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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便問也沒問,直衝衝地朝胭脂鋪尋了來。

“夫人,這位便是近日和老爺洽談的林公子的夫人,您不可莽撞啊!”

聞言錢夫人動作一僵,這位林公子她是知道的,老爺向來不和她談生意上的事,可前幾日溫存過後竟聽他主動提及了些,說到的便是這林公子。

當時老爺還讓她有機會去同林夫人多走動走動,若能增進感情,說不準會分得更多好處。

她正想著如何找機會去尋……卻不想今日在這裡碰到了。

奚蕊看著眼前女子肥圓的臉龐上神情變幻莫測,心下略有無語,想出來花銀子的心思早沒了大半,當下提起裙擺便想走。

“林夫人留步——”

又是一陣胭脂粉末的氣味帶動周遭空氣湧動,奚蕊來不及蹙眉便見錢夫人擋在了自己身前。

而此時的錢夫人臉上卻換上了一副奉承神情:“妾身是錢家掌家大夫人,相公現如今正與林公子商談些生意,方才妾身不知是林夫人在此多有冒犯,失禮了失禮了。”

聽到她提及祁朔,奚蕊頓了頓,便多瞧了她一眼。

隻是在京都看那些世家貴女的虛與委蛇多了,眼前這人的火候就差了個檔次。

分明這錢夫人就差在臉上寫著‘她這個小妖精怎麼不去死’卻還強行熱絡,奚蕊是一刻鐘也不想多待在這裡。

彼此放過不好嗎?

她收回視線,壓了壓帷帽,低聲道:“無妨,請讓一下路,多謝。”

“哎,林夫人彆急著走,若您看中這些胭脂妾身出大頭給您送到府上去。”

一邊說著,錢夫人便想來抓她。

“不必了!”

奚蕊駭然後退,這人無論是身形還是身高皆是要比她高上許多,她一點也不想被碰到。

可錢夫人壓根就不打算這樣放她離開。

文茵與阿綾見狀剛想上去幫奚蕊攔下人,卻不想對方人手更多,一下子便將這間小胭脂鋪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奚蕊狀似無意地環顧四周,又蹙起了眉:“勸錢夫人三思而後行。”

錢夫人十分不以為意地笑道:“妾身隻是想邀林夫人聚一聚。”

奚蕊卻看也沒看他們,轉頭對文茵與阿綾道:“走。”

文茵與阿綾對視一眼,咬咬牙,也跟著她往外去。

錢夫人看著她這般軟硬不吃的模樣心下憤懣,手一揮那些人便齊齊圍了上來。

可就在此時一陣淩冽的刀風劃過虛空,緊接著便是道道鬼哭狼嚎。

隻見那為首要來攔的人雙手手腕被削出一道大口,汩汩獻血讓周遭眾人皆是白了臉。

噌的一聲劍入刀鞘,鈞左單膝跪地。

“夫人受驚,屬下該死。”

微風拂過那素白的帷帽,露出了女子削尖的下巴。

看來她猜的不假,祁朔在她身邊果然留有人手。

於是在對上錢夫人錯愕驚懼的眼睛時,奚蕊下顎揚起,紅唇微勾:“乾得不錯。”

第64章 “好的蕊蕊。”

經此一遭, 在無人敢攔他們分毫,錢夫人錯愕萬分,在又一陣微風帶著帽簾飄起時, 女子美得驚心動魄的麵龐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錢夫人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隻能眼睜睜地見著他們走遠, 心底驟然升起一股不安, 隱隱覺得自己似乎闖了禍。

……

作為被一位十分摳門的爹爹帶大, 且自幼生活在貧民窟的奚蕊到底還是大手大腳不起來, 又想著祁朔的錢財本質上也是她的,就更不想亂用。

後來離了那胭脂鋪子她又去逛了其他地界,可是那些東西不是太貴就是覺得不值,隻消看一眼奚蕊便沒了興趣,於是她最終選了隻看起來不錯的燒雞買了回去。

至少還能吃。

……

奚蕊回到客棧時便將手頭帶回的燒雞讓阿綾送去了後廚熱上一熱, 另一隻手取下帷帽便遞給阿綾。

突然台階上有一身材微胖的男子走了下來, 那人在見到奚蕊的刹那眼底的驚豔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外麵等候許久的小廝忙不迭跑了進來, 在他耳側低語一陣, 隨後那男子再看她的眼神瞬間從驚豔變成了驚懼。

又點頭喚了她一聲林夫人便趕忙地朝外急行而走。

奚蕊狐疑地看著那男子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轉念一想便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當下提著裙擺便朝樓上祁朔所待的房間走去。

……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她扒拉著門沿朝內探頭,在見著男子抬眸往來的目光時又莞爾一笑。

將門板帶上, 奚蕊邁著小步子走到了他身側, 靠著他坐到了一旁。

經過這一番動作,她早已忘了早間出門時是帶著怒氣的,此時此刻她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他。

“夫君你忙嗎?”

祁朔睨了她一眼,眼瞧著身前的小姑娘手肘搭在桌案上,雙手捧著臉, 小腦袋微歪,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期待。

默了默,他點頭:“忙。”

奚蕊聽言紅唇立馬下撇,撐著臉的手肘擺平了下來。

她將臉貼在桌麵上,整個人懨懨兒地瞅了瞅他,嘴唇喏動片刻,又泄了氣般把臉埋在臂彎裡。

祁朔看著她這副欲言又止,如坐針氈的模樣勾起了唇角,忽而袖擺一緊,一隻嫩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並扯了扯。

“那你可以待會再忙嗎?”

