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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色相 木三觀 4364 字 6個月前

“你家住哪裡?”

薑歸辛說:“在喜曲街。”

南決明道:“正好順路,我捎你吧。”

薑歸辛喜上眉梢,千恩萬謝,卻沒告訴南決明:薑歸辛在喜曲街租房,就是因為知道那邊順南決明回家的路。

從此往後,薑歸辛蹭車蹭成了常態,隻要是加班到深夜的時候,基本上南決明都會順路捎他一程。

如當天南決明疲憊或不快,薑歸辛就會很貼心地保持安靜,有時候甚至幫南決明駕駛汽車。

如當天南決明情緒不錯,薑歸辛就在車上插科打諢,哄得南決明這位常年喜怒不形於色的上位者嘴角透露微笑。

今天南決明情緒不錯。

薑歸辛一邊和他談笑,一邊看窗外皓月當空,心想:今天是個滿月,天氣正好,南決明心情也不錯,是到了該出手的時候。

南決明駕車緩緩駛入深夜的喜曲街,路麵上灑落的街燈光斑駁而柔和,猶如星星點點的微光在夜幕中閃爍。

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顯得寧靜而沉靜,窗戶背後的燈光透露出幾分家的溫馨。

薑歸辛準備從車子上走下來時,忽而轉頭對南決明說:“南總,要上來喝一杯咖啡嗎?”

——這句話真是兵行險招,乃至圖窮匕見。

成年人社交裡,大晚上一句“要不要來我家喝杯咖啡”和“我家的貓會後空翻”並列為兩大常用邀約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素來老老實實的薑歸辛嘴裡突然飛出這句話,讓南決明微微訝異。

就像養了一年的貓突然口吐人言道:傻了吧,爺是你爹。

車子的燈光裡,薑歸辛眼神清亮,清純得仿佛是本世紀最後一個處男,提的邀約也確確實實隻是喝咖啡。

但大晚上的都已下班了喝什麼咖啡?

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太正常。

如果是尋常人提出“要上來喝一杯嗎”,南決明必然會微笑著說“這麼晚了,喝咖啡怕是影響睡眠,感謝你的盛情,但我還是不得不拒絕”,然後轉身冷著臉讓HR給他發解雇信。

但偏偏……偏偏是薑歸辛。

這一刻,南決明第一時間卻不願以那樣的“惡意”去猜測薑歸辛。

這或許不是南決明有多麼信任薑歸辛,而是薑歸辛實在太貼心太好用。南決明一時間不想舍棄這麼一個趁手的工具人。

南決明決定給他第二次機會,便麵帶微笑問:“我好像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這是他想講“今天十五,老子吃素,大發慈悲給你一個機會撤回剛剛那句話”的禮貌表達。

第2章 以德報怨

薑歸辛笑笑,說:“我之前不是跟您彙報想給辦公室換一批咖啡豆麼?我挑了好幾種,放在家裡了,您要不要來嘗嘗看要不要換。”

這個理由勉強站得住腳,但相當勉強。

南決明戒心不減,仍是笑笑,說:“你的口味應該不會出錯,這個你先定吧。等回頭在辦公室我再嘗嘗。現在也太晚了,不是品嘗咖啡的好時候。”

薑歸辛佯裝看不見南決明眼中的防備,道:“真的嗎?我還以為老大你回去會繼續加班,根本不睡覺。”他的語氣輕鬆愉快,與從前無異,並無任何曖昧傾向。

看薑歸辛這表現,南決明算是稍微放下對薑歸辛的猜疑,但他作為唐僧仍不會輕易走出金箍棒畫的保護圈,便笑道:“你講話太好笑,哪有人根本不睡覺的。你也該睡了,免得明早沒精神,上班打瞌睡。”

薑歸辛輕鬆地一笑,跟南決明揮手道彆,轉頭就回公寓去了。

從頭到腳,薑歸辛表情語氣都非常自然,一沒有被拒絕的惶恐緊張,二也沒有試探的曖昧拉絲,完完全全,清清白白。

南決明不免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唐僧,沒道理招那麼多妖精。

可能是杯弓蛇影了。

第二天,南決明回到辦公室,便見桌子上擺放著四杯espresso。

四個杯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每一杯都散發著濃鬱的咖啡香氣。

薑歸辛站在旁邊,笑%e5%90%9f%e5%90%9f地說:“老總,請嘗嘗。”

南決明才想起昨晚薑歸辛說的要讓他喝新咖啡豆,便淡淡一笑:“還真講究,買了四種?”

“那可不是?”薑歸辛笑著說道,又鬆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說,“我今天特地扛了四袋豆子回來,可把我累壞了。”

南決明取起其中一杯,將杯口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薑歸辛取來清水,讓南決明漱口,再嘗第二杯。

南決明看一眼薑歸辛,見薑歸辛滿臉恭敬虔誠,真似是一個完全想靠咖啡口味博取歡心的下屬。

南決明便緩緩接過水杯,用清水漱口,將嘴巴中的咖啡餘味衝刷乾淨。

薑歸辛站在一旁,笑%e5%90%9f%e5%90%9f地看著,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他知道,現在的重點並不是咖啡的品嘗,而是兩人之間的交流和互動。

追求一個人,第一步絕對不應該是告訴對方你要追他。

第一步,應該是讓他琢磨你到底是不是在追他。

南決明嘗完每一杯,最後對薑歸辛說:“還是原來的好喝。不必換了。”

薑歸辛一臉沮喪:“啊,那我可是白忙活了。”

南決明笑著拍拍薑歸辛的肩膀:“現在公司業務繁忙,你也跟著我天天加班,是很辛苦了。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喝什麼咖啡。你也可以多把精力放在業務的部分,不必總盯著這些細枝末節,太辛苦了。”

