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進宮之後, 無論發生什麼事, 你彆出頭, 站在我身後。”
他說著,嗓音低沉地問:“你以為我要在這裡對你做什麼?”
秦真:“……”
原本還真有點想歪了。
但聽到他說‘進宮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頭’,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她就說嘛。
楚沉不是會當眾胡鬨的人。
而且大婚的那些事基本都被元玨包辦了,楚沉這些天還那麼忙,肯定是有彆的事。
秦真心道:果然。
“我原本想讓你高高興興做個新娘子,什麼事都不用管、也不必知道。”楚沉說:“可想了想,還是同你說一聲,免得到時候你又不知道替誰出頭,讓自己受傷。”
秦真聽他這樣說,也沒反駁。
畢竟她在京城做質子那些年,確實是個愛管閒事的,沒少替彆人出頭。
楚沉也沒冤枉他。
但今時不同往日。
“我現在可惜命了。”秦真小聲說:“不過你有什麼事本來就同我說,以後也不要瞞我,就算我不像從前那樣能打,再怎麼著也能一起商量商量,出出主意的。”
楚沉自知理虧,低聲道:“謹遵夫人教誨。”
秦真被他這一“夫人”喊得心跳如鼓。
“乾什麼呢這是?”回過神來的秦王看見楚沉跟著秦真上了花轎,半天都沒下來,氣的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趕緊上前催促,“下來,快下來!這麼多人看著呢!”
秦真聽見了,伸手推了楚沉一下,“你趕緊出去,我父王都要氣壞了。”
楚沉被推了之後,反而更不急著出去了,一手撐在花轎上,低聲道: “不想出去。”
“你……”秦真想掀開紅蓋頭看他,隻掀開一般就被楚沉伸手摁住了。
她忍不住道:“你怎麼這樣?”
“新娘子的紅蓋頭是要新郎官掀的。”楚沉說著,伸手掀開了她的紅蓋頭,“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秦真本來就長得美貌逼人,今日妝成,更添顏色。
偏偏美人不知自己有多貌美,還笑楚沉,“真看不出來,你還信這個。”
楚沉溫聲道: “娶的人是你,自然是要信的。”
他說完,忽然低頭親了秦真一下。
秦真被他親得一愣。
這楚沉今天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怕在宮裡完婚的時候,有人鬨事,到時候掀紅蓋頭的人未必是他,所以在才花轎上先掀開看一眼?
這真是……
還沒等秦真反應過來。
楚沉又把紅蓋頭給她蓋回去了,“好了,這下真的要出去了。”
秦真被他鬨得快抓狂。
最後也隻能抓了抓紅蓋頭上垂下來的流蘇。
楚沉退出花轎,差點撞上了準備伸手來拽他的秦良夜。
翁婿二人站在花轎前大眼瞪小眼。
“快起轎入宮吧。”秦無恙上前,隔開了兩人,“錯過吉時就不好了。”
喜娘附和道:“世子說得是,快起起轎吧!”
“起轎。”楚沉朝秦良夜拱了拱手,就上了馬,帶著花轎和一眾迎親隊伍穿過圍觀的人群,吹吹打打地進宮去了。
“無恙,快,咱們也上馬車進宮。”秦良夜跟無恙一起上了早就準好的馬車,追著前麵的花轎去皇宮。
兩人大婚的地兒在章華宮。
這地兒原本是個好地。
隻是三年前,先帝六十大壽,在章華宮大宴群臣,太子和二皇子鬥法,發動宮變,先帝飲了毒酒身亡,太子和二皇子用儘手段卻成了鶴蚌相爭,最後被王太師漁翁得利,趁機奪權,擁立元玨為帝,成了權傾朝野的王太師,還把女兒送進宮做了皇後,成了國丈。
當日宮變,血流成河的景象,秦真還時常做夢夢到。
三年之後,此處紅錦鋪地,繁花點綴,紅紗飄飄,就煥然一新,皇親國戚和權貴大臣們站在此處便隻見喜氣洋洋。
似乎沒人記得從前這裡發生過什麼了。
元玨被大臣們簇擁著高坐首位,被禁足多日的皇後王錦韻也被放了出來,坐在他邊上。
謝榮華正同相熟的官員們說笑,齊樺也被人圍著說話,蕭景明依舊頂著一張數年如一日的麵癱臉。
整個章華宮裡,看起來最輕鬆的就是元慶了。
長樂郡王還玩笑似的說:“楚沉跟秦真大婚,大小事宜都是皇上派人操持,可真是如君如父,不知我等日後娶正妃,能不能有這般榮寵?”
元玨笑笑,“長樂郡王想娶哪家千金做正妃?朕今日就下旨為你賜婚!”
元慶嘴賤習慣了,在皇帝麵前也不收斂,他原本隻是想開個玩笑,誰知元玨說要為他賜婚,立馬就不吱聲了。
謝榮華哈哈大笑,出來接話,“長樂郡王府裡姬妾成群,想來還不願意娶正妃管束著自己吧?”
齊樺道:“他從前就什麼都要跟秦真比一比,這毛病到現在也改不掉!”
