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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行至勤政殿前忽地有人攔下了轎攆。

太監總管俯身行禮:“奴才見過梅妃娘娘。”

“知曉是本宮還不趕緊讓路?”梅妃稍稍坐直身子,語氣中夾雜著不耐。

太監總管麵露為難:“這......娘娘,陛下在殿內議事,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

梅妃紅唇微撇,心下不甘極甚。

“天氣暑熱,本宮不過是來為陛下送些清涼湯羹,你這閹人擋什麼道?”

太監總管斂下的眼底劃過厭惡,這梅妃的跋扈性子當真是難纏得緊,但畢竟見多了這些,當下依舊麵不改色。

“陛下旨意,奴才也不敢違背,若娘娘執意怕是要抗旨不尊了。”

“你這個螻蟻般低賤的東西敢威脅本宮?!”突然被扣下這麼大一頂帽子,梅妃氣極,手指猛地指向他,發髻上的珠釵都跟著晃了幾晃。

太監總管絲毫不動聲色,垂首眼觀鼻鼻觀心。

梅妃得不到發泄,憤恨著將手臂甩下,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了不遠處屬於嫻貴妃的架攆,頓時火氣又起。

“為什麼她可以進去本宮不行?!”

太監總管雙手攏在袖中,一五一十道:“也是陛下旨意。”

短短一句話便將她哽到發不出聲。

“娘娘若將動靜鬨大,擾了陛下議事,恐會引得陛下不快。”

梅妃緊盯著不遠處的殿門,本是含波的眼眸中此刻燃起憤懣。

又是這個賤女人!

陛下甚少走動後宮,自然不喜嬪妃忤逆,梅妃知曉其中利弊,也不敢真的不管不顧。

她立在原地%e8%83%b8口起伏半響,最終長袖一甩:“哼,回宮!”

......

林知眠本是奉太皇太後旨意為裴雲昭送些參湯,卻不想剛巧碰上祁朔與季北庭在其中議事。

“許久未見,玄羿是倒是要比當年沉穩更甚。”

她笑著,說起來上次見他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的他眉目間還有青澀稚嫩,唯一不變的大概便是他眼中一如既往地堅毅。

祁朔抬眸彎唇:“貴妃娘娘依舊風華不減。”

聞言林知眠捂唇輕笑,複又看向裴雲昭:“陛下,看來這成婚了就是不一樣,玄羿也會誇臣妾了呢。”

裴雲昭也跟著笑了笑,倒是季北庭有些不服,他單臂倚上扶手,打趣道:“知眠姐進門便隻注意著玄羿,臣還是先走吧。”

林知眠嗔了他一眼:“謹川的字最近可有長進?”

季北庭頓住:“......臣現在已經是工部主事了。”

怎麼還有種當年在國子監被她監管著練字的錯覺?

林知眠與裴雲昭同歲,要比祁朔和季北庭大上幾歲,而季北庭作為最小的那個,幼時沒少被各種掣肘。

後來祁朔去了邊關,林知眠成了貴妃,幾個人倒是再沒這般站在一起說過話,如今再聚一起,竟未覺有半分生疏。

又是寒暄一陣,林知眠忽地提到了奚蕊。

“玄羿的夫人臣妾前幾日還見過,生得眉目如畫,嬌嫩可憐的,委實是個妙人兒。”

裴雲昭挑眉:“是嗎?朕這牽線之人倒是還未見過。”

林知眠笑:“陛下不日便會見著,此番為太皇太後舉辦壽宴,其中不少便是由蕊蕊負責,彆看她年紀小,心思卻是極細的,這幾日時常來宮中同臣妾商議,臣妾見她那小臉上都恨不得寫著宮宴名目呢。”

說罷,她複又轉頭看祁朔:“玄羿你常年在邊關又與女子接觸甚少,大抵是不知如何疼人,蕊蕊年小你許多,又驟然得此高位,心中難免會有惶恐,你還需多多憐惜才是。”

