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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色相 木三觀 4367 字 6個月前

南決明心下不覺沉思:他當總裁這麼些年,身邊有哪個秘書能做到這個份上的?

沒有。

南決明的答案是沒有。

這難道不算越界?

然而,當南決明抬頭打量四處的時候,卻發現大家都神色自然,似乎都沒覺得薑歸辛做的有什麼不尋常。

歸根究底,在薑歸辛第一次遞拖鞋的時候,大家就已經一閃而過地詫異完了。這一年下來,薑歸辛時時事事都做得這麼仔細,尺度也把握得好,總笑得一臉純良,因此大家也習以為常。

王總還時常跟自己的秘書玩笑說:“你什麼時候跟薑秘學學!”

王總的秘書便一臉不卑不亢地說:“如果王總需要的話,我可以為您物色一名生活秘書。”

王總覺得也行,但後來發現單招一個生活秘書十分不劃算,作為資本家,還是本能地想最大程度地壓榨剩餘價值——像薑歸辛這種工作能應對、生活也能照顧的秘書那可不是頂呱呱呱呱頂了呱呱的家。

故而,大家都常誇南決明這個秘書年輕沉穩、老實本分、細心可愛……還不時半開玩笑地說“什麼時候在南總那邊做得不高興的,就來我們這兒乾!”

薑歸辛嘴上笑嘻嘻,心裡想的卻是:憑你們的姿色,也配?我呸。

雖然做著最卑微的工作,但薑歸辛精神勝利,自雲:打工人才是人上人。

老板得守著自己的江山,死社稷守國門,但打工人東家不打打西家,選擇權是自己手裡的。

薑歸辛總是精打細算地做著最符合自己期望的選擇。

眼看薑歸辛已把第四顆荔枝剝好,依舊是盈如滿月,半分無瑕,一如他的演技。

南決明微微抬眼,笑道:“一啖荔枝三把火,我可不吃這麼多。你也吃點,替我分分火力。”

薑歸辛聞言笑了,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薑歸辛撿起剛剝好的荔枝便往嘴裡塞——真是清甜多汁,好吃好吃。

茶室一番暢談愉快結束。

南決明和薑歸辛自然是同乘一車離去的。

今天開的是公司的商務車,駕車的便是薑歸辛。

身為秘書,大多數時候,薑歸辛都會兼任司機。

之前下班是南決明開車,主要是因為那是南決明的私家車。南決明此人看著是慨當以慷、落落大方,但對自己所有物極具占有欲,自己車子的方向盤決不許落入他人之手。

關於南決明,薑歸辛曾聽過這麼一則舊聞,雖然真假未知,但他卻覺得很符合南決明的個性:

南家父母雖然都有私生子,但能住在本宅裡的一直隻有南決明——直到南決明十六歲那一年。

那日天氣也是嚴寒,大雪落得不羈,鋪滿彆墅華麗的屋頂。屋頂上的線條被雪的輕柔包裹,每一塊瓦片、每一寸木梁都被雪雕琢得精致而華美,宛如冰雕藝術的傑作。

就是這麼一個大冷天,南決明的父親南青平帶著一個叫南思君的十五歲男孩上門了。

南青平並無對南思君的來曆多做解釋,隻說:“他母親死了,他也實在可憐,讓他進來住吧。終歸是我的骨肉,也不能叫他一個人流落在外頭。”

而彼時南青平也與妻子分居了,生母不在家中替南決明撐腰,南決明隻能做一個孝子賢兄,大方接受私生子的存在。

南思君是個心裡眼裡藏不住事的,看南決明的眼光都透著嫉恨。

進屋第一天,南思君便說要住南決明的房間,說喜歡南決明房間窗戶向陽。

南決明溫和地說:“好的。”

於是,南決明住了客房,南思君住進他的少爺房。

生日那天,南思君盯著南決明手腕上的鑽表目不轉睛,隻說:“聽說這是爺爺送的百達翡麗?”

南決明溫和笑道:“弟弟喜歡便拿去。”說著,南決明把鑽表解下,遞給南思君。

南思君欣然接過,戴在自己手上。

最過分的一次,竟是南思君用戴著鑽表的手把南決明從湖邊推了下去。儘管南決明會水,但因為湖水深且有水草,南決明差點回不來。

南思君卻說:“哥哥十項全能,體育健將,難道還能淹死?我就是和他開玩笑罷了。”

這下南青平都有些惱怒,要重罰南思君。

倒是南決明笑道:“兄弟之間開開玩笑沒什麼的,我相信弟弟沒有壞心。”

如是,每每南思君挑釁,南決明都大度謙讓,一派君子風度。

南思君心思越發活躍,時常戴著那隻鑽表。夥伴們誇讚他的手表好看,南思君卻會笑著說:“聽說過那句話嗎?‘沒人能擁有百達翡麗,隻不過為下一代保管而已’。”

沒想到,他卻在一天遭到歹人搶劫。

戴著百達翡麗的那隻手被砍斷,血濺街頭。

南青平趕到的時候,百達翡麗依然固執地係在那隻被砍斷的手腕上,血肉卻被無情地分離開來,露出骨頭的殘缺。斷裂的皮肉間,表盤上的鑽石閃耀光芒顯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顆沉寂而不複跳動的心臟。

南青平回到家裡時,南決明正坐在書房的書桌前,一方宣紙攤開在麵前,毛筆靜靜躺在墨池裡,等待他的指揮。

南青平推門而入,淡聲說:“你弟弟今天在凶神街遭了搶劫。”

南決明輕輕拿起毛筆,放在指尖,似在靜心感受著這根湖州狼毫的質感和重量,並沒有回應父親的話。

南青平把沾血的鑽表放到雪白的宣紙上:“他身上帶的十萬現金儘數被搶,但是歹徒卻沒有拿走他的百達翡麗。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南青平用審視的眼神凝視著眼前的少年——這溫文爾雅、教養上佳、卻還未成年的孩子。

“我不知道,父親。但是我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南決明將毛筆橫過來,輕輕拂去墨池邊的多餘墨水,笑著望向父親,“弟弟拿著十萬現金去治安極差的凶神街做什麼?”

