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能刮下來一斤粉。

粉底一卸，男孩子就變黑了，還不是有光澤的黑，是那種土不拉幾的黑，整個人氣質瞬間就變淳樸了起來，就連吵架都沒來由的帶著點鄉土的氣息：“不許換顏色！！”

金妮差點笑出聲，推著不明所以的汪望出去，跟他講悄悄話：“這要是和秦舍站在一起，就是個太極。”

汪望想到秦舍白到反光的膚色，讚同地點頭。他們出來的時候，道具也差不多準備好了。

汪望很好奇地四處看，發現一旁的櫥櫃裡密密麻麻擺滿了巨無霸和奶茶，巨無霸不愧是巨無霸，都快比他臉大了，而且還很香，汪望咕嘟吞了吞口水，問金妮：“金哥，你吃午飯了沒？”

“吃了。”金妮神色有些微妙：“你又乾嘛？”

“要是沒吃的話，我待會可以分你一點。”汪望好餓，邊饞嘴邊講話：“我一會可以吃的吧？”

“你吃吧，我不吃。”金妮說：“這是雞肉。”

“好哦。”汪望明白了。

變了人形的妖怪一般是不會把普通的原型動物當做伴侶的，畢竟智商水平不大一樣，也不會把他們當成同類，不過還是有些親近和歸屬感的。金妮看著這大雞腿的形狀，被炸的金黃酥脆，油汁四溢的，總感覺自己的大腿隱隱作痛。

事務組裡有個豬妖，他不吃豬肉，還不喜歡讓彆人吃，連豬油都不想沾，所以和彆人出去吃飯，吃完飯人家都和他不來往了，還以為他是極端O教，自己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豬妖對此感到非常委屈。

不過最近豬肉的價格實在太高了，又沒什麼人吃了，所以豬妖最近又非常高興，花大錢請大家吃了烤全羊，然後被事務組裡的盤山羊精發現，打了一架，兩妖雙雙被處分，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汪望和金妮在那兒等了一會，明明機器都已經調試好了，光也打好了，導演就是不叫他們，好像在催什麼人，臉上挺焦急，還帶著點不耐煩。

又過了一陣子，剛才那個黑小孩出來了，又變成了白小孩，一步三扭走出來，頭發弄的更誇張了，但他腰細腿長，五官豔麗，倒是壓的很住，還挺好看的。

原來不是汪望先拍，是男孩子遲到了。

導演麵上的不耐煩沒了，過來給汪望塞了張薄薄的紙，讓他好好研究一下，一會兒孔橋拍好了就到他，要做好準備。

原來黑小孩叫孔橋，名字是好聽的。

金妮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來了：“他之前演了一部偶像劇，在裡邊當女主的弟弟，結果被罵慘了。”

汪望百思不得其解，是演女主的弟弟，又不是演男配角，也不是演女配角，為什麼會被觀眾罵呢？演的太差了嗎？

金妮說不是，演的路子似乎偏了，婊裡婊氣的，讓人看著總感覺這個弟弟想搶女主的男朋友，就被觀眾給罵了。

金妮又給他解釋，說演員這個職業和愛豆不一樣，雖說自由度比較高一點，逼格貌似也比較高一點，但是老是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罵。演的太差了會被罵理所當然，要是演了個壞角色，又演的出神入化，演太好了可能後果比太差更嚴重——有個演了反家暴的文藝電影男主角的老藝術家，那演的可太好了，讓人看著心頭都發寒，晚上睡不著，結果那電影播完都快五年了，老藝術家每天去菜市場還是買不太到菜。

賣菜阿姨不待見他，就不想賣。

兩人閒著無聊，金妮打開大眼仔搜了下孔橋的關鍵詞，果然粉黑又在激情大戰，怕汪望學壞，金妮就不給他看了。

“這種粉多黑多的流量明星可是很難做的，心理素質得很強才行。”金妮摸汪望的大腦袋：“當這種流量明星的粉絲也很難，本來都累的要死，想要出坑了不喜歡他了，結果被黑給虐的心肝脾胃都在抽抽，又爬回來了。再多虐上個幾回，就變成死忠粉了，再累也要堅持下去了。”

