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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眾人聲若奔雷,盤旋在整個林王宮裡,一時間回音久久不絕。

“咳咳咳……”秦真咳了許久勉強緩過來。

幾個小侍女跑過來又是拍背又是遞茶,藍煙試探著問道:“郡主說自己同楚王沒有舊情,那楚王今日怎會為郡主而來?”

“北州離林州可遠得很呢。”暖玉嘴快道:“這可一點也不順路!”

秦真接過茶盞,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水,輕歎道:“我從前真是小看了他。”

眾侍女麵露不解,“郡主此話何來?”

秦真順手把茶盞擱在桌案上,“他今日占了林州將戴老賊苦心經營了半輩子的身家收入麾下不算,還想要我秦氏的南州啊。”

她左手拿了一顆紅棗,右手拿了一顆花生,幽幽道:“我說他怎麼手都伸出來了又不殺我……原來是要拿我做堵天下悠悠眾口的由頭,難怪了。”

他們這話喊出來,天下人都知道了楚王是為了美人衝冠一怒滅戴賊,哪怕是皇帝知道了,也不好問罪他擅自出兵。

楚沉得了林州,又扣著她讓南州俯首,還能讓皇帝和各方諸侯都無話可說。

一舉數得,高明啊!

秦真自歎弗如,一口把紅棗吃了。

小侍女們聽不太懂,隻小聲問道:“那郡主……咱們是不是暫時性命無憂了?”

“嗯。”秦真點了點頭,淡淡笑道:“這下你們把心放回肚子裡,先湊合著吃點吧,今夜怕是沒人顧得上我們。”

侍女們輕輕鬆了一口氣,連忙跪坐在桌案旁,暖玉還從懷裡取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她,“紅棗花生不管飽,郡主吃這個芙蓉糕。”

“還是暖玉聰明,知道藏些吃的在身上。”秦真笑著接過來和侍女們分而食之。

窗外夜色悄然降臨,火光四起,照的殿門軒窗上刀光劍影重重。

外頭兵荒馬亂地打了半天,喊打喊殺聲變成了眾人山呼“楚王千歲!”

到了夜半時分,外頭的動靜才漸漸小了下去。

秦真為了安撫小侍女們,說了許多話,漸漸地有些犯困。

她這幾年藥吃多了本來就嗜睡,這些天又連著趕路疲倦得很,便閉眼伏案歇著。

過了許久,喜帳後忽然傳出一聲細微的聲響。

轉眼間,有人飛身而出,一劍劈向了伏案而睡的秦真。

“郡主小心!”小侍女剛好抬頭看見了這一幕,當即驚聲大喊。

而那伏案人卻好似睡熟了一般,毫無反應。

藍煙連忙衝上去擋,眼看著那劍鋒直逼她麵門,身後的秦真卻忽然抬起左手把人拽著護到身後,右手輕抬玄色袖箭破風而出,射穿了來人的手腕,長劍咣當落地。

那人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就連退數步,轉身往喜帳後竄去。

“來都來了。”秦真揚袖,又放了一隻袖間射穿了那黑衣人的右腿,溫聲道“就彆走了吧。”

聲落,那人“噗通”一聲跌跪在了殿中央。

秦真不緊不慢走到那黑衣人跟前,這才看清了這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她居高臨下,笑問道:“姓戴?”

黑衣人咬牙切齒道:“要殺便殺,廢什麼話?”

“嘖,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秦真抬手拂了拂袖間的褶皺,微微笑道:“急什麼,遲早會殺你的。”

黑衣人頓了頓,他人還沒殺成,還被廢了一隻手一條腿,跪地難起身心俱痛還要聽這樣氣人的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秦氏陰險!假意答應我父親把女兒嫁過來,實則和楚王裡應外合占我林州……秦氏小人!”

他好似找到了宣泄口越罵越大聲,唾沫橫飛。

秦真卻輕輕擊掌,笑道:“這個好。”

黑衣人怔了怔,“你說什麼?”

“和楚王裡應外合占林州,我方才怎麼沒想到還能換成這種說法。”秦真點了點頭,桃花眼裡都染了笑意,“嗯,這個說法很好,我喜歡。”

她微微俯首,嗓音溫柔道:“多謝了,戴幾。”

黑衣人溫聲差點氣得吐血,“謝你大爺!還有我不叫戴幾!我家中排行第四,人稱戴四……”

“哦,原來是戴鴻第四子。”秦真站直了身子,微微挑眉,徐徐道:“南州秦如故,幸會。”

秦真,字如故。

她當年頂著弟弟秦深的名字進京為質,總覺得彆人喊秦深不是在喊她,後來得太傅取表字“如故”,秦如故三字便長年占著京城風雲榜上第一。

秦真報名姓的時候眸色清亮,眉眼分明還是舊眉眼,卻無端地多了三分年少時桀驁輕狂的風流意氣。

戴四氣得一頭栽倒在地,恨聲道:“你是不是有病?誰不知道你是南州秦如故?”

秦真笑意微收,“我怕你太蠢,日後黃泉路上尋仇找錯了人。”

這戴四但凡是聰明的,走了暗道就應該往外跑。

這廝倒好,腦子被驢踢了居然跑回來殺她,簡直是嫌自己命太長。

“噗!”戴四終於還是吐了血。

秦真眼角微挑,怕他被氣得當場一命嗚呼,轉身吩咐侍女們,“開門,告訴外頭戴四在我這。”

戴老賊兒子不少,但是隻有戴四是嫡出,最受寵。有了他,必然能幫楚沉把戴老賊的老底搜刮乾淨。

果然是她命不該絕,剛想著怎麼和死對頭緩和一下關係保住性命,這個戴四就送上門來了。

“是。”藍煙應聲走過去,喊了一聲外頭的守衛。

很快就有飛羽騎進來,他們目不斜視,一句廢話都沒有,押著人就走。

“秦……”戴四原本還想破口大罵,結果一張嘴就吐了血,像條廢狗一樣被人拖了出去。

侍女們連忙把殿門關上了。

秦真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慢悠悠地走到了喜帳後,發現了底下有個暗道。

方才戴四就是從那冒出來的。

藍煙跟在她後頭,伸長脖子瞧了一眼,小聲道:“郡主要不走暗道跑吧?”

