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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提議大為可靠,進一步蠱惑,“憑周家的財力,就算考不上,買個職位也不成問題,到時候我做縣令,你做師爺,咱們天天都能見麵,你說好不好呀?”

沈舒蹙起眉頭,心說不好,並反問道:“為何是我做師爺,你做縣令?”

周子衡頓時一噎,撓了撓頭,心虛答:“倘若我想入仕,我爹肯定不會隻買個師爺給我做的,我要是做了縣令,那你就隻能做師爺了……再者,考試是很難的,我雖然天賦不濟,但好歹比你多讀兩年書……”

所以,他覺得自己做縣令的幾率大些,沈舒做縣令的幾率小些,為了能常常在衙門裡見麵,就隻能委屈沈舒了。

沈舒揉了揉眉,不知道該說什麼,片刻放下手,對周子衡道:“平梁村村長我是一定要當的,周子衡,你有你的前途,我也有我的前途,我不可能為了你放棄我的前途……”

周子衡聽了就受傷,忍不住與他爭辯:“不放棄,難道你打算一直待在這個破地方麼?我們隔得那麼遠,十天半個月才見一次麵,縣裡總歸是比村裡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憑你的本事原就不該屈居在這小小的平梁村內!”

沈舒不溫不火的抬眼:“所以,你覺得師爺便是我最好的歸宿?”

霎時,周子衡啞然,麵上漲紅。

他雖知沈舒在做生意上頗有天賦,但並不覺得沈舒在鄉下念書能念出什麼名堂,不然縣裡那麼多學子為何擠破了腦袋想進兆年私塾,還不是因為兆年私塾是清河縣最好的私塾。

而即便兆年私塾是清河縣最好的私塾,每年考中秀才的人也是屈指可數,為著一個師爺的職位,讀書人想儘各種辦法買通關係打破了腦袋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不是周家實在有錢,他都不敢說出這樣的厥詞,沈舒居然還不滿意……

“舒舒……”周子衡沒將個中利害說與他聽,隻是麵露痛苦之色,低頭小聲問,“難道你不能為我小小的犧牲一下麼?”

沈舒說:“不能。”

哪怕師爺是編製,也要受人管轄,他們感情好時,或許他的日子還算鬆快,但萬一不好了呢,豈不是等著被拿捏被穿小鞋?

他不能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彆人身上,所以他絕不會答應這個提議。

沈舒吐了口氣,平複了下情緒,終是說出了最殘忍的那句話:“周子衡,我們分手吧,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周子衡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就為這麼一點小事,你要和我分道揚鑣?”

沈舒鄭重駁回:“不是小事。並且,我們早說過的,露水情緣,隨時叫停,沒有責任需要擔負的感情自然也會沒有責任的結束。”

說完,周子衡定定地看了沈舒好一會兒,然後紅著眼睛道:“沈舒,你真殘忍。”

第120章

沈舒想, 或許吧……

回想自己穿來以後的感情經曆,不是在拒絕彆人的路上,就是在拒絕彆人。

他並非不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遺憾、抱歉、愧疚, 隻是他總不允許自己踏上錯誤的道路,所以再多負麵的情緒他也隻能強硬消化。

拒絕和被拒絕同樣的痛苦。

沈舒一下子陷入深深的無助裡。

意識到愛情這東西他還來不及仔細體會, 以後就要離他而去了, 他想這是他屢次拒絕彆人的代價, 他大概……也是不配擁有愛情的。

接著, 周子衡走了, 背影都似染上了陰天的灰, 籠罩著濃濃的失望。

沈舒原地麻木呆立,隻覺心口就像是一隻破了洞的布袋子, 隻裝得下呼呼的風聲。

待得給村民們分了錢,沈舒回到家裡, 發現堂內桌子上多了幾隻錫壺, 這錫壺沒有壺嘴,一整個完整的橢圓, 約莫就是顧懷瑾臨走前說的“湯婆子”。

……想要的感情得不到,不想要的感情偏要來。

沈舒走過去,將那湯婆子拎著掂了掂,哂笑一聲,他還真是可笑啊,竟然真的被慰藉到了。

罷了。

世事不能儘如人意。

受了彆人的好,總是要心懷感激的。

沈舒放下湯婆子, 給自己做了頓飯, 然後往沈青蛾家去了。

*

大雪之後便是冬至,冬至當日要吃餃子, 習俗是防止凍耳朵。

張鐵牛一早就給沈舒送來了滿簸箕白菜肉餡的餃子,個個手藝精巧,包得漂亮,沈舒原是打算自己包的,昨個兒晚上就擀好了餃子皮。

而沈小萁從醒來開始就囔囔著要吃餃子,起床起得飛快,衣服也穿得飛快,督促的站在沈舒床頭,生怕他賴床。

沈舒好笑的從被窩裡爬起,才穿好衣服,還沒來得及洗簌,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張鐵牛的喚聲,踏出了屋門。

也不知道今天是過節,還是什麼彆的原因,張鐵牛看上去很高興,他一掃多日被拒絕的陰霾,將不大不小的圓簸箕往他跟前一遞,憨憨笑道:“小舒,這是我娘讓我送給你的,全是白菜豬肉餡兒的,也省得你怕冷還費心。”

繼而,沈舒的視線落在那簸箕上,理了理棉袍的褶皺,沒接,他淡淡一笑:“鐵牛哥,你今天精神頭不錯,是碰上什麼好事了麼?”

張鐵牛瞥了沈舒腿邊的沈小萁一眼,驀地撓了撓頭,似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半晌才紅著臉道:“小舒,我……我馬上要成親了,一會兒就出門提親去。”

沈舒愣了一下,著實詫異,然後問:“哪家的姑娘?”

