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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明個兒就上縣裡買好瓦去,再雇些人來幫老子搭房子!”

“還養什麼雞,養豬,養牛,養王八!”

……

村民們歡快嘈雜的聲音就像是濤浪一般連綿起伏,吵得沈舒鼓膜躁動,耳裡嗞音不絕,可他看著高興的村民們,半點不覺得他們吵,且不由自主的彎了彎唇角。

也許一開始他是因為穿來無地可去,懼於或懶於離開平梁村,去麵對外麵未知的虛擬的世界,才決定繼承沈大同的遺誌,偏安於這一隅。

也許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認為平梁村封建、落後、迂腐……一心想著把平梁村變成自己熟悉的現代模樣,給孤零零的自己一處安身立命之所,才選擇做出這許多事情。

但在這一刻、眼前、當下,他發自內心的覺得能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真好,能讓人開心真好,能留在這裡真好。

他的心中有著前所未有的安定,像是找到了真正的棲身之處,不再感覺身如浮萍。

“村長,明天跟我們去縣裡搓一頓,吃好的,吃最好的,上次你請我們,這次我們請你。”他們當然不會忘了沈舒是最大的功臣,一張張笑臉迎向沈舒。

沈舒沒有推拒,笑容更燦爛了一些:“好呀,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於是第二天,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浩浩蕩蕩的朝著縣裡去了,不僅搓了頓好的,還瘋狂買買買,他們買了一堆新家當,雇車拉回去,說是新房子配上新家當——體麵,而還沒有搭磚瓦房的村民則是去各大瓦鋪裡買瓦,還雇了一堆苦力,讓他們幫忙搭房子。

有了更多的人手,平梁村的瓦房就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幾乎整個村子煥然一新,怎麼看怎麼氣派,就連灰撲撲的村口他們也建了恢弘的牌坊,隔兩條街都能把上麵燙金的村名看得清清楚楚。

第147章 (一更)

忙碌之中, 轉眼清明,全平梁村人都在這一天放下手中的活計,成群結伴去山上祭祖。

逝者如斯夫, 生者長已矣,雖然平梁村如今已是今非昔比, 但長埋於地下的人永遠都看不到了。

村民們挎著竹籃, 帶著一應貢品、紙錢、香燭行在草木叢生的山路上, 冒著綿綿細雨, 發間衣上攏著薄薄水霧, 難得的寡言少語。

沈文慶走在沈舒的身側, 看他提著一壺好酒,其他的什麼也不帶, 輕聲歎道:“咱們村子如今飛黃騰達,你爹泉下有知一定很高興, 你今日也彆太難過。”

沈舒轉臉衝沈文慶淡淡一笑:“好的, 表姑父。”

須臾,沈舒跟著村民穿過青翠竹林, 撥開春日葳蕤生長的藤蔓,來到了沈大同的墓前。

當初他惶惶穿到這個世界,親自將沈大同扶棺下葬,還未有什麼多餘的情緒;而今他完成了沈大同的遺誌,振興了整個平梁村,卻是百感交集,將酒灑在沈大同的碑前。

摸了摸碑上的刻字, 指尖冰涼而又溼潤, 沈舒低聲道:“等村子的一切安定下來,我想去外麵看一看, 您會同意吧?”

之前他沒有根,去哪兒都是一樣,所以懶得出去;現在他有了根,反倒想四處去走走,等累了再重回故土。

竹林雨聲沙沙作響,靜謐中帶著安寧,沈舒聞到了彆處傳來的燒紙錢的火舌躍動聲。

緊接著,沈舒又聽到一側傳來男人的嚎啕大哭聲,轉目一瞧,卻是沈四郎一邊燒紙錢一邊抹淚道:“爹,娘,兒子有出息了,兒子今年給你多燒點,你們在底下買個三進的宅子好好住啊……”