秦真搖了搖頭,“這暗道也不知道通向哪裡,若是出口在林王宮另一頭,那就死得更快了。”

侍女們張了張嘴,愣是接不上話。

秦真這麼折騰了一通,是真的困得有些睜不開眼了,她打了個哈欠,繞到喜帳前準備倒榻就睡,有天大的事都明兒個再說。

可就在這時,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幾個侍女們如同驚弓之鳥瑟縮到一旁。

秦真抬眸看去,便見殿外燈火通明,夜風忽來,吹得殿前樹影浮動,落花如雨有些許落入了殿中。

下一刻,楚沉乘風入殿而來,他已經卸了甲,換了一身白衣緩帶,發束青玉冠,行走間身姿如玉,袖袍被風吹得翩然欲飛,纖塵不染地像是遺世而獨立的謫仙。

有那麼一瞬間。

秦真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少在京城那會兒,她還是那個風流快意,終日醉臥十丈軟紅的此間少年。

好似這三年,她隻是喝醉了,做了很長的一個夢,驚醒之後,一睜眼就能看到死對頭還如同當年一般,他總是一副超然脫俗的神仙模樣,卻總是一出現就把眾人風頭搶儘,讓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讓她忍不住想把他一把拽進這萬丈紅塵裡。

楚沉行至殿中央,抬手示意侍女們退下。

藍煙低低地喊了聲“郡主!”

刹那間,神情恍惚的秦真忽地被拉回了現實。

她眨了眨眼,揮手讓侍女們都下去。

藍煙等人隻好低頭退到了殿外。

轉眼間,偌大個宮殿裡隻剩下秦真和楚沉兩個人。

一時相對兩無言。

滿殿紅羅紗被悄然潛入的夜風吹得翩翩飛舞,龍鳳燭高燃,火光微微搖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秦真身後就是喜帳,桌案上那些寓意著“早生貴子”的花生桂圓都被她和小侍女吃的差不多了,殼和碎屑落了一地。

她臉皮厚,生平少有這樣尷尬的時候,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四周靜悄悄的,忽地傳來了“咯吱”一聲,秦真眼角餘光一瞥,看到外頭有人順手把殿門關上了。

她頓時:“……”

關什麼門?

誰關的!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殿門關上後,在幾步開外站了許多的楚沉忽然邁步朝她走了過來。

秦真心裡一慌,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喜帳裡。

終於還是到了拿看家本事保命的時候。

她閉上雙眼問道:“楚沉……要是我說我當初女扮男裝在京城當質子時搶你的美人,試圖把你變成斷袖,事事都要同你針鋒相對,是因為我愛慕你,你信麼?”

楚沉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而後微微笑道:“我說信,你就肯把牙間巨毒、袖中暗器、腰上軟劍、還有腳底的匕首都扔掉嗎?”

第4章 同眠

秦真冷不丁被他噎住了,睜開一雙桃花眼,眸色複雜的看著他。

楚沉實力證明死對頭的存在,除了最想殺你之外,還可能是這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

暗器軟劍匕首都是秦真準備用來殺戴老賊的,存了一擊必殺之心,而那牙間巨毒卻是她為了以防萬一給自己準備的。

她這些東西藏得十分隱秘,連貼身伺候的侍女都不知道,這廝卻一清二楚。

不遠處紅燭滴蠟,火光搖曳間,氣氛越發的微妙起來。

秦真自個兒說的喜歡人家,眼下更是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道:“能、當然能。”

她當即就當著楚沉的麵取出牙間的巨毒扔了,然後把袖箭卸下,腰間的軟劍也□□扔到了榻前,連鞋都蹬了,盤腿坐在榻上。

“你看,我都扔完了。”秦真抬頭朝他笑,說話間臉上還帶了三四分“你看我乖吧”的模樣。

“都扔完了?”楚沉語氣淡淡的問了這麼一句,忽的伸手握住秦真的右手將其抬高。

刹那間紅袖垂落露出膚如凝脂的手臂來,也露出了她帶在手腕上的那個金色的鈴鐺手環。

“那這是什麼?”他屈指撥了一下那個鏤空的鈴鐺,裡頭裝了東西,晃動間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個啊是裝香丸用的,又稱袖裡乾坤……”秦真說話間,忽然就著那個鈴鐺朝楚沉輕輕吹了一口氣。

溫熱的呼吸摻雜著異香徐徐撲簌在楚沉臉上,淺笑盈盈間勾魂奪魄。

他微頓,愣了那麼一瞬。

秦真見迷香起了作用,桃花眼裡笑意流轉,有些得意的勾唇道:“不過我在裡頭放了迷魂香,用十倍的藥量特製的那種、特凶猛,你有感覺了嗎?”

楚沉眸色驟沉,凝視了她片刻後,忽然閉上了雙眼。

“我早就同你說過了,不要一天到晚都做什麼正人君子,人不風流枉少年不沾酒不逛青樓有什麼意思?該見識新鮮玩意的時候還是要去瞧瞧的,可你非不聽,你看吧連這玩意都沒見過……”

秦真一邊說話一邊翻身下榻,抬手就把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