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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晨間煙煴,村子炊煙寥寥,燕語鶯啼,雞鳴犬吠,正是村民們上山之際。天將明未明,三三兩兩的農戶與獵戶結伴上山。

這些人中,張大山因跛腳,落在最後,他不敢去深處,一路上隻撿了些菌子和野果。

張大山采得興起,再起身時,已不見大夥兒蹤影。張大山在周圍轉了轉,想到自己腿腳不便,家中年邁寡母與妻兒,不敢再往前,正打算折返,叢林中陡然傳出簌簌聲。

張大山猛得被嚇了跳,臉色發白,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他等了會兒,沒見草叢裡躥出虎豹財狼,稍稍放下心,將手中木棍朝草叢裡戳了戳,就見不遠處躺著個……人?

張大山嚇得一哆嗦,揉了揉眼,定睛再看,哎喲喂還真就是人!他連忙走了過去,是個樣貌清秀昳麗的少年。

張大山見他衣著不凡,穿著沒見過的好料子,便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公子,當即背著沉甸甸的少年,杵著木棍,拎著籃子下山。

餘安是被女人的聲音吵醒的,他想揉揉腦袋,卻發現雙手不受控製,他想轉動眼睛打量周圍,卻發現視線僅停在破舊房梁上。

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大山,你背回來的小公子已經沒了氣息。”

張大山立馬慌了,“倩兒,這可咋辦?我先前真不知道他沒了氣,隻以為他昏了過去。”

倩兒道:“彆著急,咱們將王大夫請來,王大夫曾在鎮上醫館裡坐診,讓他診治,說不定又能行了,而且王大夫見多識廣,到時候還能給咱們出出主意。”

張大山一聽就同意了,很快將村裡王大夫請來。

王大夫被請進堂屋,看到涼板上的少年也驚了下。他還沒見過這般毫無瑕疵的臉,小臉白得可比鎮上,不,比縣裡的公子哥還要白嫩,當即蹲下`身為其號脈,卻不想這人竟沒有脈搏!

王大夫仔細一瞧,少年那雙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著自己,饒是見多識廣的王大夫也被嚇了跳。

手上更加細細摸脈,手腕冰涼卻很細膩,仍舊沒有脈搏,王大夫仔細查看了一番,看不出個所以然。

張大山急忙問:“王大夫,這還能救嗎?”

“我從未遇到這種情況。”王大夫道:“不過若是你們信得過我,便將他交與我,我帶去縣衙找我義兄,我義兄比我更有見識。”

王大夫猜測躺在涼板上的這“人”,應該不是人,否則不可能身體僵硬冰冷,身上卻不見半點屍斑,由此可見應該是奇巧之物。

正好他義兄對奇異技巧在行,興許知道這是什麼。

張大山連忙點頭同意,王大夫背著餘安氣喘籲籲走了出去,而後駕著牛車去了縣裡。

餘安看著這位留著八字胡的大夫,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在這?平日裡宅的不能再宅的社恐,一下子見到兩個陌生人,嚇得他一哆嗦。

他生怕被人發現,然而一路上這名王大夫,也沒察覺到異樣,餘安稍微鬆了口氣。

王大夫找到義兄,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看到車板上的“人”後,兩眼放光,激動道:“賢弟,這可是好東西,這應該是人偶,隻是與一般木偶,布偶不同,這種人偶做工精湛,能工巧匠才能做出這般以假亂真的人偶。”

此時的餘安經過半日顛簸,早困得閉上眼,雖麵上依舊睜開眼,實際上意識已經閉上了,因此也就沒聽到王大夫義兄說的話。

王大夫也是一驚,沒想到還真的是個人偶!先前在張大山家中,他也僅是猜測,沒想到竟被自己猜中了!

不等王大夫開口,義兄迫不及待道:“賢弟的這人偶是從何處得來?可否割愛?”

“不瞞兄長,這是我村裡人上山發現的,以為是名少年就帶了回去,後來叫我醫治,我覺得不對勁,就把它帶來你這裡。”王大夫道:“兄長若是喜歡自贈與兄長便是,隻是這物畢竟不是小弟的。”

男人明白了當即表示願意出五十兩買下人偶,王大夫想了想就同意了,他回到村裡去了張大山家中,將事情始末跟他們說清,幾人頗為意外那竟是個人偶。

王大夫又把五十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給了張大山,張家哪裡見過這麼多銀子,各個睜目結舌,一個勁的說使不得。

王大夫隻讓他們收下,張大山無法便把家中的小雞仔給了王大夫一隻,王大夫收下後便告辭離開。

再說安陽縣裡,王大夫的義兄得了這麼個寶貝,急不可待送去縣令府上,縣令與他一般都喜歡這些奇物,本想一起研究探討,哪知縣令直接拍板給了他一百兩。

男人和縣令關係不錯,此前他曾救過不慎落水的縣令,兩人聊了一次後,發現都喜歡奇巧%e6%b7%ab技。隻是縣令是偷著喜歡,平日裡也沒個探討的友人,如今有一知己,二人互相書信往來,漸漸熟絡。

縣令道:“我們琢磨再久都沒法,這樣的東西我們留不住,趁著小皇子在,將此物獻於小皇子,小皇子若真喜歡定當會命人琢磨,到時候人一多,說不得就琢磨出來了。”

男人一聽是這麼個道理,也就同意了。縣令忙讓師爺將此物,送去小皇子那兒。

第二章

餘安醒來時,目所能及一片黑暗,他抑製不住心慌。忍不住懊悔之前怎麼能睡過去,雖不能動不能說話,但好歹還能瞧見外麵。

如今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更不知發生了什麼,一股不安湧上心頭,再這麼下去他會不會餓死?會不會憋死?

