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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麵容俊秀,氣質斯文,看起來像個書生的青年。

他瞧著二十五六歲的模樣,身量挺高,皮膚極白,天生一雙笑眼,看起來極為和善,就是整個人在身上顏色深又寬大的衣袍映襯下,看起來有些削瘦。

這人是越瑢的大師兄宋修和,他和越瑢一樣都是四方道長的內門弟子。至於他身後那群年輕人,則是四方道長收的外門弟子——長生觀位置偏僻,也不算大,但因為越瑢這個“活神仙”的原因在外頭頗有些名氣,因此還是有很多人願意來這裡上香祈福、拜師修道的,隻不過四方道長收徒看重緣分,並不是什麼人都會留下。

“回來了,”宋修和是個性子十分溫吞軟綿的人,說話也是不疾不徐,輕聲細語,叫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他走上前打量了風塵仆仆的小兩口幾眼,笑著說,“先進屋吧。”

他顯然是知道他們互換身體的內情的,蘇妗點頭,沒有馬上跟他行禮,而是等進屋之後,方才嫋嫋福身道:“見過大師兄。”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的宋修和:“……弟妹不必多禮。”

見這倒黴師兄隨後眼神奇異地看向了自己,越瑢嘴角一抽:“師父呢?”

他現在是女子的模樣,宋修和沒好意思多看他,隻規規矩矩地收回視線道:“下山給一位老朋友祝壽去了,約莫要三四天才會回來。”

恨不得馬上就跟蘇妗換回身體的越瑢:“……”

蘇妗也有點失望,不過做男人比做女人舒服很多,她倒沒有越瑢那麼急切。再說那麼多天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麼幾天。

“手伸出來,我看看。”這時宋修和又溫聲道。

四方道長道法高深,醫術也很高明,宋修和在修道一事上沒什麼天分,可卻是學醫的天才,年紀輕輕便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為遠近聞名的神醫。蘇妗與他隻見過幾麵,對他了解不多,但知道他醫術極好,因此沒怎麼遲疑就伸出了右手。

宋修和替她把完脈又去給越瑢把,完了慢聲道:“從脈象上確實什麼都看不出來。不過……”

“什麼?”

“你月事剛走,氣血有虧,我一會兒讓人去給你熬碗補氣養血的藥,你晚飯過後記得喝。”宋修和是個醫癡,一提到醫術相關的事情便會打雞血似的興奮起來。他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摸出一隻炭筆和一個巴掌大小的小本子,不好意思又滿眼期待地說,“說到這,師弟,來月事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啊?還有期間那個身體狀態的變化是什麼樣的?還有……”

越瑢:“……”

還有你個頭!

***

宋修和性子隨和,是典型的老好人一個,然而在醫術相關的事情上卻會變得十分執著——八匹馬都拉不回來那種。越瑢被他煩得頭大,隻能示意他蘇妗還在這呢,自己不好意思說。

宋修和想了想後表示理解:“那一會兒吃完晚飯你到我屋裡來,咱們私下說。”

說罷不等越瑢回話就走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曬在院子裡的草藥還沒有收。

越瑢:“……”

蘇妗在一旁看得心中直樂,這位大師兄可真是個妙人啊。

正想說什麼,有外門弟子送來了晚飯。她回神一看,果不其然,全是素的。且這個味道雖說不是第一次嘗到了,但蘇妗還是忍不住想問:這年頭的修行之人對自己都這麼狠的嗎?天天吃素便罷了,居然連油鹽都不肯多放!

她頓時什麼笑意都沒了,端著假笑夾起一根青菜放進嘴裡,乾巴巴地嚼了兩下。

大概是這回路上比較趕,沒有休息好也沒有吃好的緣故,從前雖然覺得這些素菜不好吃,但也能吃下去的她這回卻是怎麼都咽不下這些寡淡無味的東西。

想吃肉……瘋狂地想吃!!!

然而道士雖說不像和尚,有打死不能沾葷腥這一說,但既然人家每回送來的都是素菜,就說明這裡頭是有什麼講究的,“賢良淑德”如她,又怎麼好意思吵著要吃肉呢?

遂蘇妗隻能努力忍下對肉的渴望,把自己想象成一隻兔子了。

吃完飯後,越瑢去找宋修和說話。蘇妗目送他離開,確定他已經走遠且不會突然折回來之後,便飛快地摸著肚子衝到了棲露跟前:“快快快!拿出來!”

棲露早已有所準備,嘿嘿一笑,從懷裡摸出了一小包肉乾——知道來青雲山要吃素,兩人每回來之前都會自備乾糧,可惜這次與越瑢同行,不好多帶,再加上一路上吃了不少,眼下隻剩下這麼一點了。

蘇妗萬分珍惜地與棲露一起解決了它們,這才感覺空蕩蕩的肚子裡有了一點實在感。

“這天天吃素什麼的,姑娘,你說世子爺他們都是怎麼受得住的?”棲露遺憾地看著手裡的油紙,沒了。

蘇妗正在回味嘴裡的噴香肉味,聽了這話回道:“人家那是修仙之人,與咱們這等俗世凡人自然不一樣。”

“也是,口腹之欲都戒不掉,還怎麼修煉成仙呢……”

主仆倆在這感慨著,卻不想那廂,與俗世凡人不同的修仙之人也正拎著隻燒雞腿在啃。

不止燒雞腿,桌上還擺了一壇清酒和一碟花生米,可比她們隻能啃乾巴巴的肉乾來得滋潤多了。

“不拿點給弟妹嗎?”宋修和晚飯吃得很飽,又不怎麼會喝酒,這會兒便隻坐在一旁看自家師弟吃吃喝喝。

“不用,她不怎麼愛吃肉。”越瑢給自己搞了個“不愛葷腥隻愛素食”的人設,為了配合他,每回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蘇妗都很少去沾肉菜。因此在越瑢心裡,自家媳婦兒就是個不愛葷腥的人,這會兒自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宋修和也想不到這裡頭有個天大的誤會,聞言點了一下頭,眼神期盼道:“肉你也吃了,酒你也喝了,可以告訴我,來月事到底是什麼感覺了吧?”

