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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

“張娘子,聽說你把知府大人和陳王殿下全給關了, 是真的嗎?”

迎著這倆震驚急切的目光,她坦然的點頭承認。

“完了,完了……”

王老爺喃喃,忽覺大限將至。一路上聽說奏報已經遞到了陛下案頭, 她成了整個關中的造反頭子。而他, 是她合作夥伴,如今脫離關係還來得及嗎?

張渲染長見識而興奮的心也隨著這消息而降到了穀底。生意做的好好的,我就出門幾天, 咱怎麼就成反賊了?

“稟娘子,南門那邊午飯後好多百姓上吐下瀉,有的都暈厥了。人群裡說您給大家吃的是黴變的食物,好多氣憤的百姓都開始動手,沈公子被砸破了腦袋,您快去看看吧。”

一名隊員跑來報訊,張瑾在顧不上這倆接受不了成反賊的男人,起身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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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阿影看著這緊急奏報了然一笑。老天爺不下雨,當官的要收稅、地主要收租,老百姓要吃飯。想活著,除了造反去搶還有彆的法子嗎?

翌日早朝,前屯、高家堡的防禦再次被重提。新上任的遼東總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倆地方要麼守要麼棄。如果守的話,物資是一個重項。

朝中這幫不懂局勢,不懂打仗的書生自然堅持要守。所謂大周國土,寸步不讓。阿影被這些隻會紙上談兵,書生意氣的迂腐書生氣的半死。坐在龍椅上真想拂袖而去。

“都閉嘴。守土,守土,守土是這麼守的嗎?你們一個個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是不是?士兵沒有野戰的能力,一個個屯、堡,就等於是被孤懸在外的島嶼,被圍被困根本無力援救和突圍。之前的後屯、錦州都是怎麼丟的不知道嗎?

完顏達吉留著前屯和高家堡就為了可以割韭菜,你們還一茬一茬的給人送。滿朝文武都是蠢豬,還是你們都是回鶻的內應?收了人的好處,才強硬的堅持給人送菜?”

通敵,賣國,陛下這話說的太重了。剛才一幫子堅持守土的人呼啦啦全跪了下來。一個個以頭杵地,表示自己絕無此心。

“放棄前屯和高家堡,將兩地百姓轉移關內。誰再敢提出屯糧守土,先把自家糧食錢財貢獻出來。彆他娘的拿朕當傻子,拿大周當韭菜割。”

陛下發火了,俊秀的臉上烏雲密布。底下靜默一片,想反駁不知該怎麼說,想承認又有些不服。守土有責,寸土不讓,我們怎麼就錯了?守不住被人攻破,那是遼東軍事長官的事兒,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次輔公孫乾膝行兩步,抬頭義正言辭。“國土之爭,當寸步不讓。老臣對於這放棄兩地的行為實不敢苟同。 * 望陛下三思,免的背負千古罵名。”

“陛下三思。”

有這位老大人帶頭,之前剛壓下去的愣頭青們又衝了上來。一個個全喊著三思。

言論壓製,君權和臣勸拉鋸中,大臣們一貫使用的方法。阿影對此深有了解。若真是個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青年,這一個喪土辱國的罪名就能把他嚇住,從而聽了這幫子隻會紙上談兵的“趙括”。

“罵不罵的自有朕擔著。眾卿已經儘到進言勸阻之責,史書上自會記載清楚。”

“陛下,喪土辱國奇恥大辱,臣今日就是死在殿上也不能讓你如此。”

一位三十左右的禦史說著話,衝著大殿中央的朱紅柱子就碰了上去。頓時鮮血飛濺,場麵觸目驚心。

一幫人圍了上去,呼救的呼救,叫人的叫人。阿影雙手青筋暴起,兩個太陽%e7%a9%b4突突直跳。

“禦史高荃禦前失儀,給朕拉下去。降三級,罰俸一年。”

禦醫還沒到,這殿上觸柱的家夥就被錦衣衛拖死狗一樣拉出了殿外。他這強硬的態度超出了公孫乾的預料。老頭暗暗往東麵瞅一眼,頓時另一位禦史站了出來。

“陛下,高大人乃真心為國為民,陛下如此豈不令臣等寒心?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祖宗遺訓陛下不可忘。”

“朕要是非如此呢?”