汪望似懂非懂的，說：“那還是不要這樣了。”

金妮說：“死忠粉很會花錢的，還會幫你做很多事情，幫你應援、幫你宣傳、幫你辟謠……”

汪望搖搖頭，說：“她們不開心、覺得很累的話，就不要這樣了。”

金妮笑了笑，沒說話，捏了捏汪望棕金色的發尾。

第九章 汪汪汪！

孔橋又在旁邊整理了一下頭發，才走到布景前麵去，他的兩個助理把巨無霸和奶茶擺在桌子上，還冒著熱氣，他抬了抬下巴，準備開始拍攝了。

汪望研究那張紙。那張紙就寫著不長的幾段字，其實要求不高，隻要對著鏡頭做幾個動作，說幾句台詞，然後咬一口巨無霸，喝一口奶茶就可以了，很簡單。

汪望開始背台詞，吭吭哧哧的：“巨無霸，好吃到你無法抗拒……香濃酥脆，滋味迷人，隻需一口，火力十足……嗷嗚。”

他非常認真，咬了一口空氣，再吸了一口空氣，緊接著露出十分做作的笑容：“真的好吃！”金妮給他整笑了，說：“你這無實物表演，拿去打分，分。”

汪望不理會他，繼續念念叨叨，什麼“香脆酥濃”，什麼“火力十足”，念了幾分鐘，金妮都會背了，他還在念，咕咕嘰嘰的，煩死人了。

“孔橋，能不能再湊近一點？”導演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有些發愁：“這樣我們不大好拍……”

孔橋手裡拿著巨無霸，臉上有些不耐煩：“這樣可以了吧？”

汪望於是轉過去看，想偷師。

柔和的燈光下，導演一做手勢，黑小孩臉上不耐煩的神情咻一聲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活潑朝氣的笑容，明豔動人：“大家好，我是孔橋。”

汪望問：“為什麼他要背的台詞比我多好多啊。”

金妮回答：“因為你隻是推廣嘛，人家可能是大使。”

汪望不明白大使是怎麼個使法，就看著孔橋說完台詞，把巨無霸舉到嘴邊，咬下去。

“欸，”汪望用他那非常好的視力瞧見了，孔橋壓根沒咬到，隻是用嘴挨了挨，隨後雙眼一眯，臉頰鼓著咀嚼，笑的很是可愛，他震驚了：“他忘記咬了嗎？”

“瞧見沒，多學著點。”金妮一邊抽煙一邊道：“什麼才叫無實物表演。”

孔橋無實物表演完，舉起那杯奶茶，這下不能不喝了，隻能含住吸管，喝了一口，似乎很勉強的樣子，臉都放下來了一點。

孔橋走了，被簇擁著走了，汪望還能聽到他和他助理說話的聲音，說是下次不要再接這種高熱量食物，會發胖的，他很不喜歡。

汪望終於對“演員”這倆字有了比較直觀的概念，他覺得真是太厲害了，要是自己肯定做不到。

導演臉上不大高興，隻是壓著，沒有太表露出來。孔橋演的再好，在高清鏡頭下也有點明顯，況且劇本裡原本寫的是“巨大一口”，孔橋沒按照劇本來做。

輪到汪望了，汪望站起身來，又把“香脆酥濃”“火力十足”給背了一遍，要上戰場似的悲壯：“金哥，我去了！！”

金妮翹著二郎腿：“去吧。”

孔橋一走，工作組就明顯不那麼上心了，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給他遞了個巨無霸，汪望對著黑壓壓的鏡頭，香氣直溜溜塞進他鼻子裡，又緊張又讒，都不敢開口說話了，生怕口水順著嘴掉到腳丫子上。

導演問他：“沒問題了吧？”

