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都起來了，“那後來呢，太子死了嗎？”

“嗯。他十九歲的時候死於一場風寒。”阿影的話語非常平靜，平靜的好像在說彆人的故事。“從那之後我徹底代替他，接受了他所有的一切。”

“不公平。”

“都過去了。”

怎麼可能過去？如果過去了他怎麼會登基不到一年就遭人毒害。智力受損，一路追殺，險些沒了性命。

“你……回宮後要小心。他們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兩次。若是下劇毒的話，想救都沒機會。”

“我知道……我對太後一直都是很戒備的，這回應該是著了表妹的道。她是太子的良娣，我徹底代替太子後她一直都對我很關心。所以，我……還是太天真了。”

張瑾沉默無語，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母親、表妹，妻子，原該是生活中最貼心信任的人，在他這兒卻全成了危險。宮中的人本就自私涼薄，這些人又壓根沒拿他當親人，他的處境可說四麵楚歌。

怎麼又開始替他擔心？張瑾對自己好無語。你自己還一堆麻煩沒解決好不，許從文在暗處虎視眈眈，許家也跟 * 張家結了仇，一副誓不甘休的模樣，她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人家是皇帝，身邊可用之人一堆，不是她個光杆司令可比。

一夜擔憂，倆人都沒睡好。翌日一早張瑾想出去上廁所，被侍女給提進來一個馬桶，讓她在帳篷內解決。

阿影自覺離開，等她解決完男人回來。她偷偷的將剛買來的無人機遞給他。

“想辦法將它放在個不顯眼的地方，用乾草蓋起來。”

男人還和之前一樣，什麼都沒問的執行了她的決定。等他們上了馬車，她放下車簾，讓他守在門口，這才開始操控無人機起飛。

小小的屏幕上，很快出現了完顏達吉營地的俯視圖。密密麻麻的帳篷、馬匹、士兵，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鋪展開來，簡直就是一個大型軍營。

“看，你覺得這些大概有多少人馬？”

她調轉身子坐到男人旁邊，因為怕引起外頭趕車人的注意而聲音極小，所以她離他很近，幾乎是無縫貼了上去。

阿影一瞬的臉紅後，趕快將注意力放到那小小的屏幕上。隨著無人機的移動，他幾乎看到了營地的全貌。

“他們看到你這東西了，在用弓箭往下射。”

“暴露是肯定的。不過這東西他們拿了也沒用，遙控器在我手裡，隻要它不壞，就由我控製。”

張瑾慧黠的笑笑，拍他一下：“彆想這個，你趕快預估一下這到底有多少人。知己知彼才好製定應對的策略。”

說著話，她將無人機遙控落地，任由那些人撿回去研究。

“五六萬，騎兵至少三萬以上。薊鎮守將手下才有八千兵，而且大周軍營吃空餉嚴重，說是八千，也許一半都不到。”

“什麼？那怎麼辦？”

張瑾仔細回想書中情節，好像提到過回鶻兩次繞到入關，一番劫掠後揚長而去。關內百姓死傷無數，還有很多被脅迫背井離鄉到關外給人當奴才。

“關中鬨旱災，朝廷還要征收農稅。關外又遇強敵步步緊逼。這些當將軍的居然還吃空餉，你這皇帝是怎麼當的？”

“皇室擴展到如今已經成了朝廷的重擔，他們占著大量土地不用納稅，一方稅收居然不夠給當地皇室發俸祿。江南鹽商跟官員勾結販賣私鹽，導致朝廷的鹽稅流失百分之八十。九邊也走私嚴重，稅收全進了那些官員的口袋。商稅三十稅一，少的本就可憐。礦稅……我就是因為想增收商稅礦稅而成了氏族的眼中釘，所以才遭了黑手。”

這麼慘？張瑾都驚呆了。我隻以為內憂外患就很難弄了，結果你這簡直是千瘡百孔啊!

“這簡直就是個被蛀蟲蛀空的大樓，你想要修補，難度不是一般大啊。”

“所以，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怎麼一下又說到這兒了。張瑾扯扯嘴角，關掉無人機遙控屏幕。“彆想那些有的沒的，你還是趕快想想怎麼把這些人阻攔在關外吧。不然他們進了薊鎮，也許會 * 長驅直入打進京城。”

又岔開話題，阿影對此無奈至極。“這就是完顏達吉的打算。隻要突破薊鎮或者宣府，京師就是他下一站的目標。”

張瑾搖搖頭，把這些複雜至極的事情留給他想。他是大周的皇帝，這些該是他來發愁的事兒。

商城聯係了賣家，她把一罐噴霧交給男人。迎著他問詢的目光，她給他做個示範怎麼使用。然後開口解釋：“可以讓人瞬間昏迷，等晚上休息的時候，我們發動攻擊。”

男人點點頭，又遞回給她。“你拿著，用來防身。”然後晃晃自己手裡的電棍“我有這個就行。”

“我還有。他們有五個人，你以一敵五，拿著以備萬一。”

“好。”

第二十二章 跨時代的防禦

緊張的挨了一天, 夜晚降臨到了關鍵時刻，神經更加緊繃到了極致。張瑾將電棍調到最大檔，藏在袖子裡出了馬車。借口要解決個人問題, 讓護送的五人中那個女人陪她。

這些人得了命令，隻要他們不是要跑, 其餘都儘量滿足。這小小的要求自然不敢推拒。

女人跟著她往一旁的山丘後走, 剩餘四人倆人在搭氈帳, 倆人在生火用草原特有的索索柴烤羊。

越過小山丘, 張瑾要求女人背過身子。女人翻個白眼心道漢人女子就是矯情，冷不防身體一抖，那巨大的電流讓她連呼救都來不及就失去了意識。

看女人噗通倒地, 張瑾緊張的手都在哆嗦。比她第一次做解剖都緊張害怕。這些人必須殺了，否則他們恢複過來泄露了消息，他們會被完顏達吉死追不放。而且也會影響之後的防守。

