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走在路上,也會有男生上來搭訕的。
轉來靜安之前,她的朋友們經常把她誇得找不著北:“果果好漂亮哦,果果是小仙女下凡。”
來了靜安以後,這些手腳纖細的女孩子們卻一口一個叫她:“小肥妞。”
“不胖。”許果苦著臉思考的時候,沈星柏回答了她的自我懷疑。
“嗯?”她第一反應他是在安慰自己,卻還是高興地笑了笑,“真的?”
沈星柏也微微一笑,展開他批好的試卷,給她看上麵的大片的紅叉。
“沒有一題是對的。”額頭一痛,一個毛栗子甩上來。
許果懵懂地揉揉額頭。
“一道題也不對啊?明明很努力去算了。”她拾起那張卷子,一臉無辜。
就見沈星柏麵無表情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沒好氣地說了句:“走。”
許果聽話地跟上:“今天不講題啦?”
“晚點再講。”他用手按了按太陽%e7%a9%b4,漫不經心,“突然有點餓。”他說著,腳步也走快了些,許果在原地微微發怔,忽然又聽他說:“跟上。”
“噢……”許果小碎步跑著,跟上了。
“小方哥哥,原來你們好早就認識呀。”二花從小方的話裡,立馬就讀到了信息。
“噢——哈。”小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齜著牙看沈星柏的反應。
也是為了不給許果製造不必要的麻煩。一開始來這裡,他們就假裝互不認識。
隻是二花跟她太親了,同吃同住著,小方潛意識裡拿這孩子當作自己人看,就是吃不準沈星柏心裡怎麼想。
好在,沈星柏什麼都沒說,專心地用筷子剔著黃魚的刺。
許果也不表態,給二花盛了碗湯:“嘗嘗這個冰糖蓮子。”
二花呼哧呼哧地吃東西,並沒有多在意,這事就算翻了篇。
屋外的雨越發大了。
小方去關了門,也關了窗,屋簷下的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磚瓦往外飛迸。
留過了晚餐,他又留人家住:“許小姐,天黑了,路也不好走,要不就彆回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事耽擱,對不起今天來晚了
第13章 出走
來的時候,許果預想到的,也是這麼個結果。
大的不讓走,小的也不想走。二花還坐在沙發上,拿著小方的手機,著迷地玩換裝遊戲。小方一個男人的手機裡,為什麼會有換裝遊戲?可真有他的。
許果走過去,手搭住二花羸瘦的肩膀:“二花。”
小孩子戀戀不舍地抬起了頭:“許老師,要走啦?”
“該寫作業了。”她看見那對眼睛裡滿滿的失落,轉過身去,孩子就是孩子。
二花聽話地放下了手機,要遞還給小方,他朝她使了個遺憾的眼神,又扭頭衝許果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引得她偷偷直笑。
許果背對著他們,卻不是要出門的樣子,她收起餐桌上的剩碗,說了一句:“寫完再玩吧。”便端著它們,進了廚房。
兩個人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
小方最先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衝過去:“我來,許小姐,我來我來。”
“老師,不用走了嗎?”二花高興之餘還要惴惴地再確認一遍。
許果板著個臉,躲開小方搶碗碟的手:“讓我收拾,不然馬上就回去了。”
“噢……好好好,你來你來。”小方傻樂嗬著,順帶偏頭去瞧一眼沈星柏,要用眼神向他討個獎勵,看到他卻呆了呆。
不知什麼時候,沈星柏已蹲在門前,拾起了許果的鞋子,拿著隻毛刷,仔細地清理鞋麵上的泥汙。
泥土蹭在他乾淨的手指上,他絲毫沒有在意,拿了毛巾把鞋擦乾。
“要不要幫忙呀,沈先生?”小方問。
沈星柏沒回答,隻顧著刷那雙鞋,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的。
許果整理好廚房後出來,沈星柏已坐在二花身邊,輔導她的功課。
“判斷軸對稱圖形不用記那麼多,”他點著作業本上的圖形,輕聲細語,“你看看,可以對折就是軸對稱,明白嗎?”
“嗯。”二花眼睛一眨一眨,聽得認真。偶爾抬眼去看他的眼睛,也要為他漂亮的睫毛失一陣神。
那會兒教許果的時候,場麵似乎沒有現在來的友愛溫馨。
“勾股定理,什麼是勾股定理?”尤其是數學,許果完全是個一抓瞎。
沈星柏耐著性子在紙上示範推導過程。
“為什麼要這麼算?”許果誠懇地表示不解,“……噢三角形麵積公式呀,我記……記不得了。”
“許果你真的讀過書嗎?”沈星柏捏住她的臉頰,她還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每天上學,就是來逛街?”
她肉?肉的臉蛋被擠成奇怪的形狀,嘴巴嘟起,費勁地向他道歉:“對不起。”
沈星柏筆一扔,直接放棄了幫她補習。
他去買了一套小學生練習冊,給她從小學一年級的算術表開始,重新學。
“沈哥哥,你等一等說再說下一題,這裡我有點兒轉不過來。”二花一臉凝重地抬手,皺緊眉頭思考。
“還是沒弄明白。”半分鐘後,她苦惱搖搖頭,“我是不是太笨了?”