汪望點點頭，鏡頭就移過來，導演做了個手勢，是開拍的意思。

他平複了一下呼吸，嗓音最開始有點發顫：“巨、巨無霸，好吃到你無法抗拒……！”

鏡頭裡的人一看就很緊張，動作有些放不開，導演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讓他繼續往下拍了。

汪望磕磕絆絆說完台詞，舉起巨無霸，閉著眼睛張開嘴，就是一口。

這一口下去，至少咬掉了三分之一，汪望把自己塞的像個倉鼠，閉著眼睛就是一頓猛嚼，導演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又捧起那杯奶茶，十分實誠地張嘴一通鯨吸，珍珠們像長了翅膀，爭先恐後排著隊從吸管裡滋溜溜飛進汪望的嘴裡，這下更是雪上加霜，他連嘴都張不開了，仍然十分敬業地舉起大拇指，含含糊糊道：“真的好呲！”

金妮：“……”

工作人員：“……”

草，哪來的實誠傻狗。★思★兔★網★

導演叫停了，不知為何，或許是前後對比過於慘烈的關係，他竟然沒怎麼批評，隻是很委婉道：“不用這樣，這樣台詞就說不清楚了。”

汪望用力過猛，腮幫子都疼，連連點頭：“知道了！”

金妮很無語，把人揪過來教育：“差不多可以了！瞧瞧你，東西沒吃完就敢張嘴巴講話，乾啥啊？倒不倒胃口啊？”

汪望說：“我那不是著急嘛……”

金妮瞪他：“你還敢頂嘴？”

汪望不講話了，吸了吸鼻子，他沒吃飽，好餓。

那個被咬了一口的巨無霸是不能再用了，汪望覺得很浪費，三兩下把它吃完了。

於是第二條重拍，這次倒沒什麼差錯，汪望下口輕了點，把巨無霸給咬禿了，但是喝完奶茶，腦袋短路，忘詞了，在鏡頭麵前支支吾吾，這條又沒過。

金妮急啊，就像看見自己即將要高考的孩子竟然晚上還躲在被窩裡看脆皮鴨小說的那種急，急的受不了，就又把人揪過來猛批：“台詞加起來有沒有一百個字！這你都會忘記！！”

汪望一邊把那個禿了的巨無霸往嘴裡塞，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這下，他確實是已經完完整整吃了倆巨無霸，又喝了一肚子珍珠奶茶了。如果汪望沒吃午飯，那他估計還能接著吃，可是他來之前就已經吃了半分飽了，現在肚子有些撐。金妮笑他：“吃不下丟了就行啊，本來處理道具也不是你的事兒。”

“不行！”汪望唯獨這點不可以讓步，“太浪費了。”

最後一條了，汪望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他已經把不到一百個字的台詞背的滾瓜爛熟，角度、光線、動作，都非常好，再吃一口，再喝一口，就這麼順利下去——

汪望總感覺巨無霸從他的嘴巴裡進去，在肚子裡轉一圈，頂在了喉嚨口，他好撐，但還是十分敬業地說出了最後一句台詞：“真的好吃嗝！”

那清亮中帶著些許轉音的嗝聲，猶如一道驚雷打在了在場人的頭頂，是那麼清晰又俏皮，婉轉又柔%e5%aa%9a，偌大的現場一下子沒了聲音。

金妮：“……”

他真的遲早有一天會被這傻狗氣死。

汪望打完嗝，舒服了，吧嗒吧嗒嘴巴，發覺大家都在看著自己，頓時清醒了，捂住自己的嘴，臉紅成番茄：“導導導導導演！！”

導演被他清純不做作的嗝聲驚到，半晌回了神，去問旁邊的攝像：“拍全程了嗎？”

攝像點點頭，說：“孔橋的沒讓拍，他的拍了。”

汪望耷拉著眉，眼巴巴問：“導演，還要重拍呀？”

他是真的吃不下了，再吃就要撐出原型了。

導演沉默了一會，還是道：“就這樣吧。”

工作人員聽導演這麼說，就開始收拾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