沈四郎的爹娘是因為多年前的一場疫病死的,從小被大伯養大,長大之後就從大伯家裡獨了出來。

他記得自己的親生爹娘,一直長久念著,四郎嫂因著剛生產要坐月子沒跟著上山,他的身旁也沒個安慰的人。

不知怎地,望著沈四郎這又是鼻涕又是淚的模樣,沈舒很沒同情心的感覺有點喜感。

他低低咳了一聲,克製住了這份不合時宜的心情,走了過去,手搭在沈四郎肩上:“四郎哥,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二老泉下有知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

沈四郎把紙錢一扔,一把撲到沈舒懷裡,哭得更傷心了,“村長……”

沈舒問:“要我幫你燒麼?”

他瞅了沈四郎身旁的麻袋一眼,裡麵全是紙錢,沈四郎的孝心肉眼可見的似這紙錢般溢出來。

沈四郎聞言鬆開了沈舒,抓了一把紙錢交到沈舒手上,吹旺了火折子,把地上的紙錢撿起來點了,給沈舒借了個火。

沈舒就在他身旁蹲下,幫著把這一麻袋紙錢全給燒了。

到下山時,沈四郎的心情才重新昂揚起來。

他跟著沈文慶及沈舒一起下山,聽沈舒跟沈文慶重提修山路的事,插進了話,道:“村長,這路我願意修,我不怕死,修好了我天天上山來看我爹娘。”

沈舒笑著應:“死不了,我打算從杏花村借幾個有經驗的師傅過來,帶著咱們村子裡的人修。”

杏花村的山況跟平梁村的山況差不離,他們能安然修成,平梁村沒道理修不成。

沈文慶早早做好了賬目,聽到這話欣然同意道:“這倒是個法子,小舒你準備借幾個人,回頭想好了跟我說,我把他們的開支也算進賬本裡。”

沈舒說:“杏花村的師傅願意過來就是客,咱們待他們隆重一些,不必摳得這麼緊。”

至於究竟要借多少人,說實話,要是杏花村那邊方便,他想把當初修路的隊伍全都借過來,反正平梁村現在也不差錢,料想杏花村撥不了這麼多人手。

誠然,事情就像沈舒想得一樣,杏花村裡並沒有人願意來,都一心想著幫平梁村做醬賺錢,哪兒有功夫分神指導平梁村修路。

最終,杏花村村長林正親自點了六個經驗老到的村民,讓他們過來幫忙修路——當初平梁村援助杏花村修路,光衝這一點,杏花村就不能對平梁村的請求置之不理。

於是順理成章地,山路開修了,由沈舒召集人手,沈穀堆進行督促,沈文慶每日跟進,修得那叫一個轟轟烈烈。

杏花村來的老師傅有驅趕猛獸、防蟲防毒的經驗,未使平梁村村民出現什麼差錯,這一修就修到了穀雨時分。

某日,平梁村連續下了半個月的淋漓小雨終於放晴,春光明%e5%aa%9a,鄉下盛開的野桃花開得灼灼。

因著最近縣裡的私塾都在招收新學子,沈舒經過一眾村民的同意,把村裡的孩子送到縣裡,讓他們接受正兒八經的教育。

不過,各大私塾招收學子的要求不一樣,或鬆或緊的都得先經過入學考試,平梁村的孩子們就上了不同的私塾。

沈小玉和沈小萁都早早被招進了縣裡最好的兆年私塾,也就是劉敬和當初讀的那一間,見到沈舒過來,皆是喜出望外,齊聲喊道:

“夫子。”

兩人身著兆年私塾的灰色長衫,頭束同色綸帽,看起來好不可愛稚嫩,從中透露出書生的秀氣斯文。

多日不見,沈小玉和沈小萁長高了不少,養得愈發水靈紅潤,沈舒唇畔含笑,溫文爾雅地說道:“夫子送村裡其他孩子到縣裡來上學,特意過來看看你們。”

沈小玉甜甜一笑,頰邊笑出兩個小梨渦,隱隱有少女長開的模樣,“夫子,我在這邊吃得也好,住得也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長大以後出人頭地。”

沈小萁一貫愛抱著沈舒的腿,今個兒不知道為何沒有抱,隻是湊到沈舒跟前,把頭低下頭讓沈舒摸了摸,說:“夫子,我好想你嗚嗚。”

沈舒rua了他一把:“小萁,你在這裡還習慣嗎?”