雙手顫唞, 耳邊傳來男人短促的叫喊, 看來阿影那裡也動手了。不能再猶豫，他以一敵四, 且對方都是軍漢，萬一跑了一個還得去追。她得給他幫忙, 不能拖後腿。

狠狠心閉上眼，手中的電棍再次衝女人懟了上去。女人身體劇烈抽搐，一分鐘後探她動脈，果然已經沒了心跳。

顧不上第一次殺人的害怕, 她提著電棍飛快的朝他們露營的地方跑去。看到地上躺著的四個男人, 她心神一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會兒才發現自己雙腿軟的跟麵條一樣，好似被抽走了骨頭。

阿影過來在她麵前蹲下，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裡。輕輕拍她後背, “沒事了，沒事了……”

張瑾畢竟是學醫的，膽子比一般人要大。很快調整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伸手推開他，遞給他一把鐵鍬。

“趕快挖坑把他們埋了。我們趕緊走。”

男人點點頭，把鐵鍬放下轉身去小丘後，想把那個女人了結了一起埋。等他扛著女人的屍體回來，張瑾已經拿著鐵鍬在行動。

他默默拿起另一把，跟她一起乾。很長一段時間後，大坑挖好，他拽著幾具屍體全扔了進去。張瑾想幫忙，被他拉著坐到一旁。

“休息一下，等會兒騎馬會很累。”

張瑾 * 點頭，倉庫裡拿出一瓶水慢慢的喝。等他善後結束，男人牽著素衣，身後拖上長長的繩子，顯然想把這些馬匹都帶著。這樣就可以換馬不換人，儘快趕赴邊關。

“不用帶它們了。去掉它們身上的累贅，讓它們在草原自由奔跑吧。”迎著他疑惑的眼眸，她笑笑解釋“我有更快的交通工具。”

說著話，從空間裡拿出之前買好的越野車。啟動燈光，四周頓時亮如白晝。她伸手拍拍素衣，馬兒親切的用脖頸蹭她。

“走吧，帶著你老公自由奔跑去吧。”

阿影的紅巾此時也蹭過來，非常靈性的蹭她和阿影。張瑾一時間感性爆發，對馬兒十分不舍。

“要是能帶著它們就好了。”可惜她的時空倉庫隻能存放死物，活的一進去就沒了呼吸。

“對不起。”﹌思﹌兔﹌網﹌

“不用這麼說。你……”

話到半截，忽然失了聲。這幾天動不動就道歉，眼神也滿是歉疚。她想說你不用這麼見外，不用跟她道歉。可想想，他們的確是“外人”，見外好像是應該的。她對他這幾天不也很見外嘛。

“走吧。我們儘快趕往薊州。”

將那些物資存放倉庫，放馬兒自由奔跑。倆人望著素衣紅巾依依不舍的道彆上車。

眼睛離開了那些讓人眼眶發熱的夥伴，張瑾望著前方瞬間神情清明。啟動、踩離合、掛擋、給油，車子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射而去。

男人驚了一下，之後很快適應了車子的速度。畢竟這玩意可比騎馬穩當。草原上沒路，也等於到處都是路，開車不費神，瞅準大方向就行。他默默盯著張瑾的動作，想著等一下換他開，讓她休息。

“下回擊倒了就行，不用為了我手染鮮血。”

“沒血。多電一會兒她自然就沒氣了。”張瑾不想他為這個繼續內疚，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你上過戰場嗎？”殺人那麼利索。

“沒。”男人笑笑，暫時放棄糾結。“我七歲以前一直被關在舅舅家後院一個小院子裡。師傅平時會教我武功，能見到的除了他就隻有一個偶爾來送飯的老婆婆。”

“偶爾？送飯怎麼能是偶爾呢。這就是你說餓，偷跑出去摘果子的原因？”

“嗯。”

張瑾控製不住的開始氣憤，甚至不敢再問他身上那些疤是怎麼來的。他卻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這些真的已經是過眼雲煙，不放在心上。

“七歲後因為要替太子，所以我的生活更正規一些。不過食物依舊不充足，因為太子很瘦。哪怕十之一二他能出席，剩下的那些我也得跟他一致。”

“你那個媽……你父母到底怎麼想的？真是一對奇葩。你難道不是他們的孩子，隻有太子才是他們的骨肉？”

“大概是吧。我自小就被抱走，母後說她心裡隻有一個兒子。”

張瑾搖頭，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那個奇葩母親。心裡升起濃濃的心疼。不管他如今有多強 * 大，當時那個被父母拋棄的無辜孩子都讓人疼的揪心。

“其實隻做替身也不是完全沒好處。”

“什麼好處？”

張瑾轉頭望著他，不再一副據而遠之的模樣。阿影唇角彎彎，眼神明亮，顯然心情很好。

“我可以到處走，不用被困與深宮。山東、中原、江南，還有山海關，我都去過。”

“所以你知道大周所有的弊病。”

“嗯。可惜想要改革，首先觸動的就是世家豪族的利益，阻礙重重。”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這事的確不容易。”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男人仔細品味這句話，隨後深以為然的頷首。“那你知道怎麼解決嗎？”

“不破不立。最好的辦法就是打破之前的，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