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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未免行差踏錯給夫人帶去麻煩,你不妨先與我說說大概的情況?”

本有些緊張的棲露一想也是,便暗暗放鬆了下來。然後,她開始給他講廣安伯府的大概情況,比如府裡一共有多少人,現在當家做主的是誰,他們彼此間的關係又怎麼樣,還有府裡發生過的一些重大事情……簡直就是一籮筐似的倒了出來。

猝不及防的越瑢:“……?!”

他想知道的不是這些好嗎!

“那夫人與府裡眾人的關係……”

越瑢試圖打斷她,將話題往蘇妗身上引,然而棲露根本停不下來。她本就是個小話癆,一開口就停不下來那種,再加上語速快,語調高,越瑢的聲音完完全全被她自己的聲音壓住了,根本進不去她的耳朵。

“……”

越瑢心很累。

他從前怎麼一點兒都沒發現,自家媳婦兒身邊這看起來一臉憨樣的小丫頭,嘴巴這麼能說呢?

又見她越說越來勁,顧忌著自己的仙君人設,沒法粗魯喊停的越瑢終於受不住打消了從她嘴裡套消息的念頭——他怕自己想套的還沒套出來,就先被她給吵死了。

幸好馬車行得快,沒一會兒廣安伯府就到了,越瑢看似優雅實則逃難似的下了馬車,棲露也終於閉上叨叨了一路的小嘴,恢複了之前的恭敬憨厚狀。

耳朵仍在嗡嗡直響的越瑢:“……”

要不是她說話間神色不似假裝,且下車後還一臉意猶未儘地抿了抿嘴巴,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事實上,棲露還真不是故意的——雖然蘇妗囑咐過她,遇到某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時,可以用這一招糊弄過去。但方才那情況,她是真心想為越瑢解答疑惑的。

隻不過她答的,都不是越瑢想聽的罷了。

“見過世子夫人,給夫人請安!”

是廣安伯府的門房看見他們迎了上來。

越瑢回神,神色溫和又矜貴地衝他點了一下頭,然後學著蘇妗的樣子,邁著小碎步,身姿嫋嫋地進了廣安伯府的大門。

“老夫人可在府裡?”

這出嫁的孫女回了家,不管目的為何,按規矩都得先去給府中長輩請安。但門房卻說廣安伯府的老夫人前幾天吃齋祈福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越瑢聽了也不意外——三房是庶出,不受老太太重視,三房姑娘的及笄禮,老太太不放在心上也很正常。他點點頭,對棲露道:“那咱們就先去看看母親,然後再去給兩位嬸娘請安吧。”

母親自然是指蘇妗的母親柳氏,兩位嬸娘則是指二房夫人,也就是如今的廣安伯夫人汪氏和今日女兒及笄的三房夫人梅氏。

棲露點頭,帶著越瑢往柳氏所住的小院走去。

柳氏雖是長房夫人,但因常年孀居,又是個神誌不清的,所住的地方位置比較偏僻。不過偏僻歸偏僻,環境倒還算雅致,打掃得也很乾淨。

外人都說廣安伯夫婦善待寡嫂,宅心仁厚,雖然不知道私下如何,但就這表麵看起來,確實還不錯。

“棲露姐姐,你回來了!還有姑娘……”門口掃地的小丫鬟見到越瑢很是高興,忙上前給他請安,“奴婢給姑娘,不,是世子夫人請安!”

“起來吧,我娘呢?”

“夫人剛吃完飯,正在屋裡休息呢,奴婢帶您進去!”

越瑢點頭,跟著那小丫鬟進了柳氏的臥房。

臥房裡柳氏正拿著一支桃花狀的玉簪靠在床上,口中含含糊糊地說著什麼。她身邊,一個穿著翠色衣裙的丫鬟正細心地給她整理被褥。

那丫鬟是柳氏的貼身丫鬟,名喚綠樰,見到越瑢,忙麵色欣喜地上前請安。

越瑢免了她的禮,緩步朝床邊走去。

明明四十歲都還不到,柳氏卻已經滿頭花白,又因為神誌不清,常年病著,她的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身體看起來也很是枯瘦。這會兒她正看著手裡的玉簪,反複不停地念叨著一個名字:歲和。

越瑢知道,那是蘇妗父親的表字。

這個可憐的婦人深深地愛著她的丈夫。據說她丈夫意外身亡後,她曾受不住打擊,自縊殉情過,隻是緊要關頭被人給救下來了。

然後命是救回來了,人卻還是瘋了。

“娘,我來看你了。”

每年過年回京的時候,越瑢都會陪蘇妗來看柳氏,因此對她沒有很熟,但也不算全然陌生。

柳氏見了他卻沒什麼反應,隻害怕地往大床裡頭縮了縮,越發握緊了手裡的玉簪。直到綠樰一再告訴她,是她的妗兒來看她了,柳氏臉上的畏懼之色才漸漸消退。

“妗兒?”她喃喃念著這個名字,聲音低啞,像是被什麼東西割碎了一般,說不出的刺耳——這是從前上吊留下的後遺症。

“是,娘,是我,妗兒來看您了。”越瑢並不嫌棄柳氏,她既是他妻子的母親,就是他應該尊重善待的長輩。見柳氏似乎認出了蘇妗這張臉,他放軟聲音,又叫了她幾聲。

柳氏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認出她似的歡呼著跳了起來:“是妗兒!娘的寶貝妗兒!你這孩子,你方才去哪兒了?娘找了你好久呀!”

“我……”

“一定是出去玩了吧?瞧瞧,頭發都玩亂了!快過來,娘重新給你梳!”

還沒說完就被柳氏拉過去坐在了梳妝台前,並麻溜地拆起了發髻什麼的,越瑢:“!!!”