眼瞧著小姑娘趴在桌子上討好著搖擺著依舊的袖袍,瀲灩的杏眸中蕩漾著粼粼波光。

祁朔心口微動,唇角勾得更甚,垂眸淺笑:“好。”

一語落,奚蕊眼前一亮,立馬又坐直了身體,嘿嘿笑了聲,便將方才發生的事簡單道了一遍。

“我發現這裡的胭脂實在是溢價嚴重,方才我又去看了其他鋪子,皆是十分離譜的價格,再者品質也極差,他們還打著我的名號在那裡招搖撞騙……”

“再有那個錢夫人究竟是何許人也?平海鎮的百姓似乎都極為忌憚的模樣,甚至還想來抓我……”

“……但是不得不說鈞左真的好厲害,夫君你可是沒見著那錢夫人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

……

女子絮絮不休的語調清脆又婉轉,祁朔單手支著頭看她,眼角眉梢皆柔軟了許多。

“逛的開心嗎?”他忽然問道。

奚蕊點了點頭:“挺開心……”

話剛說到一半便覺得不對,她皺起了眉頭,這才想起她出門是想花他的錢財,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成了這樣。

於是她緊抿起了唇,頓了頓又道:“……其實也沒那麼開心。”

“嗯?”

“這……這地界竟是連個想花銀子的地方都沒有,一點都不比京都……!”

才不是因為她舍不得。

“待到去景州機會還多。”

景州乃沿海最繁華的幾處州界,京都許多官家女子的錦緞衣袍都來自於這裡。

頓了頓,祁朔又道:“買下鋪子也無妨。”

買下?鋪子?也無妨?

奚蕊脊背繃緊,瞳孔放大,緊盯著祁朔雲淡風輕的眸子,隻覺得他約莫是根本不知那些百年商鋪究竟價值何許。

可又轉念一想,當初買下錦和樓不也是他一聲令下便買了?

她眨巴眨巴眼,又挑起%e8%83%b8`前的一縷黑發在指尖打圈:“倒也不至於這樣,有點浪費……”

祁朔執起茶盞抿了一口,輕言:“你喜歡就行。”

奚蕊眼尾一跳。

他為何總是用這種從容不迫的語氣說出這樣聞者咋舌的話。

……還有點該死的迷人是怎麼回事?

“……你好狂妄。”

“?”

“我好喜歡。”

一言出,祁朔摩挲茶盞的手指驟頓,他眯起了眼:“喜歡什麼?”

奚蕊被他的視線看得一顫,咽了咽口水道:“……喜歡狂妄。”

“嗯。”他挑了挑眉,“準你喜歡。”

奚蕊:“……?”☆思☆兔☆網☆

她不自覺地撇開了眼,內心卻是一陣波濤洶湧。

喜歡這兩個字在此情此景下太過曖昧,曖昧到……讓她有些恍惚。

未久,她吞吞吐吐地開口轉移話題道:“咳……對了,那個……鈞左是一直在我身邊嗎?”

“嗯。”

“……成婚之後他便一直在嗎?”

“不是。”

奚蕊聞言鬆了一口氣,雖然有人在身邊感覺安心許多,但若從成婚後便開始……總感覺……

“成婚前便在了。”

“??”

奚蕊麵色複雜地看他,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為何?”

祁朔抬眸瞧她,淡淡道:“我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趕到。”

隻此一句,奚蕊倏地愣住。

……每一次?

難不成從去丹陽的那次後他便安排了鈞左在她身邊?

她忽然想起當初在丹陽縣崔家被縣令汙蔑的時候,鎮北軍趕到那般及時,後來又護送著她一路回京,她確實再沒受到過什麼意外。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這麼多時候,他早就有意在護著自己。

即便知道他的出發點是因為責任,此時的奚蕊也感到心悸不已。

她喏動嘴唇半響也不知如何回答,隻覺得一切言語在如今都顯得十分蒼白。

方才還輕鬆的氛圍突然染上沉寂,奚蕊緊了緊手掌,故作輕鬆道:“那這樣我豈不是……沒有隱私?”

祁朔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聽她這樣問,忽而靠近她,輕笑一聲:“你指什麼隱私?”

暗昧不清的話語,與突然被拉近的距離使得奚蕊心跳漏了一拍。

她撲簌著長長的睫毛,呆呆地與他深邃的黑眸對望,剪水秋瞳中倒影著惶惶不安。

奚蕊感覺自己要被他的視線吸入深淵,她與他的呼吸纏繞又交織成網,上升的溫度逐漸滾燙了她的麵頰。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奚蕊如獲大釋,立馬移開眼,又離他稍遠了些才對外道:“進來。”

來人正是方才被她派去熱燒雞的阿綾:“夫人,您吩咐的東西……”

“放下吧。”

“是。”

隱隱感覺自己似乎來得不是時候,阿綾忐忑地將托盤放下又福了福身便迅速退了出去。

撲麵而來的食物香氣使得奚蕊的肚子十分沒出息的響了一聲,她略有窘迫地抬頭看他,剛好瞧見祁朔好整以暇的眸子。

說起來今晨出門到現在她都未曾進食。

“......夫君要一起吃嗎?”

邊說著她顫顫巍巍地夾起一隻雞腿朝他遞了遞。

祁朔靜靜地望她一會,隻見女子眼底的不舍都快要溢出來,他默了默,道:“不必。”

“好的!”

“......”

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在吃過祁朔做的烤肉之後,她便不覺得手邊的燒雞有多香了。

再者她本就食量小,是以,一隻雞腿下肚便也飽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