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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了這麼個姑娘。

但容舒會不會回來東宮呢?

竹君原先覺得這答案是顯而易見且毋庸置疑的。

可二月一到容舒便要啟程去大同,聽她的意思,這趟去大同還不定什麼時候能回來。最重要的是,容舒離開上京去大同,還是太子殿下安排的。

這樣一番安排倒是叫竹君看不懂了,原還以為容姑娘便是離開也不會離開多久的。

竹君深諳主子的事情不能去打聽,便鄭重道:“又忘了?咱們紫宸殿這段時日不曾住過人!”

比起紫宸殿的冷清,今兒鳴鹿院可是熱鬨極了,盈月、盈雀恨不能在院子裡點爆竹慶祝容舒回來呢。

“姑娘一走,柳萍便喬裝成姑娘在鳴鹿院住下了。”盈雀寸步不離容舒,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一個月發生在鳴鹿院的事。

她與盈月原先還不懂為何要柳萍喬裝成姑娘,直到昨兒朱嬤嬤來了,二人方明白這葫蘆裡賣的是何藥了。

“奴婢同盈月、落煙姑娘演得可好了,那朱嬤嬤半點異樣都瞧不出!”盈雀得意洋洋道。

“你還說!”盈月戳了一下盈雀的額頭,“你昨兒差點兒就要衝上去打那朱嬤嬤了,若不是落煙姑娘扯住你,你就要壞事兒了!”

“這……這不是知曉那朱嬤嬤要害姑娘,我心裡恨得慌麼!”盈雀摸著額頭,又望向容舒,“姑娘,太子殿下可有將那朱嬤嬤捉拿了?那朱嬤嬤說她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皇後娘娘當真要賜死姑娘?”

她這話一落,便是連盈月都憂心忡忡起來。

柳萍昨兒被常吉帶走後,便沒再回來。雖顧長晉離去前叫她們莫要擔心,但盈月、盈雀她們哪兒能真放心?

腦子裡什麼念頭都有,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就是戚皇後不喜姑娘做太子妃,這才下的毒手。

這想法可把二人嚇得夠嗆。

見她們的臉嚇得煞白煞白的,容舒笑了笑便道:“不是皇後娘娘下的令,是那朱嬤嬤擅自矯旨,想將殺我的罪名扣到皇後娘娘身上。”

盈月、盈雀一聽便有些納悶,“為何她要如此做?就不怕皇後娘娘知曉後治她的罪?”

戚皇後的確是治了朱嬤嬤的罪。

容舒垂下眼,對於這位生母,她從不曾見過,要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但那點子好奇也僅僅是好奇罷了,從戚皇後在大慈恩寺將她舍下的那一日開始,她們的母女緣分便斷了。

她的母親是阿娘。

容舒淡淡笑道:“朱嬤嬤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此事已了,你們莫要在阿娘麵前提起這事。”

蕭馥已死,這世間已經有了一個清溪郡主,戚皇後將聞溪扣在大慈恩寺做清溪郡主,那便是說,她容舒日後隻是容舒。

既如此,又何必叫阿娘知曉這些。

主仆三人窩在屋子裡說了足足一下晌的話,說完話,容舒便領著人往沈一珍住的東院去,想趕在明兒阿娘回來前將院子拾掇好的。

殊料她人還未走出西廂院,大門處便傳來一陣鬨哄哄的聲音。

容舒腳步一頓,也顧不得地上的雪還未及清掃,立時提起裙裾跑了出去。

定是阿娘回來了!

第一百零六章

“路拾義, 我已經平安抵達上京,你快回去!再不回去,你們路家的祖傳家業都要敗在你手裡了!”