他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弄好的頭發!!!

“夫人,夫人,姑娘的發髻整齊著呢,用不著重新梳!”一旁棲露也是驚得嘴角抽搐,趕緊上前把柳氏給攔住了。

及笄禮一會兒就要開始了,這要拆了發髻再重新梳,那可來不及。

“亂了,都亂了,要重新梳,要重新梳的,我的妗兒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可愛的小姑娘,你放心,娘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柳氏卻根本聽不見棲露的話,隻露出慈愛的笑容,掙紮著往“女兒”的腦袋撲去。

越瑢:“……”

想起從前蘇妗麵對母親發瘋時的反應,他忙起了身去抓柳氏揮舞不停的雙臂:“娘,你聽我說……”

“不要!”話還沒說完,柳氏突然臉色一變,驚恐又憤怒地揮著胳膊尖叫起來,“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死!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去死——!”

掙紮間,她的袖子被扯卷起來,露出了枯瘦的胳膊。越瑢不經意間掃過去,竟看見那胳膊上布滿了點點青紫色的淤痕。

“這是……”青年愣了愣,臉色大變,一把按住她就轉頭看向了綠樰,“這是怎麼回事?!”

第12章

對於柳氏身上這些一看就知道是被掐出來的淤痕,綠樰的反應是驚慌失措地說自己不知道。

“你是夫人的貼身丫鬟,每天都要伺候她洗漱更衣,怎麼可能不知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棲露整個人都炸了,衝過去抓住綠樰的衣領就大怒道,“我看偷偷虐待夫人的人就是你!”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不是我!姑娘,真的不是我!”綠樰嚇得跪倒在地,連連搖頭說自己不敢。

蘇妗脾氣一向溫軟,越瑢從來沒見過她動怒,可自己的母親被人虐待,聖人都不可能不生氣,他臉色發沉,沒有掩飾眼中的冷芒:“你不敢,那敢的人是誰?”

綠樰愣了一下,嚅囁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他們這位大姑娘,向來是個愛母心切的,平常最容不得的,就是旁人對夫人的不敬。從前那些個見夫人神誌不清就心生怠慢的丫鬟,她向來是二話不說先給上三十大板的,可今日怎麼……

莫非是氣極了,準備用更厲害的手段對付她?

想起蘇妗沒出嫁前在府裡留下的那些“輝煌戰績”,綠樰瑟瑟發抖,幾乎要忍不住坦白從寬。可一想到這麼做的後果,她又死死地咬緊了牙關。

劉嬤嬤可是長順哥的親娘,她要是敢把她供出來,長順哥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不行,不能說,說了她就再也沒法跟他在一起了。

越瑢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雖然驚恐卻始終不肯老實交代,不由冷笑了一聲,偏頭對棲露道:“去把這院子裡所有伺候的人都給我叫來。”

其實他更想直接動手——對於這種敬酒不吃就愛吃罰酒的人,直接上刑可比好言相勸好使多了。然而就他媳婦那麵團似的軟和性子,想也知道做不出這等粗暴之事,未免壞了她在外頭的形象,引來眾人懷疑,他也隻能悠著點來了。

越瑢想直接動手,棲露也很想直接動手。要是蘇妗在這,她剛才就已經大耳瓜子抽到綠樰臉上了,可這會兒她眼前站著的不是她家姑娘,而是她家“性格寬和,慈悲為懷”的姑爺——出發前姑娘再三叮囑過她,絕對不能做會嚇到姑爺的事兒,所以這會兒棲露也隻能忍下心中的怒意,點頭照做去了。

沒一會兒,這院子裡伺候的丫鬟仆從們就都來了,越瑢讓他們排隊在院子裡站好,然後問棲露:“可還有誰沒有來?”

“管事的劉嬤嬤沒來,說是生病告假了。”棲露說完,捏著拳頭低聲道,“世……夫人,欺負咱們夫人的,十有八九就是劉嬤嬤,除了她,沒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沒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對著一個神誌不清,連告狀都不會的主子……那可未必。

越瑢沒聽出棲露話中隱藏著的深意——或者說根本沒往那個方向想,隻看了她一眼,跟著壓低聲音道:“這個劉嬤嬤,什麼來曆?”

“她原來是二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後來我們夫人身邊的徐嬤嬤生病故去了,二夫人就把她派了過來,打理咱們這院子裡的事務。”

所以這個劉嬤嬤是汪氏派來“照顧”柳氏的?

越瑢了然,又見棲露提到汪氏時眼中滿是厭惡與敵意,頓時越發覺得自己真相了——這廣安伯府二房果然隻是看著寬厚,什麼善待寡嫂,疼愛侄女,根本就是為了給自己謀個好名聲故意做出來給彆人看的!

他心中厭惡不齒,想到蘇妗和柳氏,又覺得憐惜惱怒極了。

這些個虛偽齷齪的王八蛋,竟敢這般磋磨利用他的媳婦兒,他的丈母娘!

向來最是護短的世子爺暗暗冷笑,見外頭眾人還在不明所以地等著,也不再多言,隻讓棲露把綠樰帶下去看管起來,然後回屋坐下,一個一個地傳喚起了外頭候著的丫鬟仆子們。

柳氏住的這個院子並不大,屋裡有什麼動靜,附近伺候的人不可能半點都沒有察覺,且柳氏胳膊上的淤痕有新有舊,並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這說明那個人暗中虐待她已經有一陣子了。

這一次兩次的,興許不會有人發現異常,可一旦次數多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多人裡頭,總能有一兩個知情的吧?

越瑢姿態優雅矜貴地坐在椅子上,本就清豔的麵容因為他冷然的表情,越發顯得高不可攀,氣勢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