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的,那時白閔鬆已經被抓進去了,正等著判刑。”
許燚秋回憶當時。
“我其實很需要那筆錢,我妹妹隻有八歲,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算好,根本沒有能力供我們念書。但我們心裡的坎始終過不去。尤其我妹妹,說什麼也不要錢,對他又凶又罵。後來,他讓我妹跟他玩抽鬼牌,說這是看運氣的遊戲,交給老天爺決定,最後他贏了。”
說到這,許燚秋甚至還笑了笑。
“那之後我研究了一下,才知道他會花切,他在洗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所有牌的位置了。”
許燚秋端起咖啡,最後說:“這些年他一直陸陸續續給我們打錢,這是他爸進監獄前對他的要求。我姥姥去年也過世了,我高考會出國,我想帶我妹妹移民,還差一點錢,就跟他說了。”
胡綾問:“你知道他的錢都是哪來的嗎?”
許燚秋端咖啡的手頓了頓。
“具體不清楚,但也能猜出些。”他眼眸微垂,嘴唇抿得很緊,靜了好一會。再抬起來的時候,視線回歸了平靜。“我很自私,我承認,但我沒辦法,我們沒有彆的依靠,我必須為我們將來考慮。”
也許是生活經曆導致,許燚秋言談舉止,看起來比他的年齡成熟很多。
原本胡綾還想再說幾句,可她又想到,這是上一輩的恩怨,他們之間沒有欠條,也沒有法律判決這種硬性約束,隻是口頭上的交代,可白明皓還是照做了,說明他是自願的。
那她一個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所以她也沉默了,端起咖啡喝。
許燚秋說:“白閔鬆坐牢前,要求白明皓供我們到成年。下個月我就十八了,我會自己帶我妹妹,所以那是最後一筆錢,我不會再要了。”
說完,許燚秋拿起書包,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他又站定。
“我知道我沒太有資格說這話……”他拎書包的手攥得很緊,“但請你幫我勸他一句,最好不要再沾跟賭博相關的事了。”
“你想見見他嗎?”胡綾問。
許燚秋說:“我問過他要不要見麵,他讓我帶著我妹趕緊滾。”
許燚秋走了。胡綾看著他背著書包,穿戴整齊,走向名牌高中的背影,忽然想起白明皓之前的發言——“我看著像負責的人嗎?”
她也不知觸動了哪根神經,小樂了一下。
現在這些男的,真是一個比一個彆扭。
這時,電話又響了。
拿手機一看,竟然是趙路東。
胡綾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看了看時間,沒錯,就是早上七點多。
她接通電話。
“……喂?”
“下來。”趙老板聲音低沉。
胡綾眉毛皺成八道褶。
“說啥呢?什麼下來?”
“我讓你下來。”
“我下哪去?”
“老子現在就在烈焰俱樂部樓下,你下,還是不下來?”
“………………………………………………………………………………”
大無語!
第五十一章 (51)
胡綾本想損他一通,一張嘴,竟發現找不到什麼合適詞彙形容當下。
窗外開過幾輛小車,早班時間,路上全是行色匆匆的社畜。
胡綾也懶得廢話了,說:“你看微信。”說完就掛了電話,在微信裡點開共享位置,等了十來秒,趙路東加了進來。
烈焰俱樂部離這裡不遠不近,六公裡多點。
趙路東發消息。
【那是什麼地方?】
胡綾就回了倆字。
【過來。】
趙路東沒有再來消息,貌似已經出發。
胡綾點了一杯摩卡,徹底放鬆下來。她活動活動筋骨,不時發出沉痛哀歎,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肩膀僵硬,小腿抽抽,脫了鞋稍微轉轉腳脖子,踝部隱隱刺痛。
“哎呦我的老腰……”就在她以宋丹丹的白雲造型圍著咖啡座艱難移動的時候,趙路東來了。
這店鋪還挺複古,門口掛著串風鈴,叮鈴鈴一響,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混著寒氣大踏步邁進。趙路東環視一圈,看見窗邊的胡綾,本來緊蹙的眉頭又加了幾道褶子。
他走過來,周圍看看。
“就你一個人?”
胡綾:“你還希望有誰啊?”
趙路東坐到她對麵,他穿著一身黑夾克,兩手還插在兜裡,顯得很有氣勢。隻是頭發亂糟糟,臉色疲憊之中帶著黑沉。
胡綾:“你來乾什麼啊?”
趙路東:“你問我?”
胡綾:“不問你問誰?”
趙路東微微咽下一口氣,目光瞥向窗外。
他這一幅麵孔胡綾不太常見,好像是生氣了,但又不是以往被她搞到臉紅脖子粗的那種生氣。
片刻後,趙路東冷冷道:“你就是要走,好歹也先跟人打聲招呼吧。”
胡綾挑釁:“我就不說,不行嗎?”
趙路東牙冠微緊,點頭。五秒後,“行,願意走就走吧。”說完站起身,轉身離去。
身後胡綾忽然一拍桌子。
旁邊路過的服務生都嚇了一跳,偷偷看這邊。趙路東回頭,胡綾指著對麵的座位,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趙路東心裡帶著氣,不肯坐,站在那問:“怎麼了,我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胡綾還是不說話,依然指著那個座位。
劍拔弩張的氛圍,搞得那服務生都忘了送餐,悄悄從後麵推了一下趙路東。
趙路東牙像要咬碎了,到底還是不情不願坐了回去。
他這態度讓胡綾很不滿意,要放往常,她肯定還要想辦法氣死他。可她現在很累,而且她看趙路東更累。她在門口看到他停車了,他是開車過來的,從他們那開車到這得四個小時,算一算,應該昨天半夜就出發了。
胡綾終於退了一步,打開自己的手機,放到他麵前。
裡麵是胡綾偷拍的許燚秋的照片。
趙路東問:“誰?”