“臣跪死在這裡,也不能讓陛下背負喪土辱國的罵名。”

又一個死諫的。當年他爺爺被這些動不動死諫的逼的朝都不上,就在乾清宮處理國事。如今他剛登基,這些家夥又來這一招,想將他釘死在祖訓、國法、人情等條條框框中。

“哼……”

男人冷哼一聲,起身拂袖而去。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十多個官員跪在太極殿廣場,向陛下以死進諫。其餘的全散了。

“陛下,這是跪在廣場上官員的名單。”

大太監魏孝把紙張遞給皇帝,低眉順眼的立在他旁邊等待命令。隻聽上頭一聲冷笑,聲音充滿了了然於%e8%83%b8的淡定。

“彆急。等他們都跪的差不多了再算賬。”

“是,奴婢遵旨。”

“關中的事兒被這事兒壓下去,能拖幾天是幾天。你趕快命人將朕的書信送給瑾兒,讓她儘早防範。”

“是。”

魏孝將那封清楚記錄朝廷信息的信接到手中,對陛下此舉說實在的非常不解。提供資金,提供人才,如今連情報都提供的如此詳細。這是要乾嘛,培養一個大肥豬,然後再宰了嗎?

可這麼武裝下去,這成長起來的絕非肥豬,應該是老虎啊。陛下你還宰得了嗎?

十一月的天氣,上午還晴空萬裡,下午忽然刮起了北風。氣溫驟降,烏雲密布,吹的那幾個跪地死諫的大臣一個個簌簌直顫。

年紀最大的當屬次輔公孫乾,老家夥身形搖搖欲墜,大家爬過來圍住他給他支撐,開始大聲的朝乾清宮的方向大喊話。

“陛下,請您收回成命。以免遺臭萬 * 年啊。”

“請陛下收回成命。”

“請陛下收回成命。”

瞧瞧,被凍的直哆嗦,腿肚子打顫,依舊不服軟。想讓皇帝受了這脅迫,聽他們擺布呢。

阿影坐在溫暖的室內,對這幫人的呼喊無動於衷。

跪逼,幾百年的老手段了。對在乎名聲,不想也不敢撕破臉的皇帝來說,也許有點兒用。對他,毫無用處。彆說一個人,就是你們今兒全跪死在這裡,我落一個刻薄寡恩,心狠手辣的名聲,這決定我也絕不改變。

“陛下,慈壽宮來傳消息,說太後娘娘忽然昏厥,請陛下過去。”

“……走吧。”

遇到這樣的父母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大臣們可以不理,名聲可以不顧。可這個不孝的罪名他還是擔不起,一個不孝,他甚至都可能被這些朝臣廢黜另立新君。他那狠心的母親這是掐準了他的軟肋,所以一次次的衝他遞刀子。

來吧,既然你們跟我非要作對,我不介意陪你們玩玩。

前往慈壽宮的路上,眼看就要進夾道,東廠廠督曹化宣攔住了禦駕,湊近陛下萬分為難和擔憂。

“太危險了,陛下還是……”

“沒事。不入虎%e7%a9%b4焉得虎子。他們想玩,朕就陪他們玩個夠。”

男人右手朝前一揮,抬著禦輦的內侍再次朝前。進入寂靜的夾道,沒過多久那極細小的“呲呲”聲傳入耳膜。大家雙腿不由自主的打顫,驚恐寫在了臉上。可陛下不發話誰都不敢退,隻好硬著頭皮站在那裡。

“砰……”

