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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太離家出走 因醬 4375 字 5個月前

的雙膝上。

“你……”他張開嘴,隻說了一個字,就呆呆地盯住了她的臉。

許果沒對上那震顫的目光,她埋著頭,仔細地為他蓋好,又蹲下`身,把毯子的下沿掖過去,圍住他的腿。他的腿輕飄飄的,細得似乎一折就要斷了。

“您還好嗎?”做完這一切,她才抬起了頭,老人的眼中依稀有水光。

花白的腦袋點了兩下,小心翼翼的。

“要保重身體。”許果又說,她說這話不帶任何感情,可能換做任何一個虛弱的老人家,她都會有這樣的關切。

他還是激動地點頭,想要說點什麼,又一個護工走過來了。

“老爺子,我們要去做牽引了。”那人扶住他的輪椅,許果便起了身,退後一段距離。

他一而再地回頭看,滿眼不舍,她卻渾然不知,轉身走回了寧青禾的身邊。

許果再看那個老人,他也隻剩下背影。

“他是你的外公。”寧青禾一邊告訴她,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

她眼裡的光沉著而悠遠,像靜靜的河流。

過了一會兒才有了回答:“我知道。”

“我在病房外見過他。”落日在西沉,她柔美的側臉光影斑駁,隔了一秒,她補充,“在我爸爸生病的時候。”

那會兒幾歲?幼年時期的記憶留存下來的並不多,隻剩下幾個模糊的片段,但那個男人就在其中之一。

因為過於撕心裂肺了。

她躲在走廊後,目睹了自己的母親在他的膝下崩潰大哭:“求你了,爸爸,求求你。”

那時,他可不是現在這樣。

年過五十,鬢間藏了銀絲,仍然氣質不凡,人前風度翩翩,唯獨在對著女兒的時候,有一種無從溯源的勝利者的姿態。

“我不認為你是真心認錯,可能你還沒擺正自己的位置。白莉,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丟儘了我的臉。”

許果聽不懂他們的對話,那卻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心碎是什麼感覺,白莉並不知道她就在暗處看著,事情過去後,她也從來不曾提過。

快要二十年沒見了吧,他蒼老得不像樣子,讓人無法把他跟那個頤指氣使的冷漠父親聯係起來。

“他老了。”許果說。

“爺爺這幾年確實身體不大好,心臟剛做過搭橋手術。”寧青禾陳述老人家的狀況。

許果腦海中一根弦被撥響:“原來你是舅舅的兒子。”

白莉還有個兄長,大她幾歲,據說是個極其優秀的藝術家。

白家的一兒一女,在當時的紀城,應該都是頗為受人追逐的寵兒吧。

兩個人卻在不同的時間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脫離了白家,據說舅舅出走的時間,遠比母親還要早。

寧青禾是出於什麼原因回白家的,這就不得而知了。許果此時弄明白了他的身份,依舊弄不懂他的意圖。

“你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讓我來看看那個人?”

她沒有稱呼,也沒有感動,隻是冷冰冰地把他們叫做“你”和“那個人”。

“我不否認,但你媽媽的事,不是我做的。”寧青禾一抬眼皮,試圖消除她的誤會,“我並沒有想要傷害自己的姑姑。”

許果眨眨眼睛,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他又說:“爺爺很想你……”

“我按照你的要求,來見他了,可以起碼彆再繼續做點兒什麼了嗎?”許果生硬地把他打斷。

寧青禾置若罔聞,目光幽幽地灑落她的肩膀:“我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妹妹。”

這天的天黑得如此快,一眨眼,整個療養院已經亮起了點點燈火。

“是嗎?”許果無端笑了一下,“可是,我從小就習慣了沒有爸爸的滋味,我不需要外公,更不需要哥哥。”

她已走到了療養院的大門,推開那扇玻璃,外麵是一片昏黃的世界。

“哢嚓哢嚓!”伴隨著刺眼的閃光燈,一陣相機快門的聲音劈頭蓋臉地炸開。

寧青禾緊跟在身後,一把拉過了她,擋住。

她並沒有慌亂,平靜地從他的肩膀後,看到了門外圍滿的記者,和長焦鏡頭。

“請問許小姐,有關今天的事件有沒有想告訴我們的?”長長的話筒穿越過人群,伸到她麵前。

“這裡不對外開放,請立刻離開。”寧青禾的話無濟於事,那群人無視了他,一個勁兒地往許果麵前擠。

他顯然是沒有料到這個情況,記者居然盯上了他的車,跟著找到這兒。

“帖子你看了嗎?裡麵的內容是真的嗎?”

“你母親的事有什麼隱情嗎?”

“你和沈公子是不是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記者的嘈雜聲交織在一起,強行往耳朵裡灌,許果卻覺得這個世界安靜極了。

“哢——”忽然之間,不知哪處的電閘發生了故障,這一整條路的所有燈光齊齊熄滅,隻剩下零星的幾隻手機屏幕還亮著微弱的光線。

記者們對突如其來的黑暗沒有防備,亂成了一團。

就在這個時刻,一隻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許果,拉著她輕輕一帶,把她從混亂中牽了出去,跑離了人群。

一束手電燈光亮了起來,接著又是一束。

他們一個兩個都回過了神,打開了手機的燈,重新照亮了療養院的門口,要繼續剛才的采訪。

“誒……人呢?”一溜兒的大眼瞪小眼。

一群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有人手指著高喊:“那邊——”