等等,眼下明顯不對,他明明在家製作榜一大哥要得等身手辦,榜一大哥花了十萬,先給了二萬定金,他想快點拿到尾款,沒日沒夜做了一周,在即將完工時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就看到了破舊房梁,聽見說話聲,聽到女子說要給自己請大夫。餘安頗為感激,然而大夫也無能為力,之後將他背上馬車。

餘安看見馬車才意識到不對勁,不等他多想一陣顛簸,讓他本就遲鈍的大腦,昏昏沉沉,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再度醒來就是這般處境。

餘安大喊:“要命要命,有沒有人!快放我出去!”

無人應答,餘安憋紅了臉,奮力喊了會兒,沒聽見任何聲音,不由得胡思亂想:難不成這些人救不好自己,就把他給……埋了?

想到這可能,餘安立時毛發聳然。在這種地方呆久了,彆說窒息身亡,他恐怕會被餓死渴死。

想法未落,他詫異的發現自己不渴也不餓,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他想得出神,亮光驟現,束束斜陽傾灑而下,落在他白皙如玉的臉頰上。

餘安不知此時的他,猶如沐浴在春日裡的白玉蘭,柔順的長發如柳絮般飄拂,絲絲飛舞,飛進了麵前美少年心間。

饒是見過了各種小玩意的小皇子,也震驚到了,像,太像了,簡直就像精雕玉琢的少年一般。

哪怕出身天潢貴胄,他也從未見過這般精湛絕妙的人偶。

他不確定道:“這是何人送來的?當真是人偶?”

小太監阿遠恭恭敬敬道:“回小殿下,這是安陽縣林家村一村民進山發現的,原以為是個少年,將其背回家中,又找來村裡大夫診治。大夫姓王,原先在鎮上開了一醫館,隻是找他看病的人不多,沒幾年王大夫就回鄉為村裡人看病。”

“據說那王大夫有個義兄,擅奇%e6%b7%ab巧技,認出此物乃做工精致,出神入化,以假亂真的人偶。故將人偶交與安陽縣縣令,縣令得了此物,特地獻來此偶。”

小皇子端詳木箱中側臥的人偶,五官精致如畫,鬢角碎發遮去棱角,增添幾分柔和,顯得俏皮可愛。與印象中呆板,掛兩坨腮紅的人偶截然不同。即使靜靜躺在木箱中,也給人一種歲月靜安的舒適。

若不是那雙漂亮璀璨的眼睛,一眨不眨,小皇子都以為他隻是睡著了。

小皇子越看越稀罕,朝阿遠道:“此物工藝奇特,本宮甚是喜愛,將此物留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阿遠忙道:“小殿下,這人偶如同活靈活現的少年,以後小殿下帶在身邊,不如為其取個名字?”

小皇子想了想覺得在理,畢竟皇姐和後妃娘娘們養寵物,也取了名字,他得的這件寶物,世間鮮有,自當有個名字。

他們不知躺在木箱內一動不動的人偶,實際上已經從不可置信,到呐喊,再到呆愣。

餘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他好端端的,竟然成了人偶!啊啊啊啊要命!而且聽他們說話文縐縐的,肯定不是他那個時代的人。

要命真要命!不知道他來到什麼地方了!?

突然,他眼前出現了一張俊逸瑰麗的臉,前麵之人年紀不大,然而那張臉卻美的讓餘安忘了不用呼吸的事,下意識屏住呼吸,不敢驚擾到小美人。

內心瘋狂大喊:啊啊啊啊太美了太美了!小美人,小美人看看我(害羞臉)。

小皇子對餘安這一連反應毫不知情,他伸手小心翼翼在餘安臉上摸了下,冰涼細滑,比皇姐用的凝脂還要細膩柔滑。

人偶裡的餘安整個人都懵了,而後發出雞叫聲,啊啊啊啊小美人摸我的臉了!等下等下,先彆離我這麼近,我喘不過氣了,要棗,我好像忘了怎麼呼吸!

小皇子並不知自己這一舉動,給餘安造成多大的刺激,他摸了摸人偶的臉蛋,又揉了揉他的腦袋,與一般人偶雜亂的頭發不同,眼前的人偶頭發修長黑亮,一頭秀發比千金小姐的還要漂亮。

小皇子這才注意到,人偶身上穿著對襟藕色花鳥蜀繡長袍,料子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種,看著卻十分華貴。小皇子甚是喜歡的摸了摸。

仔細一瞧才發現人偶竟是屈膝臥於箱中,更是眼前一亮,直歎真是個好寶貝。

小皇子笑道:“阿遠說得對,的確該取個名字,咱家的寶貝乖巧好看,又安然秀氣,便叫安安。”

阿遠忙讚道:“這名字好聽,又嫻靜又秀氣。”

餘安聽著小美人叫自己安安,臉頰通紅,在人偶內啊啊啊直叫,之後又像個小鵪鶉般,縮起腦袋。

小皇子一手托安安細/腰,一雙環過手臂將安安抱了起來。餘安意識到視線上升,直直對上小皇子那張美的冠絕的臉,癡呆了片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啊啊啊啊他被抱了!

餘.社恐.安嚇得小臉一白,無聲尖叫。

下一刻,頭頂響起小美人的輕笑,“安安可真重,比彆的人偶重。”

餘安欲哭無淚,他哪裡重了,他隻有一百一十斤,瘦得不能再瘦了。

小皇子全然不知安安內心的掙紮,此時他熟悉了手中的沉甸甸,便後知後覺感到詫異。他原以為安安和布偶一樣輕盈,卻沒想到竟和木偶一般重,卻又不似木偶那般呆板笨重。

八尺高的小皇子把六尺餘高的安安抱在懷裡,越抱越喜歡。

阿遠怕累著小皇子,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