一聲巨響,最近的一個太平缸被炸的飛起,一塊塊碎片利刃一般飛濺,一個離得近的內侍被砸中,頓時倒地不起,痛苦哀嚎。

“快退。”

曹化宣拿著盾牌擋在陛下跟前,聲音急促,目露驚恐。不用他吼,跟著的錦衣衛和東廠人員早已有序的組織防衛,一個個把所有能防衛的東西全擋在了主子身前,用盾牌和自己的身子護著他往夾道外退。

“砰……砰……”

原本擺放在夾道用來滅火救命的太平缸此刻成了□□桶,一聲聲都在催人性命。眼看一塊兒碎片朝著曹化宣飛來,阿影抬手格擋。本該劃開廠公脖子的碎片劃破他胳膊的衣袖,瞬間他胳膊變得鮮血淋漓。

“陛下,保護陛下。”〓思〓兔〓網〓

大家飛快的撤出了夾道,裡頭的爆炸聲此時也已停歇。好似一個暴怒的人終於發完了脾氣,一切重歸於沉寂。

“送陛下回乾清宮,馬上宣禦醫。”

曹化宣虎著臉跪下謝過陛下救命大恩,讓小太監趕快宣太醫。起身的時候周身冷凝,殺氣彌漫。與死神擦肩而過,這日子委實夠刺激。

他一內侍死就死了,陛下居然也冒險進入。這位膽子是真大,跟那個自幼長在深宮的孿生兄弟完全不同。瘋起來連自己的命都敢賭。

太後、淑妃、左良運……遇到這樣的對手,你們想跟他和解,此時怕也晚了。

第三十四章 瑾兒你來 * 了

陛下遇刺的消息很快傳遍朝野, 太醫院幾位頂級禦醫全聚集到了乾清宮。幾位閣老本來都出了宮,聞訊又一個個返了回來。因為這事兒,之前的跪逼也不了了之。

“陛下如何了?”

“昏迷不醒。”

“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宮大內出現爆炸, 你們這些侍衛是乾什麼吃的?陛下若有萬一,你們有幾個腦袋賠?”

“上次就是這樣, 將陛下帶出宮, 結果幾個月才回。這回更離譜, 居然在大內讓陛下受了如此嚴重的傷。錦衣衛乃天子親軍, 如此能力實在令人擔憂。”

麵對幾位閣老的指責,錦衣衛指揮使趙賓實沉著臉一聲不吭。仿若跟在主人身邊的忠犬,沉默寡言伺機而動。

“太後娘娘駕到。”

麵對著陛下親媽, 趙賓實依舊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老太後下了轎輦,對著幾位大臣的行禮連手都沒擺一下,麵色慌急的進了殿內。

親眼看到她兒子麵無血色的躺在床上, 女人臉上沒有憂傷, 反而好似鬆了口氣。隨後才開言訓斥錦衣衛無能。

趙賓實老老實實低著腦袋挨罵,很快淑妃娘娘也來了乾清宮, 姑侄倆盯著他一起討伐。不消三刻,皇後也來了。

皇後乃太子正妻, 望著龍床上那跟夫君一模一樣的身影,麵色一片平靜。他將她視為寡嫂,始終恪守禮儀。這樣的態度是尊重,但也斷了她一個女人所有的指望。

“陛下傷重, 妾妃留下侍疾吧。”

淑妃主動提出留下, 皇後也提出留下。太後眼神漠然,起身出了皇帝寢室。

“有淑妃留下就行了,皇後你還養育著公主, 孩子離開你不行。”

“是。”皇後機械性的跟婆婆行禮,轉身跟淑妃福了福身子。“勞煩妹妹了。”

“皇後客氣。陛下乃是我們的夫君,我照顧是應該的。”

安排好侍疾的人,皇後跟著太後離開了乾清宮。這一切都好似機器寫好的程序,大家遵循程序走完,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軌跡。

淑妃留在乾清宮,說是侍疾侍實際根本無事可做。夜裡一更後,被魏孝勸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