因著她的話,祁朔不由得想到了數日前的闌珊燈火中,小姑娘牽著他的手,緊張又忐忑望向他的小臉。

「妾身害怕,若做不好會丟了夫君的臉。」

思及此,他眉目稍有鬆緩,摩挲茶杯的手指蜷起,又輕輕頷首。

林知眠見狀隻是了然彎唇,未再多言。

*

入了夜的月光傾灑在池塘湖邊,門簾處奚蕊親手懸掛的小巧風鈴在微微夜風中晃蕩,帶起陣陣清脆之音。

祁朔踏著夜色入府,指尖撩開珠簾。

入目所及的貴妃榻上,女子嬌小的身體側躺於其中。

薄紗輕覆著玲瓏身姿,衣擺因著仰躺上卷,露出那交疊於塌邊扶手上的修長且白皙的雙腿。

先前攏住及腰長發的頭繩早已散開又滑落,滿頭青絲如瀑布般鋪蓋了滿床,又順著塌邊輕垂而下。

柔嫩細白的手指持著一本小冊遮擋於臉,並伴有細碎的嗚咽之聲在那書冊後方傳來。

她看得入迷,連男子的腳步聲都未曾察覺。

祁朔慢慢行至她身前又站定。

方才宮中林知眠的囑咐縈繞耳際。

「驟然得此高位,心中難免會有惶恐。」

竟......惶恐如斯?

他皺了皺眉,對於哭泣的女子,一時有些無措。

“嗚嗚狗男人!”

“......?”

在罵他?

奚蕊拇指輕撚,吸著鼻子正欲翻頁,卻不想餘光瞥見了身側陰影,下意識抬頭,驀地對上男子深邃難言的目光。

“!”

手中書本驟然離手,她驚得幾乎是立馬坐起了身。

手肘向後支撐著身體,她嘴唇喏動半響,喉間哽噎滾動,看著他的眼波潺潺不安。

祁朔俯視她那紅通的眼光,眉心不自覺地擰著更甚。

跌落在她膝上的話本子因著這番舉動緩緩滑落至地麵。

啪——

書本磕地聲在此靜謐凝固的氛圍中格外明顯。

祁朔看了會她,便想彎腰去拾起冊子。

“不要——!”

奚蕊手腳並用著爬起來,要去撲那話本子,可還是晚了一步。

書頁隨風翻動幾頁,最後停在——

「強製的血跡蜿蜒刺眼,被撕裂的衣衫布滿室內,花娘身上布滿勒痕,她絕望著......」

祁朔抿唇無語:“......”

奚蕊心如死灰:“......”

令人窒息的沉默開始蔓延。

她那未著鞋襪的雙足此時交疊著蜷縮抓地,手臂輕動,人就想從他臂彎下溜出,卻又在下一瞬被他扼住了手腕。

奚蕊頭皮一緊。

——吾命休矣。

“跑什麼?”男子低沉的嗓音夾雜了些許無言。

奚蕊耳邊嗡嗡作響,隻顧著連連點頭又搖頭,手腕處的炙熱溫度灼燒得緊。

忽地眼尾一熱,男子略顯粗糙的指腹抹上了她方才將落未落的淚珠。

“就為這哭成這樣?”

不以為然又迷惑不解的聲線自頭頂傳來,奚蕊咬了咬牙竟覺方才的尷尬都少了幾分。

“什麼叫就為這,我們花娘可憐死了,要不是那個狗男人,她早就和小書生長相廝守了嗚嗚嗚......”

說著,整個人竟又入戲幾分。

眼看著那還未褪去紅色的眼眶又聚起淚珠,祁朔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複而頓住。

奚蕊越說情緒越上頭,她抽抽嗒嗒地哽噎出聲:“什麼王公貴族,憑著手中有些權勢便強取豪奪,還將人綁起來那般......”

頓了頓,她倏得抬眸,懸掛著淚珠的眼睫顫了又顫:“......你不會也要將我綁起來吧。”

祁朔:“......”