這話聽著十分親切和藹,但卻是在溫文爾雅地表示:彆整這些有的沒的,你老老實實乾活比什麼都強。

算是在敲打了。

南決明這雖然拿不準薑歸辛到底是不是想勾引自己,但現在是寧可錯殺,便先硬邦邦地敲打一番,劃清界限。

如果薑歸辛沒有曖昧的心,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如果薑歸辛有不該有的想法,也好叫他知難而退。

薑歸辛能跟在南決明身邊一年就升為心腹(大患),不可能聽不懂南決明的暗示。

但薑歸辛還是陽光燦爛地微笑,滿臉心無城府的爛漫:“老總,這不辛苦的呀!加班不讓我喝好喝的咖啡,那才叫辛苦呢。”

南決明倒有些哭笑不得,擺擺手笑道:“那你留著自己喝吧。”

薑歸辛看著南決明,滿臉欲言又止欲語還休,倒有些曖昧的味道了。

南決明警戒起來:“怎麼了?”

“那……這個……”薑歸辛滿臉不好意思,“我買的這個豆子……還能報銷嗎?”

南決明:“……能。”

薑歸辛一臉雀躍地離開了。

南決明此刻不知道該懷疑薑歸辛是想勾引自己的,還是該懷疑薑歸辛來打工隻是為了公費喝豆子超級昂貴的咖啡。

薑歸辛和南決明的關係保持得剛剛好。

很多事情,薑歸辛本來就在做的了——幫南決明挑選西裝領帶,幫他預訂午餐,偶爾與他共進晚餐,駕車送他……

這些距離原本放在總裁與秘書之間,是無懈可擊的。

但因南決明心裡多了幾分猜疑,便總覺得薑歸辛的殷勤周到多了幾分含情的溫度。

然而,薑歸辛那張青澀的臉上總是坦蕩,又讓人覺得自己是疑心生暗鬼,沒事兒找事兒。

薑歸辛能行此妙計,除了演技精湛、心理素質過關之外,外貌確實也給了他極大的加成。

薑歸辛長得十分清新,雙眼像打磨圓潤的水晶,皮膚如同少年時的雪,左看右看,都是一個清澈透淨的美男子。

以貌取人是人類本能,俗世之人大多一見他的貌,就自動覺得他品行也不俗。

南決明身邊幾個相熟的總裁們也都對薑歸辛印象不錯。→思→兔→網→

在寬敞的茶室裡,南決明與其他幾位總裁相聚一堂。茶室內氛圍寧靜,充斥著淡淡的茶香和木質家具的自然氣息。高大的窗戶透過清晨的陽光灑下,照亮了整個空間。

當然,每個總裁也都帶上各自的秘書。

張總笑著說:“我們都知道南總不喜歡酒色,特地約在茶室裡見麵。隻是每次都喝茶,確實有點乏味呀。”

南決明聞言一笑:“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無絲竹之亂耳,這兒不是很好嗎?怎麼會乏味?”

張總哈哈大笑,說:“還是南總引經據典,會說話,一句話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總裁們高談闊論,秘書們都安安靜靜,隻負責在旁適時地捧場微笑、端茶遞水。

薑歸辛坐在南決明身邊,看著茶壺中的清香茶水嫋嫋升起,裝滿了茶杯,一杯接一杯地斟滿。

張總還是高聲提議:“次次都聽南總的,下次還是得聽我的,必須得去喝酒。”

就在這時候,茶室經理走了進來,端進來了一盤荔枝。

他笑盈盈地說:“這個是家裡種的,十分新鮮,特地拿來給各位老板嘗嘗。”

說完,他輕輕將盤子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隻見盤中每顆果實紅鬱鮮豔,散發著誘人的果香。

幾位總裁們紛紛向前伸手,欣然拿起荔枝,看總裁拿了,秘書們才跟著去拿。

王總看了一看南決明,問道:“南總不吃荔枝?”

南決明笑笑:“你們吃。”

薑歸辛卻知道,南決明不是不愛吃荔枝,是不愛剝荔枝。因為荔枝皮凹凸不平還硬,剝著會磨疼南決明那從不沾陽春水的指尖。

不過薑歸辛是不怕的。

薑歸辛這手什麼粗活都乾過,自然不會被小小荔枝所傷。

南決明卻不會提出讓彆人替他剝荔枝這樣的事情。

除了因為他自持風度不會這樣頤指氣使他人之外,更因為他有點兒潔癖,不喜歡吃彆人碰過的食物。

南決明雖然沒說,但薑歸辛注意到了。

如是,薑歸辛取出一片薄餐巾紙,輕輕擦拭荔枝的表麵,將上麵的濕氣擦淨。然後,他用手指按住荔枝的一側,另一隻手指在果肉的底部輕輕用力,果肉迅速膨脹,似乎在示意著它的美味即將揭曉。

他再次換取一片餐巾紙,將荔枝的果皮從底部開始輕輕剝離。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隔著餐巾紙剝離果肉,確保不將果肉弄破。果肉與果皮分離的瞬間,一股清甜的香氣撲鼻而來。

如此一番操作,他成功地將荔枝的果肉完整地剝離,而且全程隔著餐巾紙,沒有讓自己的手指觸碰到果肉。

他把這乾淨完整的果肉輕輕放在碟子上,遞到南決明麵前。

看到這圓潤的荔枝肉,南決明略微訝異地轉頭看薑歸辛。

薑歸辛卻依然是那樣坦蕩而純和地微笑。

南決明倒沒有拒絕,畢竟,薑歸辛的一切照顧他都習慣性照單全收。

“謝謝。”南決明微笑著說,用桌上的銀叉叉起荔枝肉,吃進了嘴裡。

薑歸辛微笑點頭,默默剝第二個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