元玨聽到這話便笑了。
周遭眾人便跟著笑。
元慶被眾人笑的有些掛不住臉,不由得低下頭去,抬手摸了摸鼻尖。
眾人談笑風生時,坐在元玨身邊的皇後王錦韻也掩唇一笑,跟站得略遠些的王太師對視了一眼。
父女兩眼中都閃過一絲殺機,很快就錯開了實現,各自看向彆處。
“新郎新娘到——”
楚王儀仗與花轎進入章華宮,禮官高聲唱禮。
帶著紅蓋頭的秦真,被喜娘扶著下花轎,在踏入這座宮殿的第一步開始。
有關這裡的那些模糊記憶便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
她瞧不見眼前的新景象,聽見那些歡聲笑語時,耳邊回蕩的,卻是三年前那些人的呼救和求饒聲。
從腦海中閃現的是,她和謝榮華、齊樺那些人一起拚命殺出重圍,爭一線生機的場景……
那些模糊的記憶,在這一刻,忽然又變得清晰起來。
連喜娘把牽紅的一端塞進她手裡,她都還有些恍惚。
楚沉握著牽紅的另一端,牽著她往喜台上走。
秦真被喜娘扶著,一步一步踩在紅毯上,兩旁宮燈高燃,喜樂宣天。
直到她和楚沉走上喜台,站在鋪天蓋地的紅紗紅毯之中,禮官高聲道:“一拜天地!”
秦真都還沒緩過神來。
“秦真。”
“秦如故。”
楚沉的聲音穿過漫天喧囂,傳到秦真耳中,把她從那些滿是血腥殺戮的淩亂畫麵裡拉了回來。
她抓緊了手中的牽紅,“在、我在呢。”
楚沉道:“一拜天地。”
“好,一拜天地。”秦真說著,跟楚沉一起,朝天地一拜。
禮官再次高聲道:“二拜高堂!”
秦真被楚沉牽引著緩緩轉身,朝著站在父母席上的秦王拜了一拜。
秦王妃早逝,父母席上隻坐了秦王一人。
原本元玨是皇帝,禮官說他坐上去也成,可不知怎麼的,他不願意坐那一個位置,寧可空著。
秦良夜舍不得女兒就這樣嫁出去,本來就強忍著淚意,看新人這一拜,立馬就忍不住流淚。
“父王。”站在他邊上的秦無恙趕緊給他遞帕子,低聲安撫他。
“夫妻對拜——”禮官再次高聲唱禮,可這話聲還未落下,內衛統領蔣明忽然帶兵闖入,抽刀將在場眾人團團圍住。
這變故發生得十分突然。
席間眾人都愣住。
喜台上,隻剩下最後一拜的楚沉和秦真就這樣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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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為夫
一眾宮人侍衛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 立馬以身做盾牌護在了元玨和王錦韻身前。
秦無恙也擋在了秦王麵前,靜觀眼前情勢。
謝榮華和齊樺、蕭景明還算坐得住,隻是前者已經眯起了一雙狐狸眼, 後兩人的手已經按在了各自的佩劍上。
元慶是最咋呼的,直接跳了起來,“蔣明你這是乾什麼?要造反嗎?”
蔣明沒有回答他,隻是朝王太師抱拳行了一禮。
明明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元玨見狀, 一張俊臉登時沉了下來, “沒有朕的旨意, 你竟敢調內衛為己用,該當何罪?”
“皇上, 楚王近日秘密將大軍調來京城, 圖謀不軌,老臣隻能先下手為強, 趁楚王與秦郡主在章華宮將其拿住。”王太師非但一點都不慌,還義正嚴詞地說:“楚王勢大, 狼子野心,幾位君侯也不是良善之輩, 今日如此良機, 不把他們一並除去, 簡直是有違天意!”
謝榮華都被他氣笑了,“王太師這算盤打得真好啊, 費心除去楚王的同時,順帶著把我們幾個也除了。”
“太過分了!”元慶氣的不行, “本王難道不配你費心專門殺一回嗎?”
齊樺對此深感無語。
蕭景明越發地麵癱。
王太師並不理會他兩, 話說得尤其響亮, “皇上,老臣也是為了江山社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皇上若要怪罪老臣,也等事了之後再怪罪罷。”
他說著,也不管元玨是什麼反應,當即下令,“來人,把他們統統拿下!”
“是!”內衛們應聲衝上前來。
元玨到底是皇帝,宮人侍衛都護在他身邊,蔣明帶來的那些內衛也不敢真的朝他動手。
謝榮華、元慶等人就成了這些內衛主要攻擊對象。
好在他們幾個都會武功,有自保之力,立馬就掀桌子、拔劍跟內衛打了起來。
隨行的侍從也是挑的武藝高強之人,切護主心切,短時間內竟半點不落下風。
那些衝上喜台想抓楚王跟秦郡主的,更是直接被楚沉一個眼神掃過去便震懾住,猶豫著不敢繼續上前。
楚沉拉著牽紅,同秦真說:“還剩最後一拜,才算禮成。”
“我知道。”秦真笑道:“夫妻對拜。”
禮官被忽然衝進來抓人,攪得席間大亂的內衛嚇得不敢出聲,那便由她自己來喊這一聲夫妻對拜。
“夫妻對拜。”楚沉低聲重複著,與秦真對拜。
這一拜之後,才算禮成。
他兩人,便是告祭過皇天後土、受父親君王、親朋好友見證的真正夫妻了。
四周打打殺殺,混亂不堪。
台上人不慌不忙地夫妻對拜,好似這天底下再沒有比他們成親更要緊的事。
王太師見狀,登時怒氣衝頂,“今年誰殺了楚沉這個逆賊,就是我大慶的功臣,加官進爵,一生榮寵!”
“殺啊!”內衛們呐喊著,一起提刀衝上喜台。
楚沉不慌不忙地丟開牽紅,伸手掀開了秦真的紅蓋頭,微微一笑:“夫人,為夫這廂有禮了。”
秦真嘴角微抽,但還是很配合他,喊了聲“夫君。”
然後問他,“那些人提刀衝過來砍我們,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