許果已跟著沈星柏,乘著夜風跑出了很遠,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輕,輕得快要飛起來,恍惚間就飛回了那一年。

被鏡頭包圍並不是初次經曆,那年辛先生的死,伴隨著遺產的糾紛,也是轟動了全城。這些人就是像現在這樣,舉著采訪工具,爭先恐後要從她的嘴裡挖掘出當天的頭條。

也是這個男人,一件外套蒙住她的臉,奮力把人都撥開,帶著她跑出重圍。

車就在路的轉角等待,沈星柏一把拉開門,把她塞了進去,等他也進來關上了門,車瞬間就衝上了路。

“不怕不怕。”她聽得到喘熄聲,她自己的聲音,沈星柏揉了揉她的頭發,眯著眼朝她看過來。

她托住他的臉就%e5%90%bb過去,心跳聲就在彼此的%e8%83%b8口“砰砰”作響,幾欲爆炸。

她可沒什麼好怕的。

“沈先生,人都甩開了。”司機開車繞過錯綜複雜的城際高速,從後視鏡中再次確認了一遍,沒有車輛可以追得上他們。

沒得到回答,他眼睛上抬著瞄了瞄,許果在鏡中豎起了一根食指,放在唇邊。

沈星柏枕在她膝上睡著了,那麼沉。

他昨晚似乎沒有睡覺,很可能是剛結束了工作就看到新聞,連夜就計劃著要趕回來。

許果偏著頭要看到一點他正臉的輪廓,她的手指伸過去,隔著一層空氣,在他的眉骨和鼻梁上細細描繪。

她看了一會兒,指尖往前伸了一點,把他緊簇的眉毛捋平,他不該在睡夢中也為她的事煩惱。

又過一個分岔口,司機減緩了些速度,平穩地開向遠方。

“怎麼不叫醒我?”車在草地上停了好久,睜開了眼睛的沈星柏坐起身。

許果被他親了一下,依舊仰著臉,她開了全景天窗,透過玻璃能看到一整個夜空的星星。

第49章 回歸

“我記得你教過我怎麼看。”許果一動不動地仰望。

住在沈宅的那個夏天,他們幾乎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她睡不著的時候,是他陪著她爬上了天台,教她用肉眼辨認天空上的星座。.思.兔.在.線.閱.讀.

“那三顆最亮的星星是夏季大三角,銀河就在這裡分界。雖然名字裡有夏,但是到了秋天,它們會變得更亮。”他指給她看,“認識了它,你就能準確無誤地找到西南方。”

這些細碎的回憶一件一件拾起來,她逐漸能體會到,來自沈星柏身上那種不經意的溫柔。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寧青禾的?”許果問。

這個問題問得多餘,一定是很早很早。要不然,在她打電話告訴他的時候,他不會沒有半點吃驚,就讓她去:“沒關係,我會去接你。”

他的答案比她想的還早:“從你進靜安麵試的那一天。”

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我很讓你不省心,對嗎?”許果失笑。

就像小時候學騎自行車,爸爸雙手放開了她的後座,卻還要躲在一邊緊張地看她會不會摔跤。

沈星柏說:“我很害怕,害怕會有人傷害你。”

他用的詞語是“害怕”,原來沈星柏也有害怕的東西。

“不知道如果沒有你,我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呢?”她本該生個氣才對,此時卻突發奇想地感慨了起來,被他摟了過去,難以言舍地依偎。

他搖著頭,搖了又搖:“我隻知道,有了你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活著。”

他們下了車,更深露重,迎麵吹來涼風,他的西裝披在了她的肩上。

踩著寂靜的夜,許果跟著他走進彆墅的大門,偌大的門廳裡很亮堂。他們剛走進去,頭頂上就傳來一陣光腳丫踩地板的“咚咚”聲:“老師!沈哥哥!”

“諾諾。”許果欣喜地抬起了頭,看到穿著睡衣趴在二樓欄杆的小女孩。

沈星柏讓人把她接過來了。

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隻要有他在,許果好像都不需要有任何的後顧之憂。他會跟在身後,把她顧及不到的事情一一料理。

“老師你終於回來了,我都洗過澡啦,還在等你檢查我的作業。”許諾趴在那裡,打了個哈欠。

許果還被沈星柏牽著,她走向了樓梯:“好,這就來了。”他把她輕輕一拉。

“等一等。”他俯下`身,沒避諱還有孩子在,在她的額頭上%e5%90%bb了%e5%90%bb。

許諾用手蒙住了眼,卻張開了指縫,邊看邊笑。

他又摸了摸她的耳側:“快去吧。”

許果從許諾的房間裡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檢查小學生的作業並不費時,隻是這孩子今天比較興奮,拉著她一直在講學校裡的趣事。她耐心地聽了很久很久,才哄著小家夥睡下。

沈星柏一直都獨自在書房裡,許果走過去的時候,他正在和人通電話,補著因為她而落下的工作。

她便輕手輕腳地走了,洗了個澡才回來,他的電話還是沒停,這會兒變成了私事,他吩咐人去聯係封路,以及讓彆墅區的物業加派安保。

許果敲了兩下門,走了進去,他邊掛著電話,邊看過來。

“好了?”他放下手機,她剛走到他麵前,近距離站著,搭住他的雙肩。

許果穿著質地柔軟的睡衣,長發上還帶著一點兒水汽,摸上去,手感有些潮。他把她抱到腿上摩挲了一會兒,用下巴挨著她的頭頂。

“我把她哄睡了。”她說。

他“噢”了一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