容舒還沒跑到影壁, 遠遠地便聽見沈一珍這麼一聲嗬斥。

她沒忍住笑了聲, 也不著急見阿娘了, 緩下步子,悄悄躲到影壁後頭,想聽聽阿娘是因為什麼嗬斥拾義叔的。

“沈一珍, 我都不急,你急甚?你說說,我們老路家有什麼家傳祖業等著我去繼承了?”路拾義中氣十足道:“我這都還沒見昭昭一麵呢!”

沈一珍睇他。

路家乃世代相傳的胥吏之家,揚州府裡那些個三教九流的人, 都會給辭英巷的路家幾分臉麵。

一個新調來的縣令能不能坐得穩他的縣令之位, 能不能順順利利地在任期內有所建樹,靠的就是這些世代居住在此的胥吏。

似路家這樣的胥吏之家,最是得縣令看重。

先前在四方島的海寇圍攻揚州府時,路拾義立了不小的功勞。新任江浙總督、從前的守備都司總督梁霄有意要提拔他, 將他納入麾下的。

偏生這人知曉她要回來上京, 竟然拋下一切,非要護送她回上京, 怎麼趕都趕不走!

路家有望在他手中發揚光大,從胥吏一躍成為官身,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說舍下就舍下了。

怎不叫沈一珍惱火?

“你見完昭昭, 我就差人送你回去揚州!”沈一珍可不同他商量, 直接一錘定音道:“你用命拚回來這麼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可莫要蹉跎了!”

路拾義不甚在意道:“我已經舉薦了斕兒去梁總督麾下, 他尚年輕,正該是建功立業的年紀,有他在,何愁我老路家的門楣不能更上一層樓?至於我,我就好生跟著沈掌櫃您掙銀子,快快活活地過完下半輩子便成。”

路斕那孩兒是路拾義的親侄兒,同路拾義一樣,為人豪爽又擅變通,他去梁總督麾下,倒是能掙下個前程。

沈一珍隻好歇了話匣子。

路拾義眼尖,隔老遠便瞥見容舒露在影壁外的半截鹿皮小靴,朗聲笑道:“昭昭藏那兒作甚?”

容舒偷聽被人逮了個正著,也不心虛,臉不紅心不跳地從影壁走出,笑%e5%90%9f%e5%90%9f喚道:“阿娘!拾義叔!”

沈一珍見著自家閨女,也懶得搭理路拾義的事兒了,快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容舒一眼,見她毫發無傷、全須全尾的,這才放下心來。

她這一路趕來,最怕的便是昭昭受了欺負而她不在身旁。

饒是柳督公一再寬慰她,道有太子在,昭昭不會出事。可不親眼見到昭昭,她又怎可能會放下心來?

母女二人自上次一彆,差不多有小半年不曾見過麵了,都揣著一肚子話想說呢。

沈一珍拉起容舒的手,道:“進屋子說話。”

走了兩步,又停下步子,回頭望了望路拾義,招來個婆子,道:“給路捕頭準備一間客房,一會叫廚房備些好酒。”

吩咐妥當後,方與容舒快步回了東院。

周嬤嬤知曉二人定要說不少體己話,泡好茶,領著婢女就出屋去了。

沈一珍又仔仔細細看了容舒一眼,笑道:“柳督公說你這些時日都在東宮,叫我不必憂心。眼下看來,倒真是白憂心了。”

“便是我不在東宮,阿娘也不必憂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容舒給沈一珍斟了一杯小龍團,道:“倒是阿娘,眼瞧著又瘦了。這幾日您在鳴鹿院好生養養身子,旁的都莫要操心。”

說著就取出那份蓋了官府印戳的和離書,細細說了承安侯府的事。

沈一珍當了二十多年的侯夫人,雖則在那裡活得不舒心,但也不曾希望侯府的人淪落到如此的境地。

尤其是侯府那幾個小輩,委實是可惜了。

但唏噓歸唏噓,侯府落得此下場也隻能說是咎由自取。

“你做得對,承安侯府既然犯錯了,便要承擔後果,這就是公道。”沈一珍接過容舒遞來的茶水,也不急著喝,安撫她道:“你莫要覺得愧疚,也不必管旁人如何說。”