張鐵牛支支吾吾答:“箕鬥村的姑娘,姓梁……上次我去縣裡趕集,正好碰到她碰到地痞,就救了她一下……我跟她說了會兒話,才知道她是箕鬥村的……”

沈舒笑容愈大,將那一簸箕餃子收了,如沐春風道:“真是恭喜鐵牛哥了,好好珍惜人家姑娘。”

張鐵牛細若蚊聲應了個“嗯”,臉上更紅。

他隻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沈舒,明明承諾沈舒隻要他願意搭夥過日子,隨時都可以來找他的,結果他轉頭就要成親了,以後沒法和沈舒搭夥了。

“小舒,你以後有事儘管來找我,我……是我對你不住,比你先成親。”

沈舒從未將張鐵牛的承諾放在心上,不覺得他先成親有什麼問題,由衷說道:“鐵牛哥,你能夠幸福,我心裡就好受許多了。”

隨即,沈舒送走了張鐵牛,把餃子下了鍋,和沈小萁一起美美的吃了個早飯。

沈小萁撐得肚子圓滾滾,莫名想起顧懷瑾,一張小嘴嘟噥道:“夫子,顧伯伯又離開我們了嗎?”

沈舒心裡一頓,安靜垂下眼眸,“嗯。”

*

大抵是周、林兩家在賣菌菇醬這件事上頗為賣力,當幾座大的城池也開始流行此物後,平梁村的生意突然爆了。

那十幾萬罐醬賣出去,就跟水滴在大海上,根本不夠看的,周、林兩家相繼派人過來,張口就是要幾十萬罐,連沈舒也懵住了。

沈舒不禁扯著周蔚的袖子問:“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要那麼多?”

周蔚笑意滿麵:“沈大官人有所不知,咱們鄴朝冬天愛吃涮鍋子,你這醬被一個美食饕餮當了蘸料,也因此現在整個鄴朝都流行起了這種吃法,如今整個鄴朝百姓都在搶這醬,都搶瘋了,要知道咱們這醬銷往外地還是三百文一罐,可架不住大家喜歡,沒招啊哎……”

他嘴上說著“沒招兒”,心裡卻巴不得大家搶得更狠些,到時候漲漲價,能賺更多的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舒也沒想到是這麼個事情,默了一默,鄉下人生活貧苦,還沒流行吃火鍋呢。

於是,沈舒說:“現在平梁村裡隻有二十萬罐醬,你們周家和林家各分一半,先拿去解急用,容我們再緊急加工。”

周蔚直直說好,就讓人運走了屬於周家的那十萬罐,心說還好周老爺英明,提前和沈舒約定好了分醬時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周家得少賺多少錢呐。

待得送走周蔚,沈舒緊急召集平梁村村民,讓他們連夜產菌菇醬,平梁村村民一聽說有大單子,渾身是勁兒,立馬就投入了緊鑼密鼓的製作中。

除此之外,沈舒還給杏花村村長林正去了信,讓他多召集些杏花村村民幫著做。

之前杏花村就一百來個村民在幫著平梁村做醬,現在半個村子都得參與進去,如果真隻用得上半個村子還算好的,沈舒深有預感這回單量實打實的下來,恐怕一整個杏花村都不夠……

而事實正如沈舒所想,二十萬醬出去一眨眼就沒,周、林兩家的人催瘋了,兩個村子的村民感覺自己長八隻手都用不過來,何況是兩隻手了,趕工趕到天昏地暗,還是交不了足額的醬貨。

更要命的是由於做醬的瘋狂消耗,之前囤積的菌子眼看著也要用光了,在生意最火熱的時候斷了食材,無疑是致命打擊。

平梁村村民急哭了找沈舒:“村長,怎麼辦啊?馬上菇子就用完了,咱們這醬還沒做完呢。”

沈舒早料到這個局麵,無比沉穩地道:“不管還剩多少,先做。”

冬天菌子不長,人為解決不了,要是自己能養,他早養了。

隻能趁機“轉型”了,早早將黃豆醬提上日程,據他了解,鄴朝還沒有人賣黃豆醬,也不知道百姓對黃豆醬的接受程度如何……

不過,沈舒更傾向於往樂觀的方向去想,畢竟在現代黃豆醬也是走入千家萬戶的醬種。

是以,沈舒不得不分出一波人去買黃豆,為了避免大量的買進引起市麵價格的波動,他隻能從糧莊收一部分,再從百姓手裡買入。

聞訊,平梁村村民很是不解:“村長,你買這麼多黃豆乾什麼?難道黃豆也可以做醬?”

沈舒沒有賣關子,直接點頭:“是的,我打算做一些黃豆醬出來,分擔一下菌菇醬不足的壓力。”

平梁村村民半信半疑:“這……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拿黃豆做醬呢,好吃嗎?”

而且,之前菌菇醬的價格抬起來,是因為沒人識得無毒的菇子,把菇醬當稀有肉醬在賣。

而今黃豆百姓們都識得,賣價要是超額,定然會有人向官府舉報,舉報平梁村貨次價高,黃豆醬的價也就抬不起來。

一旦抬不起來,黃豆醬就不值錢,也沒法賺錢,辛辛苦苦把它做出來豈不白費精力?

沈舒還未想到個中詳情,總歸不管出什麼問題都有辦法解決,暫時先看一步走一步,反正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不是嗎?

“先做著看看,管它做不做得成。”

平梁村村民儘管覺得這法子不甚靠譜,但也沒有反對,對於他們這位平梁村村長,他們有著盲目的信任。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沈舒便投進了黃豆醬的製作研發裡……

轉眼冬二九,菌菇醬還是供不應求,沈舒哪怕是進縣城給學生們買文房四寶,也能聞到街上食肆飄來菌菇醬的香味,摻雜著羊肉的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