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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瑢低頭親了這聰明的姑娘一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和北狄打成了某種協議——聽說去年剛上位的現任西夏王,是個頗有手段之人。”

北狄也是大楚的外敵,不過這些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沒有太多往來。如今看來,卻也是坐不住了。還有那新上任的西夏王,若如今駐守西陲的人還是他爹,那位西夏王絕對不可能上位。

蘇妗聽出了其中的危險:“那他們這麼來勢洶洶的,咱們能打得過他們嗎?”

越瑢頓了一下,還是把下午他和自家破爹等人討論的結果告訴了她:“朝廷這幾年一直在休養生息,真要打,還是有勝算的,怕隻怕……”

“什麼?”

“朝中大臣多是主和派,當年爹領兵出征的時候,就有許多人反對,堅持要和談。在這方麵,先帝的腦子還是比較清楚的,所以沒聽他們的。可如今這位……”越瑢冷笑了一聲,“難說。”

“我雖然不懂國家大事,可也曾聽我爹說過,這世上大多事都是你弱我進,我強我退的。西夏人狡猾貪婪,暴戾凶蠻,與他們和談,隻會助長他們的氣焰,即便能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早晚有一天他們不滿足於現狀,重新來犯的。”蘇妗皺眉,“希望宮裡那位不要在這種大事上犯糊塗。”

***

此後幾日,眾人情緒都不怎麼高。

越家世代為將,西陲又是他們耗費無數心血才保住的,沒有人比他們更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

哪怕越瑢自幼在青雲山長大,從未親自參與到其中,可有些東西卻是刻在了越家後人的靈魂裡的,因此這些天,他一直都在關注這件事。

不止是他,就連福生在聽說有壞人想要來搶他們的土地和財產,想要來殺他們的同胞之後,都氣得握緊了自己的木頭小槍,說自己要努力習武,打跑壞人。

然而事與願違,半個月後,京中傳來了消息:朝廷決定與西夏和談。

而此時,西夏人已經徹底占領雲州及周邊十幾個小鎮村落了。

聽見這消息的一瞬間,越恕虎目怒睜地摔了手中的茶杯,越瑢也是臉色發黑地揉了揉額角。

哪怕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父子倆還是被豐順帝這波腦殘操作氣到了。

如今的西夏剛剛複起,就算有北狄支持,大楚也有這個能力擊退他們,可這時候要是退了,給了他們徹底複起的機會,往後再想除掉他們就難了!

“他們在京中吃得飽穿得暖,安享著富貴榮華,自是不知道邊境的百姓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蕭扶也是冷笑了一聲說,“當然就算知道了,這些人的性命在他們眼裡,隻怕也是不值一提的。”

“我已再三在送往京城的折子裡表明,西夏此番與北狄勾連,並不隻是小打小鬨,他們是存了心在試探咱們大楚的態度,如果此番咱們退了,他們一定會得寸進尺……”知州任敬也是頭疼不已,雖然越恕已經不再是鎮北王,但餘威猶在,他十分敬服越恕的為人,再加上越恕對西夏了解很深,因此時常跑來與他商量。

隻是再怎麼商量也沒用,聖旨已下,除非他們準備謀反,否則就不可能出兵。

眾人一時都心煩不已,默默地在心裡把腦殘的豐順帝往死裡詛咒了一頓。

就在這時,葉風匆匆走了進來:“爺!據咱們派去雲州的探子回報,西夏答應和談了,不過獅子大開口地提出了許多和談條件,還要求皇帝擇一名公主下嫁和親!”

“什麼?!”

第77章

對於西夏的獅子大開口,越瑢等人並不意外——這是他們對大楚的進一步試探。

如果豐順帝聽到這些要求生氣了決定開戰,他們也許還會有所忌憚,可如果豐順帝沒有生氣,隻是派了人來跟他們扯皮談判,西夏與北狄必會徹底堅定南下的決心。

而等他們為此做好充足的準備,遭殃的就不僅僅是大楚邊疆百姓了,整個大楚江山都將岌岌可危。

任敬因此急得滿嘴起泡,此後一個月裡,又接連送了好幾道折子回京,然而……

“你彆再送折子回京了,這是老林給我寫的信,上頭說皇帝已經疑心上你了,覺得你這麼不停地催著他出兵是彆有目的。”

看著越恕手中那封前定國公派人送來的密信,任敬不敢置信地僵了片刻,踉蹌著跌坐在了椅子裡。

“彆有目的……”他啞了聲音,許久方才撐著椅背怒笑出聲,“我他娘的要是彆有目的,就該跟那位鎮西將軍一樣直接把涼州也拱手送出去!”

他是文人出身,向來斯文守禮,這會兒竟忍不住罵了娘,可見心裡有多麼寒心悲憤。

越瑢也是沒想到豐順帝和朝中那幫大臣會智障成這樣,皺著眉頭看向自家破爹:“林叔這信上還說什麼了?他們都答應了西夏什麼條件?”

越恕氣了這麼多天,已經沒力氣再氣了,聞言直接把那信往兒子懷裡一扔,轉頭看起了桌上的沙盤。

越瑢拿起那信快速瀏覽了一番,徹底無語了。

和他們猜想的差不多,豐順帝和朝臣們商議了幾天後,還是決定和談,並派出了使臣前往西夏,準備與對方討價還價一番。不過為了表示誠意,他答應了和親這個要求,並直接點了五公主隨使團一起前往西夏。

在他看來,用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和一點小利益去換取邊疆的和平是很值得的。畢竟西夏被打回姥姥家才幾年的時間,即便有北狄那些個蠻子相助,又能成什麼氣候?隻要能讓他們不再來犯,給點東西就給點東西,沒什麼要緊。

——其實這個想法從經驗上來說是沒有錯的,但他並不了解西夏如今的情況,再加上大楚已經多年沒有與北狄交戰,對北狄也不甚了解,自然更容易錯判形勢。

可你她娘的不了解就不要瞎做決定啊!