差點噎到的越瑢:“……你又不是婦科大夫,這麼好奇這個做什麼!”

“醫學無界,不管什麼科都是我等該潛心研究的……”一提起這個話題,宋修和便像是變了個人,整個人都精神抖擻了起來。越瑢嘴角抽搐,隻能舉手妥協,好堵住他的長篇大論。

沒有機會給對醫術毫無興趣的師弟洗腦了,宋修和有點遺憾,搖頭說道:“你還是這麼沒覺悟。”

越瑢:“……你還想不想聽了?”

“想。”宋修和一雙笑眼瞬間就亮了起來,“快說。”

越瑢拿這醫癡沒辦法,隻能在他的連連追問下回憶了一遍那段“慘痛不堪”的往事。

“很痛?什麼樣的痛?……鈍鈍的,漲漲的?哦……那血流得多嗎?具體是什麼顏色的?很紅嗎?還是會有點發黑?聽說有些婦人不健康,流的血會帶點褐色……”

越瑢:“……”

勉強給了幾句解釋糊弄住這倒黴師兄後,青年果斷轉移了話題:“他們搞不定老頭子,打算從我家內宅入手了,這事兒你已經知道了吧?”

宋修和意猶未儘地看了他兩眼,點頭,恢複成了平日裡做什麼事都慢吞吞的樣子:“師父跟我說過,聽說你派出了葉風他們去找幕後黑手,找到了嗎?”

“沒,前幾天剛收到消息,說是被對方搶先一步把人給滅口了。”說到這事兒,越瑢便甚是不快地眯了一下眼睛。

宋修和一愣,有點意外:“以他們幾個的能力,不應該啊。”

“是不應該,”越瑢拿起桌上的酒碗往嘴裡灌了一口,“可仔細想想,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畢竟耳聽不如眼見,他們常年跟我呆在這裡,自然不如對方熟悉京城。”

宋修和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爺又不方便出手,這些年盯著他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是,所以那個丫鬟才會被他們搶先一步解決掉。”越瑢嗤笑,“要是老頭子的人出的手,他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眼下趙王與太子之爭已經進入白熱化,宮裡那位的疑心病也越來越重,鎮北王府深處漩渦中心,若再這麼被動下去,隻怕……”宋修和溫和的眉眼皺了起來,“師父說的沒錯,你確實該回京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還差一個時機。”越瑢翹著二郎腿,神色懶洋洋的,眼神卻很幽深,“不然就算找借口回京了,也沒法多待。”

“那倒是,師父曾對外說過京城那樣的富貴地不適合修行,你一個‘一心修仙,不問世事的世外人’,想要回京長住,確實該有個充分的理由,不然該引人懷疑了。”

越瑢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嗯”,沒再說什麼,隻晃晃手中的酒碗道:“不說這些糟心事兒了,來,喝酒。”

宋修和拿起手邊的茶杯跟他輕碰了一下,依然十分守禮地沒有多看蘇妗那張臉:“你少喝點,彆把弟妹這身子喝醉了。”

越瑢一頓,驚奇地笑了:“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媳婦兒這身體酒量挺好啊,我都喝了這麼多還沒什麼醉……”

話剛說完,眼前突然一陣輕微暈眩,緊接著心下便猝不及防地湧出了一陣想哭的衝動,越瑢一愣,有點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宋修和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繼續往下說,不由有些莫名:“嗯?”

越瑢回神看他:“……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很委屈,很想哭。”

宋修和:“……?”

“明明剛才心情還挺好的……”越瑢說著越發煩躁了幾分,他覺得自己好難過好難過啊!可到底為什麼難過又說不上來,反正就,很想哭就是了。

宋修和也有點懵,想到有句話叫一醉解千愁,便遲疑道:“那不然,再喝點酒?”

越瑢想了想,點頭。然後沒一會兒……

“不是,這到底怎麼回事?”不受控製地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陳年舊事,因此越發想哭了的青年嘴角抽了抽,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快點讓我停下來……老子一大老爺們,這麼哭唧唧的像什麼話!”

宋修和:“……”

他想了想,伸手把了下越瑢的脈,隨即訝異道:“脈象顯示你喝醉了……”

越瑢:“怎麼可能,我千杯不醉!”

“可你現在住在弟妹的身體裡,”宋修和說,“每個人醉酒後的反應都不一樣,如果我猜的沒錯,你這個樣子,應該受了弟妹身體的影響……嗯,要不要我去給你熬碗醒酒湯?”

正在狼狽擦眼淚的越瑢:“……”

喝醉了之後會嚶嚶哭泣?這可憐的姑娘從前是受了多少苦,才會養成這樣的習慣啊!

世子爺深深地憐惜痛心了。

——卻不知道真正喝醉之後的蘇妗是這樣的:“好難過好想哭,好想打爆那個小時候搶我糖吃的二狗子的狗頭呀嗚嗚嗚!”

***

因喝了酒身上有酒氣,眼睛也哭得有點紅,這晚越瑢沒有回自己屋,而是尋了間客房睡下,第二天早上才回去跟蘇妗說,自己昨晚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