容舒道:“我才沒覺得愧疚呢,容家能返回太原府從頭開始,已經是聖上開恩了。除了二叔,旁的人可都免去了牢獄之災。”

容家二老爺容璵乃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名自是比朱氏要重,年關一過,容璵便會被押送回京,在大理寺獄服刑。①思①兔①網①

沈一珍呷了一口茶,道:“容家沒被剝奪軍戶籍,乃是皇上看在從前老太爺與大老爺的麵上開的恩,的確該知足了。”

“如今阿娘與容家已是沒乾係了,等上元節一過,官府開門,我便去改戶籍,入沈家籍。”

沈一珍聞言便忖了須臾,放下茶盞,斟酌道:“昭昭,阿娘有些話要與你說。”

當初從譚治嘴裡知曉昭昭不是她女兒時,她下意識就想堵住譚治的嘴,不叫昭昭知曉這秘密。

但來上京的這一路,她想了許多。

這是昭昭的身世,她不能瞞,也不該瞞。若是……若是昭昭想要去尋她的親生父母,她沒資格攔著。

“先前在揚州,譚治曾與我說了一個秘密。”沈一珍望著容舒,強壓住心裡頭的酸澀,一字一句道:“你的生母不是我,我當初生下個死胎,是張媽媽將你送進沈家,讓你做了我的女兒。”

容舒早就猜到了阿娘趕來上京,便是因著知曉她不是沈家的孩子。

沈一珍又道:“你若是想要去尋你的親生父母,阿娘會助你。你要記著,不管你的親生父母是誰,你一輩子都是我沈一珍的女兒。”

一席話,叫容舒瞬時紅了眼眶。

“我已經有阿娘了,做什麼還去尋旁的爹娘?此話阿娘休要再提。”容舒認真道:“我隻想當阿娘的女兒,老天爺叫我在那時候來到阿娘身邊,定是為了叫我做阿娘的女兒的。”

沈一珍也紅了眼眶。

聽這孩子說話的語氣,多半是已經知曉了自己不是她生的,想到這裡,她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

“好,阿娘日後不提了!”

容舒可見不到自家阿娘紅眼眶,忙岔開了話題,道:“阿娘與拾義叔是怎麼一回事?”

方才聽路拾義的意思,儼然是要拋下揚州的一切,投奔阿娘來了。

當初阿娘與容珣的和離書一落下官印,容舒便已經派人往揚州遞消息了,想來拾義叔是知曉了阿娘和離的事,這才破釜沉舟地跟來上京。

“我與他能有何事?”沈一珍睇她,“小孩兒家家的莫要管大人的事兒。”

說著又戳了戳她額頭,“方才躲在影壁那兒就是為了瞧阿娘的笑話是不是?”

“昭昭哪敢。”容舒趕忙描補,“就是想著拾義叔若是惹怒了阿娘,昭昭替你說他。”

她覷著沈一珍的臉色,繼續道:“拾義叔是當真不做捕快了?”

容舒幼時不懂拾義叔這麼多年來的等待,如今倒是懂了。

眼下阿娘恢複了自由身,婚嫁也由她自個兒做主。若是阿娘願意接受拾義叔,容舒自然是替他們開心,拾義叔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但若是阿娘不接受,她也支持阿娘。

婚姻一事,自來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除了自己,誰都不能說嫁一個怎樣的人才是對你好。

“他陪我來上京之前,的確是悄悄同上峰遞了辭呈。此事我也是前兩日方知曉,”沈一珍一說到這事就覺得氣惱,“簡直是胡來!”

路拾義對沈一珍的心意,連容舒都看得出來,沈一珍又怎可能不知?隻她如今就隻想好好振興沈家和照料好昭昭,根本無心情愛。

“拾義叔從來不是莽撞的人,既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