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過的‘小弟’名冊。
她選了符師,又選了雜耍、馬醫和庖廚。
這四人自不必說,都是受她恩惠之後,發誓願為她赴湯蹈火之人。
當然,葉初棠絕不會真讓這些人為她舍命,隻是叫他們分彆幫自己一個小忙就行。
葉初棠歸家之後,就匆匆趕回房,打算易容後再出門。
她一推開房門,就感覺到屋子裡氛圍不對,清夏用特彆戰戰兢兢的眼神看著她。
葉初棠揮揮手,把熙春和清夏等人都打發了。往裡間走,果然見蕭晏負手立在前東窗前。
蕭晏感受到葉初棠的靠近時,隻是把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握了拳。他一聲未吭,也未回頭去看葉初棠。
葉初棠斟酌了下,先去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你果然沒有心。”蕭晏語調輕緩,似在譏諷,又好似鬆了一口氣。
“我有心啊,沒心怎麼活?”葉初棠又倒了一杯茶,遞給蕭晏。
蕭晏低眸冷冷地看著送到自己跟前的茶,她手指白皙纖細,指甲粉嫩如珠貝一般,每一處長得深得他意,賞心悅目。偏偏就是這個他最放在心尖上的人,在兄長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想找的人不是他,而是王湛。
縱然他吃儘千辛萬苦,當了萬萬人之上帝王又如何?他在她眼裡,居然不如那隻根基深厚老奸巨猾的狗狐狸!
蕭晏指尖狠狠摳著手心,麵無表情地抬眸,目光如芒刺一般射向葉初棠。
“若沒有心,我當初為何要出手幫阿晏,留阿晏在我身邊三年?阿晏要是不確定我現在有沒有心,可以摸摸看。”葉初棠挺%e8%83%b8抬頭,示意蕭晏來。
蕭晏被葉初棠這舉動氣得更無語。不過她能這般跟她說話,是不是代表——
蕭晏自嘲嗤笑,他又在瞎想什麼。她心裡若真有他,這段時日怕是早就察覺到他變化,會為他心憂為他思,至少會關心問候打探他一句,沒有,從始至終什麼都沒有。
蕭晏之前雖然口上對秦路吩咐,撤走了所有跟在葉初棠身邊的人,實則他在暗地裡有派兩個人偷偷關注葉初棠的一言一行。
此舉出於兩個目的:一葉初棠如再遇急事或危險事,他可以第一時間趕到。二他想知道葉初棠會不會察覺到他這段日子的異常,然後念她一句,想他一下。結果這兩點都讓他分外失望,反化作兩把利刃在狠狠插在他心窩上。
“王湛應你什麼了?”蕭晏直勾勾地盯著葉初棠。
“應該是我應王湛什麼了。”葉初棠糾正道。
蕭晏立刻紅了眼,鉗住她的下巴,“葉初棠,你很有本事惹惱寡人!”
“疼。”被迫仰頭的葉初棠不得不仰眸看著蕭晏,見他還是沒有鬆手的意思,她用食指戳了戳蕭晏堅硬的%e8%83%b8膛。
蕭晏瞪她一眼,收緊手勁兒,似要掐斷葉初棠的脖頸。
葉初棠“唔”地吃痛一聲,蕭晏立刻鬆開了手。
“若我沒揣測錯的話,他想娶我。”葉初棠邊揉下巴邊說道。
其實沒多疼,她每次都會在蕭晏真用勁兒之前喊疼。
蕭晏怒了,剛放下去的手當即攥了拳頭。
“阿晏也想娶我,但你們的目的截然不同。”葉初棠拉起蕭晏攥著拳頭的手,掰開來看,他掌心都快被他掐出了青紫,“幸而你沒長指甲,不然就摳爛了。”
蕭晏抽走手,不願聽葉初棠這些似是而非地關心他的話。她不過是嘴上甜罷了,從沒走過心。然而他每次聽她說這些話,卻都走了心。何其不公,不管她傷他多少次,他都不忍心傷她一根一毫。
“等我把兄長救回之後,我就給阿晏做我答應好的那道菜,我學會了。”葉初棠道。
“撒謊。”蕭晏冷嗤,“你近段日子除了忙便是享受,沒進過廚房半步。”
“被我發現了吧?說是把人撤走了,實則暗地裡還有人。我就知道你這樣,所以這段日子我才故意不念你一句,就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時。”
葉初棠的話音還未了,蕭晏就立刻出聲求證:“真的?”
