

如今,熟悉的腳步聲再度在他耳邊響起。

他下意識挺起背脊,卻忍著沒有轉頭。

直到一股香風掃過——是他熟悉的,南決明的香水味。

他曾無限迷戀的氣息,如今重新掠過他的臉頰。

他隻覺惘然。

他慢慢抬頭,看到南決明身穿西裝,走到桌邊,麥冬跟在南決明的身側。

麥冬笑著說:“這不是小薑老板?真巧。”

薑歸辛扯起一抹笑:“是啊,怎麼這麼巧?”

南決明也笑了,眼神溫和得很,全然沒有海風藤說的“死神的眼神”。

或許,是因為南決明在看的不是海風藤,而是薑歸辛。

他看薑歸辛時,眼眸溫柔得很。

薑歸辛有時候會痛恨這雙眼睛,容易讓自己產生被愛的幻覺。

薑歸辛淡淡一笑:“南總,你也在。”

南決明輕輕頷首,目光放到海風藤身上:“這位是?”

薑歸辛簡潔地介紹了一下海風藤。

南決明笑道:“原來是一名大畫家。”

海風藤尬答:“還行,也沒有很大。”

南決明看出海風藤的局促,隻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寒暄兩句便帶著麥冬走了,絲毫沒任何不舍的意思。

南決明近來每每在薑歸辛麵前出現,都是如此:風度翩翩,進退有度。

好像很在意薑歸辛,又好像不那麼在意。

海風藤看著南決明的背影消失,才鬆了口氣,說:“他好像……”

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