這事兒一個弄不好是要亡國的啊!

越瑢嘴角抽搐,又見前定國公在信上說,接連收到任敬的來信之後,朝中一些腦子比較好的大臣們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紛紛改變了主意,請求豐順帝出兵,可豐順帝卻不知怎麼回事,非要一意孤行,還大發雷霆地處置了好幾個諫言之人,頓時那叫一個糟心啊。

當初隻覺得這人平庸無能,但還是能聽得進人言,心性雖然怯懦,但也算得上良善,他和他爹才會在他和趙王中選了他。可沒想到到頭來,這貨竟然比趙王還不靠譜!

趙王雖說心性狠毒,剛愎自用了些,可腦子還是好的,在政事上的表現也還算拎得清,哪像他,又蠢又壞!

越瑢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把信收了起來:“到底隻是派了使臣,還沒有達成具體協議,咱們還有機會。”

任敬一愣,勉強壓下了心中紛亂的情緒,直起身問道:“賢侄可是想到了什麼主意?”

“如今的情況,不是和談就要開戰。既然好言好語人家不肯聽,那咱們就直接釜底抽薪,叫他們這個和談不成就是了。到時兵臨城下……”越瑢冷笑了一聲,“他再不想打,也得打。”

任敬聞言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可這是違抗皇命,等同謀反啊!”

“任大人這是什麼話?”說話的是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蕭扶,“使團與公主在半路上遇到劫匪遭了難,與您有什麼關係?與咱們這些個普通老百姓又有什麼乾係?要怪,也隻能怪這西陲之地的盜匪太過猖狂才是。不過也不奇怪,這裡畢竟是邊疆,往年也常發生西夏人偷偷混進大楚,喬裝打扮成劫匪禍害百姓的事情。”

“可不是,這些西夏假扮的劫匪真是太囂張了,連皇家使團都敢劫,連公主都敢搶,簡直是半點都沒有把我們大楚放在眼裡!也沒有半點和談的誠意!老任啊,你可得好好查查,絕對不能姑息他們!”越恕的視線也從沙盤上轉了回來,跟著感慨道。

任敬:“……”

任敬覺得得虧這一家人沒有稱帝的野心,不然就這腦子這魄力,哪還有趙氏皇族什麼事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怕是早八百年前就已經被人踩在腳底了!

***

打定主意又商量了一下行動細節之後,眾人的心情便沒有那麼沉重不快了。

倒是蘇妗,聽說豐順帝竟選了五公主做和親人選,差點沒氣炸,清平郡主也忍不住叉著腰指著天,痛罵了豐順帝那個糊塗鬼一頓。

就在這時,徐皇後的信也到了,信上說自己雖然阻止不了豐順帝,但卻想辦法將貼身服侍五公主的幾個人都換成了自己人,然後暗示蘇妗和越瑢:和談乃糊塗之舉,若有可能,望毀之。

蘇妗這會兒已經從越瑢那裡知道他們的打算,一看這信,頓時大喜過望,忙拿給了越瑢看。

越瑢一看,笑了:“正愁該怎麼接近五公主呢,皇後娘娘這信來得真及時。”

蘇妗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有徐皇後的人在使臣團裡做內應,這事兒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說起來,他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一個來月吧。”越瑢說完捏了捏她的臉,“行了不想這事兒了,我已經讓霍雲成帶人去準備了,他本就是劫匪出身,這事兒交給他辦,鐵定沒問題的。”

蘇妗點頭笑了起來,心裡是久違的輕鬆。正好這時念郎從門外跑了進來,蘇妗忙衝他招手說:“你娘寫信來了,快過來看看。還有這些東西,也都是她命人送來的,你看,這是她親手給你做的鞋子,這是帽子……”

念郎已經從林慶那裡聽說了,點點頭就衝過來,和蘇妗一起看起了徐皇後送來的東西。

他的眼睛有些溼潤,可卻沒有再哭,隻是認認真真地給母後回了一封信,然後越發努力地練起了武。

見他短短幾個月,字又寫得更好了一些,小身板也因為練武結實了不少,蘇妗心中欣慰不已,又想到他學什麼東西都很快,性子也比從前開朗了許多,這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便忍不住與越瑢歎道:“若是他的嗓子沒有壞就好了,這孩子這麼聰明,學東西又快,隻要好好教導,將來肯定能做個好皇帝……”

“嗯,”越瑢脫了外裳在床上坐下說,“師兄說他會想辦法的。”

蘇妗很是自然地上前接過他的外裳放好,替他把頭發放了下來:“還好不管是容貌還是性情,這孩子都像了皇後娘娘,要是像他爹,那可就完蛋了。”

越瑢聽樂了,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置於自己腿上說:“說起來,今天我看到師兄牽郡主的手了。”

蘇妗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師兄主動的?”

“是啊,到現在才開竅。算算時間,早就不止三個月了……”越瑢低笑一聲,目光落在了床邊小桌子上放著的一盤水晶葡萄上,“所以,妗妗做好願賭服輸的準備了嗎?”

蘇妗:“……”

蘇妗:“!!!”

他怎麼突然想起這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