胡綾:“你的情敵。”
趙路東眉頭緊蹙。
“啊?”
他顯然沒聽懂,看看許燚秋,又看看胡綾。
“你——”
胡綾淡然地喝了口咖啡,將自己這兩天的經曆跟他講述了一遍。
“……這位,”最後,胡綾將手指往手機上一點。“許先生,就是我們的男主人公了。”
趙路東還是沒懂:“那算什麼情敵?”
胡綾:“當然是你跟白明皓感情的攔路虎啊。”
趙路東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彆惡心我!”
胡綾翻了個白眼,接著喝咖啡。
靜了好一會,趙路東說:“你是因為這個來的?”
“不然呢。”胡綾瞪著眼睛反問。“你又覺得我因為什麼來的?”
這話裡就多多少少就帶了點逼問與責難。
趙路東眼睛閉上,又睜開,最後仰頭靠到椅子裡,兩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低聲說了句:“是我傻逼了。”
她在桌子下麵踢他一腳,正好踢在他的小腿骨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胡綾的鞋挺硬,踢的力氣也挺大,她感覺這一下應該會很疼,可趙路東毫無反應。他是憋著一股勁趕來的,現在勁卸了,整個人都鈍下來了。
他揉完臉,站起來,說:“走。”
胡綾:“走?”
趙路東:“回家。”
剛站起來就被胡綾拉住。“回個屁啊,你這樣能開車嗎?疲勞駕駛懂不懂?你敢開我還不敢坐呢。”她扯著趙路東往外走。“先去休息。”
她帶他回了快捷酒店,離退房還有四個小時。
進了屋,趙路東先去上廁所,洗了把臉,去了去這一路的風塵。
出來的時候胡綾已經把窗簾拉上了,指著另外一張空床說:“你先睡一會吧。”
趙路東脫了外套,但是沒睡,坐在床邊。這間房朝南,今天又豔陽高照,不可避免地有微光透過窗簾照進來。趙路東坐在那看她,一層薄光落在他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疲倦。
“看什麼,讓你睡覺呢。”她說。
“有點睡不著。”
可能是因為疲憊,他的聲音聽著有點啞,又有些磁性,搭配著這樣的眼神,弄得胡綾心裡亂亂的。
她想了一個話題。
“現在弄清楚了,你兄弟不是壞人,放心了吧?”
“我又不是為了他來的。”
一句話終結。
胡綾又說:“白明皓還挺有擔當的,你沒覺得嗎?”
看出她打定主意要聊這個了,趙路東淡淡道:“有擔當沒問題,但路子不行。他現在就是仗著自己‘藝高膽大’,但這麼搞下去早晚會出事,真以為自己是周潤發呢?”
胡綾想起許燚秋講的經曆,頗為唏噓地努了努嘴。
趙路東低著頭揉脖子。
胡綾心想,趙路東其實有時候還挺保守的。
彆看他打小就在社會上混,小打小鬨經常搞,但從某些層麵上講,他可能比很多書呆子更“規矩”。
初二的時候,有一件事讓胡綾印象深刻。
當時趙路東已經是他們那片比較有頭有臉的孩子王,有天晚上,他跟自己幾個朋友吃大排檔,跟隔壁學校的人起了衝突。對方來的也是個所謂的校霸,跟趙路東約了半夜十二點大眾浴池後身打群架。結果晚上人家去了,黑燈瞎火碰到人直接動了手,卻沒想到打了趙路東叫去的片警。
這事傳出去後,對趙路東的名聲影響很不好,大家都說他不按江湖規矩辦事。胡綾作為平湖二中的學生,也覺得臉上無光,回家憤憤然跟爸媽抱怨,說趙路東把他們學校臉都丟光了。
孫若巧一邊拍大蒜一邊訓斥她。
“我聽說臨校那小子已經被開除了,你想讓小東也被開除嗎?”
胡綾嘀咕:“反正他也不是學習的料。”
“你就沒腦子!”孫若巧哼了一聲,“小東家孤兒寡母,他在外麵逞個能,他媽怎麼辦?你養啊?你彆看小東不怎麼學習,天天玩這個玩那個,我看人家比你啊,想得可多多了!”
那時的胡綾不服不忿,覺得孫若巧這是典型的“彆人家孩子就是好”的心理。
胡綾歪著頭看他。
現在長大的她,又覺得孫若巧的話,偶爾也有那麼點道理。
“我覺得這許燚秋多少也有點過分。”胡綾說。
趙路東:“我沒見過這對兄妹,兩家人具體什麼情況不清楚。”他兩手向前,稍微抻了抻身體,舒緩了一口長氣。“人願意受誰的委屈,負誰的責,本來就各有各的淵源,自己決定了就好,管這個沒意思。白明皓隻是方法有問題,彆的倒沒什麼。”
趙路東可能真有些太累了,又揉了揉臉,緩解疲倦。
“……說起來,當時也是我非拉他去比賽,看出問題也沒管。”他歎了口氣,“他太久都沒搞這些了,什麼事也不跟我說清楚。”最後手放下,看著地麵。“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