“當然是真的。”葉初棠從妝奩裡拿出絡腮胡,用黏物塗抹一番後,交給蕭晏,把臉湊近了他,“給我粘胡子。”
蕭晏兀自慪了大半月的氣,就因葉初棠這兩句話輕而易舉給散了。他看著葉初棠湊過來的小臉,不禁俯首在她嘴上親了一口。
“彆鬨,要忙著救我大哥呢!”葉初棠示意蕭晏快粘胡子。
蕭晏直接把胡子拍在了葉初棠腦門上。
“你大哥沒事。”
“沒事?”
胡子像額前碎發一般遮蓋了葉初棠的眉眼,葉初棠忙把胡子撩起來,驚訝問。
“真的?我明明收到綁匪的信,信裡麵還有我大哥的貼身之物。還有我大哥的貼身隨從,他親眼看見那些涼國餘孽把他擄了去。”
蕭晏坐下`身來,品茶沒說話。
葉初棠趕緊殷勤地湊到蕭晏跟前,繼續追問:“是阿晏及時出手救了我大哥麼?”
“可惜有人不認為寡人有這能耐把問題解決。”蕭晏說這話時,特意冷冷瞥一眼葉初棠。
“誰啊?陛下英明神武,怎麼會有人這麼認為呢。”葉初棠蹲在蕭晏跟前訕笑,忙問蕭晏她大哥怎麼樣。
蕭晏睥睨她,學著葉初棠在東海王府前說過的話:“求他變數多,不如直接來求東海王,可以立刻把事情解決。”
葉初棠吃驚地看著蕭晏,她當時說這話時明明壓低聲,隻有熙春能聽見,熙春絕不可能背叛她。
“彆以為隻有你身邊有能人,寡人可是一國之君。”蕭晏甩了一下被葉初棠拉扯的衣袖,一派高傲君王做派,似乎把葉初棠當成是什麼臟東西,要嫌棄地把她拂走。
“我說求陛下變數多,是因為這事根源在東海王身上,那些匪徒要的是血如意,而那血如意隻有東海王有。東海王從始至終算計的就是我,我何苦把陛下繞進來,徒增變數。那王家不好對付,我早猜到陛下要對他們徐徐圖之,我不想給陛下增添麻煩,令陛下因我壞了大計,所以才不想求陛下。
是,怪我不夠聰明,沒料到陛下早有謀算,早把我大哥問題解決了。若早知這事不會給陛下添麻煩,陛下舉手之勞即可成,我必然是第一時間來求陛下。”
蕭晏聽了葉初棠這番解釋後,心中動容不已。原來他的棠棠不求他,是因為心裡真的有他,擔心會給他添麻煩,壞了他的計劃。
“棠棠。”
葉初棠扭過身去,這次換她不理會蕭晏了。蕭晏拉她衣袖的時候,葉初棠立刻拂袖甩開他,像甩掉什麼臟東西一樣。
“是寡人誤會你了,棠棠彆氣。”
“哼。”葉初棠雙手抱%e8%83%b8,依舊不理他。
“不想見你大哥了?”
蕭晏一句話,令葉初棠立刻轉身。
“我大哥他在哪兒?”
“你先回答寡人,你應了王湛什麼?”