沈星柏一時沒答。
沉默讓許果再度投去了目光,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門心思地沉浸在其中。
二花以為他這就是默認了,隻有沮喪地低下頭,繼續思考。
“沒有,不算笨。”隔了一點時間,沈星柏回答。
意有所指似的,嘴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又說了一句:“你還不算。”
許果沒來由地呼吸了一大口氣。
“許小姐,今晚你們睡這個屋吧。”夜色漸深,小方領她去房間。
兩個臥室,騰了一個給她和她的學生。
小方說著要出去盯一下工程,說是這樣,拿傘出了門,就沒回來。
沈星柏從衣櫃裡翻出一疊衣服,遞給了她:“先穿著,換下的衣服可以洗了烘乾。”
浴室裡有熱水,暖瀑般的水流淋在頭上,有種久違的感覺。到這裡支教以來,她一直用水盆洗澡。
她伸手摸到架子上的洗發水,擠在手裡,也是熟悉的香味。
沈星柏長情,他用的東西,來來去去就是那幾樣。
許果穿著不合身的大襯衣出了門,把她洗過的衣服搭在油汀上。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沈星柏在另一個房間裡避著,不至於讓她拘謹。房門虛掩,她不經意地看一眼,走進她的臥室。
“這被子好輕,還能這麼暖和。”二花正稀罕地摸著被角,“這是哪裡彈的棉花呀?”
許果被她逗得笑了半天,推著她出去:“去洗洗澡吧,該睡了。”
房間很舒適,許果陷在柔軟的羽毛枕裡,恍惚間像回到了在鷺大讀研的日子。
讀書的生活來得辛苦,卻也單純。她總是被導師發配在實驗室裡,養著一窩窩的小鼠,當時感覺枯燥極了,現在想了想,這日子過得真是容易。
如果可以,沈星柏可能希望她能這樣讀一輩子的書吧。
許果想著想著,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床頭的蚊香液亮著微弱的燈光,她坐起身,小心翼翼地下床。
已經很晚很晚,整個白水村都在沉睡,連外麵的雨聲都停了。她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二花還在床那頭熟睡著,嘟噥著翻了個身。
她悄悄掩上門。
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
借著一點光,許果立住,看見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著她。
這麼晚,他怎麼不在房間裡,要一個人坐在客廳?
一束燈光亮了起來。
沈星柏開了沙發旁的落地燈。
“怎麼了?”他問她。
“我……去洗手間。”許果表情有一點慌亂。
此時此刻,她身上還穿著他的襯衣。
纖細的身體在寬鬆挺括的衣料下,愈加顯得單薄。
“嗯。”沈星柏應了一聲,“去吧。”
他給她留著燈。
她怕黑。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許果彆彆扭扭地走過去,關上門。
再出來後,她也鎮定了不少,問:“怎麼還不去睡呢?”
沈星柏坐在那兒,眼睛裡沒有什麼生氣,他點一下頭:“就去了。”
態度很敷衍,打發人走似的。
“你彆騙我。”走了幾步,許果還是不太放心,想盯著他去睡。
他抬起了頭。
燈光下他對著她笑,幅度不大的笑容,其中的情緒不明。
人走到麵前,許果還有種在夢遊的感覺,沒有躲開,也沒有去製止。
一個%e5%90%bb落在她的額頭上,好柔軟的嘴唇。
“晚安。”沈星柏抱了她,垂著頭,下巴抵在她的背弓上。
她還算平靜地退回了房間。
關上門,卻發出不小的一聲“砰”,寂靜的夜裡格外響。
二花睡眼惺忪地探出了腦袋,半醒不醒,又落了回去。
許果撫摸著%e8%83%b8口,最終,坐回了床上,蓋著被子躺下。
白水村的夜晚,再次恢複靜謐。
天亮了。
衣服烘了一夜,穿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出門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忘了處理濕鞋,可是它們已經乾乾淨淨地躺在鞋架上了,沒有一滴水跡。
小方從外麵回來,提著熱乎乎的肉包子,用油紙包著,塞在二花的書包裡:“帶著去學校吃吧。”
路上仍然泥濘,雨下個不停。
她們共撐著一把傘,往坡下走,走到學校。
“老師你看。”校門就在路的儘頭,許果伸手去指。
那水溝看著比昨天的似乎還要大。
但是,一架由木板臨時搭的橋,穩穩地跨在上麵,把兩頭連結起來。
說話的功夫,已經有幾個撐傘的孩子蹦蹦跳跳地沿著橋走過,跑進了校門。
“真好啊。”二花挽著許果,由衷地道。
第14章 出走
放了學,回去的一路上,有水坑的地方,都架著這樣的橋。
許果走到離家不遠處,停下腳步,愣了一下。
她的家門前鋪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遮蓋了泥濘的土路,被雨水衝刷過後,乾淨得發亮。
許果懷揣著不可名狀的心情走過去,開了院門。
凹凸不平的石頭硌在腳底,走進屋裡,那微妙的觸?感仿佛還撓著她,揮之不去。
廚房的一角,放著一小筐臘味,用新鮮的蔬菜蓋著,上麵還掛著水珠。
一夜沒回來,總覺得哪裡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變得陌生。
許果做了自己的晚飯,靠在灶台上吃。
吃著東西的時候,她透過窗戶看院子裡種著的薄荷葉,下過一場雨,它的葉子長得特彆快,一夜之間躥上來了似的。她看著,慢慢地對付著碗裡的青菜,這時門外有人喊她:“許老師,有客人來啦。”
客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