“不過我也沒什麼兩情相悅的小書生。"說罷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但是哎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看她有越說越離譜的趨勢,祁朔乾脆挑起她的下顎堵住了她那喋喋不休的紅唇。

奚蕊撲騰著想要掙紮,忽然有手掌覆蓋上了那執掌命運的%e8%83%b8口。

仿佛觸碰到什麼開關一般,她驀地瞪大雙眼,腰杆軟了下去,透薄的輕紗不知何時被扯開,有力的手臂拖著身子後方。

衣擺胡亂著滑移至腰際,纖纖細腿在榻間伸動又縮起。

“可以試試。”男子喑啞聲線引起%e8%83%b8腔振動,他咬上她耳垂。

不待她反應過來要試什麼,那推搡著他堅實%e8%83%b8口的雙手便被一把桎梏握住,而後高高舉起。

祁朔修長的骨指勾過方才散在地麵的腰帶,然後圈上她的腕,同時纏上他的指節。

奚蕊:“??!”

膝蓋被抵開又按壓至肩膀,愈漸混沌的思緒逐步沉淪,她揚起脖頸,在隱隱月光透進的室內劃過一抹完美的弧度。

哭唧唧的哽咽斷斷續續:“......狗男人。”

這次是在罵他了。

“夫人怎麼還哭?”男子低聲的哼笑在吱呀起伏間響在耳邊。

奚蕊咬著下唇忍著那快要從喉中溢出的破碎聲音,扭過那氤氳了水汽的雙眸,兩頰的紅暈蔓延到耳根。

“莫不是也有什麼小書生?”說著那力度竟又重了一分。

“......!”

這人怎麼一到榻上就這樣??

第45章 真好呀。(二更合一)……

八月初六, 素常本該落鑰的時辰,此時的莊肅宮門卻依舊敞開,絡繹不絕的奢華車馬自宮外湧入, 禁衛軍鐵革佩劍,守備層層。

燈火輝煌, 即將籠罩在夜色中沉寂的皇宮之巔掛上了排排金紅璀璨的燈籠。

一隊隊宮人內侍雙手托著玉器花盞與宮廷糕點, 低首垂目, 步子齊整著朝保和宮行去。

燃著通明燈燭的保和宮正殿之上, 繚繞的檀香在四周角落彌漫開來。

奚蕊今日用過午膳,未時剛過便回了房開始早早地沐浴梳洗。

熏香過後又以羊%e4%b9%b3敷麵半個時辰才堪堪出浴。

今晚便是她準備已久的太皇太後壽宴,雖主角不是她,況且全程看來也隻需輔佐林知眠便可。

但她作為外命婦之首出席宴會,心中難免會有忐忑。

為此奚蕊昨日糾結良久, 還在申時急趕著入了趟宮, 拉著臉皮又找林知眠核對了一番清單, 引得她好一陣調笑。

回憶至此, 奚蕊坐於銅鏡前深呼吸幾口,而後蔥白細嫩的手指執起螺黛勾勒著細長柳眉, 紅樺透金的花鈿貼於額間,緋色胭脂暈染麵頰,她眉眼稍彎, 一顰一笑皆是動人心魂。

又讓阿綾取出誥命服飾, 隨後由文茵為她挽發。

頭頂鬆山特髻,其上簪有翠鬆五株,金翟八支,又斜插銜珠鳳簪,小巧耳垂掛上景泰藍紅珊瑚耳珠, 身著真紅大袖衫,深青色霞披上施蹙金繡雲霞翟紋與鈒花金墜子。*

今日是她第一次著這一品誥命禮服。

看著鏡中略顯陌生的自己,奚蕊心口的跳動更甚。

她有些懊惱於自己的沒出息,卻又想著今晚便能看著自己辛苦數日而成的宮宴,就又多了幾分成就感。

“夫人,馬車在外麵候著了。”文茵垂首說道。

奚蕊點頭,最後取出鉛紅口脂,輕輕一抿,便算上妝完成。

她伸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