沈小萁仰臉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一派可憐兮兮,“課椅太高了,小萁爬不上去。”‖思‖兔‖在‖線‖閱‖讀‖

因為他年齡小,長得又可愛,同窗們總是忍不住逗弄他,搶著要把他抱上去。

……丟人,很丟人,還是孩童的沈小萁已經有了強烈的自尊心。

第148章

沈舒忍俊不禁。

他捏了捏沈小萁的臉, 說:“那小萁在私塾裡多吃一點,等長高了就可以爬上去了。”

沈小萁立刻充滿乾勁,兩眼彎成月牙兒, “嗯嗯。”

這時,一道嚴肅的咳嗽聲在三人不遠處響起, 沈舒抬頭一望, 看到一個跟沈小玉、沈小萁有著差不多打扮的老者走了過來, 他蓄著灰白色的胡須, 麵容清臒, 眼神銳利, 看上去很是兩袖清風。

老者先是喊了聲“小玉、小萁”,似要催著他們回去溫課, 緊接著目光落在沈舒的身上,表情稍霽, “你是……”

“哦, 我是小玉、小萁的家長,之前是我教他們啟蒙。”沈舒作了一揖, “兩個孩子年紀小,若有錯處,還請夫子寬待他們一些。”

老者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眼露笑意不掩讚許地說道:“小玉小萁聽話乖巧,塾長都很喜歡他們,你且放心。”

頓了頓,他又道, “後生, 我看你還年輕,能把小玉、小萁教得這麼好, 想必自己也不差,是否考慮來我們塾裡讀書啊,我可向塾長申請,將你和他們放到一處起居。”

霎時,沈舒一窘,答:“這……還是不必了吧。”

讀書對他來說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想起穿來前在學校裡卷生卷死的那些日子,沈舒心說他可不想再在這個時代卷,真沒想到自己隻是過來看個人也會被人相中抓“壯丁”。

聞言,老者作罷,並不強求,跟沈舒說了一聲,領著沈小玉和沈小萁回課堂學習去了。

兩人念書要緊,沈舒不便耽擱,便從兆年私塾離去,轉而來到了街上,他準備去瞧瞧平梁村醬鋪的生意,卻發現街上四處皆是一片嘩動,百姓們三三兩兩的說著什麼。

由於此街私塾眾多,學子們最喜歡的事就是散學到了到茶樓品茶,兆年私塾不遠處亦有一座熱鬨的茶樓,二樓擠著一群衣著富貴的閒人。

他們倚著二樓的欄杆,姿態瀟灑不羈,聽得底下的百姓問:“咱們真要跟那幾個異族打仗了?”

那一堆閒人中長得最年輕的那個“啪”地打開了折扇,一副百事通的口%e5%90%bb說道:“當然,碣勒兵敗王都,餘下幾個異族視之為前車之鑒,生怕我大鄴野心難收,連帶著將他們也鏟除,乾脆聯手反/叛,試圖博得一線生機。此次,幾個異族提前來朝,名義上是慶歲進貢,實際上是為了謀事,可苦了渾然不察的瓊瑞王,險些遭了敵手,從燕州逃至並州……”

敏[gǎn]捕捉到“燕州”兩個字,沈舒倏然駐足,眼皮一跳,朝那茶樓底下的人群擠去,他如同旁邊的百姓一樣,仰著腦袋去看那說話的紫衣公子。

就有百姓問:“那瓊瑞王是生是死,是個什麼來頭,打得贏那一群異邦人不?”

雖說碣勒大敗,使得一方平定,但窮鄉僻壤之地消息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