南青平沉默了。

一個人帶著巨額現金去凶神街,如果不是去找死,那就是買凶。

南思君去買凶,矛頭指向的是誰,不言而喻。

南青平沒有講話,隻是默默看著南決明下筆。

下筆的第一刻,南決明走筆極緩,仿佛是在感受著宣紙的質感和墨水的流動。隨著他的筆觸漸漸加重,墨跡開始在宣紙上浸潤開來,一筆一畫,勾勒出一個個字形。他的手腕和指尖微微用力,筆觸輕重得當,每一劃都顯得自然而流暢。

最後一筆,落成四個大字:以德報怨。

第3章 垃圾桶踢人事件

南青平的沉默也告結束,嘴角浮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將鑽表往南決明麵前一推,說:“這手表太貴重,你弟弟守不住,你就拿著吧。”

南決明謙恭接過,低聲道謝。

然而,南決明即便把那塊腕表收了起來,卻再也沒有戴過。

而南思君也再沒有出現過。

南決明雖然是連著愛馬仕臍帶出生的孩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生活真的一帆風順。

南決明的父母都是混不吝,圈中知名的亂搞狂魔,私生子女要拿著號碼牌排隊的話,盛況可堪比海底撈開業六折大酬賓。

大概是這麼個緣故,讓南決明骨子裡很排斥親密關係和繁殖行為。

薑歸辛要靠近他,確實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不小心翻車了,那也是倒大黴的事兒。

但是麼,難剝的荔枝最甜。

薑歸辛坐在駕駛座上,南決明坐在後座。

薑歸辛從後視鏡裡瞥一眼南決明,溫和問道:“接下來去哪裡?”

南決明想了想,說:“先回公司吧。”

薑歸辛心想:老總,今天是星期日誒。

薑歸辛隻是緩緩說:“南總,您知道全世界最暢銷的書是什麼嗎?”

南決明答:“按照銷量的話,應當是《聖經》吧。”

“您知道《聖經》創世紀第二章 的中心思想是什麼嗎?”薑歸辛又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南決明博覽群書,自然知道創世紀第二章 講的是關於伊甸園和人類的創造。

但他知道薑歸辛又要整蠱作怪,便裝作好奇:“是什麼呢?”

“就是連上帝都要休星期日呢。”薑歸辛十分誇張地拖長尾音。

南決明也是忍俊不禁:“是我的錯,連累薑秘比創世還累。”

薑歸辛是最能做小伏低的小秘書,但看起來卻不那麼卑微。

因為他也是最能在南決明麵前插科打諢、甚至打趣南決明的小秘書。

換著旁人,要是太做小伏低了,就難免諂%e5%aa%9a得惡心;要是太輕鬆自在了,又難免失了上下分寸。

偏偏薑歸辛,連當心機小秘都當得清新脫俗。

南決明並非蠢人,能看得出薑歸辛時常在規矩邊緣來回蹦躂,漸漸有在南決明公私界限邊緣大鵬展翅的趨勢。

南決明卻不太願意以“以色事人”的方向揣測薑歸辛,每每都覺得薑歸辛是有點兒少年心性,愛說愛笑愛玩鬨罷了。

南決明自己最缺的就是少年意氣,也願意看著薑歸辛笑得心無城府的模樣,總覺得能彌補些許少年遺憾。

但如果薑歸辛是心懷不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南決明斷不容許這樣的人留在身邊。

這是對他底線和權威的踐踏。

然而,南決明所不知,薑歸辛的夢想就是在富家公子的底線和權威上大跳霹靂踢踏舞。

不過,他打算摧毀的這個“富家公子”,並非南決明。

而是……

丁天麻。

薑歸辛第一次遇見南決明的時候,其實是十三歲的年紀。

當時還在上大學的南決明暑假從國外回來,和一群朋友開豪車在外地遊玩,車子壞了,路過薑歸辛姥爺開的修車店請求維修。

薑歸辛自小父母都沒了,隻有一個姥爺拉扯長大。

當時是暑假,薑歸辛便在姥爺的修車店裡打下手。

在幫忙的時候,薑歸辛不小心碰掉了其中一個叫丁天麻的富二代的車飾。

丁天麻的臉一下就黑了。但他沒說話,他女友便替他罵說:“小兔崽子!這可是施華洛世奇水晶!官方定製的!”

要說這個水晶掛飾真的多貴也不至於,隻是難得,從官方訂製工期很長,比買車還費功夫。

丁天麻雖然是富二代,但也就是十八歲的富二代,手上的錢也不多,新買一輛看得過去的車子也是掏光零花錢了,再配個訂製的施華洛世奇水晶掛飾已很難得。

現在被一個毛手毛腳的人給摔了,丁天麻心裡自然特彆不痛快。

彼時薑歸辛其實不知什麼是施華洛世奇水晶,但聽那女生的口%e5%90%bb,也知道是貴價物,便諾諾道歉。

然而,丁天麻的臉卻依舊黑如鍋底,他的女友知情識趣,便忙幫著教訓薑歸辛。

她毫不留情地說:“這是道歉能解決的問題嗎?你的‘對不起’能值幾個錢?”

姥爺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