葉初棠:“回來問問我父母,考慮考慮——”
蕭晏臉色頓時不愉。
“怎麼弄死他。”
第37章 二更合一 變
蕭晏臉色這才稍微轉晴, 他目色很沉,淡淡哼笑了一聲。
“殺王湛容易,難的是瓦解王氏早已根植在朝廷內外的勢力。王氏把持著全國近半數官員的仕途升遷, 餘下的半數又被其他門閥分割了七七八八,真正掌握在帝王手中的不足一成。”
葉初棠感慨:“當皇帝太難了, 而且王家龐大至此地步, 未必隻滿足於現狀。”-思-兔-網-
“早有不臣之心了。可知我為何能從六年前的一個廢物皇子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論起來, 正要感謝王氏這份不臣之心。他們覺得相對於五皇子而言, 支持我登基為帝,更容易取而代之。”
“那你為何——”葉初棠小聲嘟囔了半句話後,抿嘴不再說了。
葉初棠本來順口想問他為何一定要當皇帝,為何要選擇一條那麼累那麼難又危險的路來走。如果他不是皇帝的話,他們倆人之間的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很多。轉念想, 自己這個問題很愚蠢。當年他和麗妃被欺負到那地步, 自然是該反抗。蕭晏有他自己注定要走的宿命。
蕭晏看一眼就明白了葉初棠想說什麼。
“先皇後無子, 先帝曾允諾過要立我為太子。巧的是他說這話的第二日, 人就中風了,臥病在榻。自那之後, 先皇後便派人駐守了他的寢殿,我與麗妃從不得機會見他。後來不出一月,我們就被以‘自請祈福’的借口強逼離宮, 送到了嶺南。我答應過先帝, 也答應過麗妃,會為明君,做好大晉的皇帝。”
蕭晏溫柔拉住葉初棠的手,葉初棠卻低下了頭,愧疚不敢看他。
她知道了, 她跟蕭晏的格局完全不一樣。她隻想著享樂自在,隻在乎自己以後的生活是否被束縛,蕭晏要顧及的事情遠比她龐大有意義得多。所以相比之下,她的堅持顯得那麼自私和毫無意義。
“你怎麼了?”蕭晏發現葉初棠的情緒不對,縱然是得知自己的兄長被擒,她都不曾有這種情緒。
而且從王湛拿她至親兄長直接威脅她這件事,讓葉初棠在蕭晏身上看到了難能可貴的一點。他縱然身居帝王高位,脾氣不好,有點暴戾,有點瘋,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去做強逼她任何違背意願的事。以前她以為是她夠聰明機靈,能成功應付得了蕭晏。現在她明白了,所謂的讓步和縱容,都是深情以赴。
“沒什麼,我要去見我大哥,可以麼?”葉初棠張口的時候,嗓子有點啞。
“嗯,我同你一起去。”蕭晏攥緊葉初棠的手。
葉初棠抖著睫毛,慢慢抬眼看了一眼蕭晏,把手抽走了。
“我一個人可以。”
蕭晏看了眼被葉初棠抽走的手,正要開口,又聽葉初棠問他明晚有沒有空,就點了頭。
“明晚戌時三刻,我們城東四方茶鋪見。”
葉初棠把絡腮胡沾到臉上後,直接披了件男子穿的大袖袍便匆匆走了。
蕭晏獨留在房中,看著自己那隻被葉初棠握住過又抽走的手,目色忽明忽暗。
秦路靜步從門外進屋,湊到蕭晏身邊。
“寡人若失算了,該當如何?”
秦路斟酌半晌,小心道:“放下?退一步好闊天空?”
蕭晏的眼神驟然暴戾,淩厲地刺向秦路。
秦路忙哆嗦改口:“失算了就繼續算,直到不失算為止!”
蕭晏頓然換成一副冰冷的帝王麵容,步履生寒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葉初棠在李麟的帶領下,抵達了和縣。
在和縣內的一處民房外,葉初棠被她大哥葉縉拒之門外。
葉初棠來脾氣了,直接踹門,“你放我進去,不然我爬牆了!”
“你但凡有點淑女樣子,也不至於時至至今都嫁不出去。”門內的葉縉損了葉初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