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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認的。

但是他實在是太笨了!這一點也是大家公認的事實。

笨到公司裡最溫柔的舞蹈老師都會陷入:忍不住錘他的腦殼,然後在濕漉漉的小狗眼中感到十分愧疚,但下一次怒火噴發時仍會狠狠揪他耳朵的死循環——就是這樣非常笨拙的人。但因為罵他打他從來不生氣,還會每次腆著臉活蹦亂跳地來安慰你,於是大家都還挺喜歡他的。公司裡的人有時會拿汪望開玩笑,說他像條精力四射的傻狗,他們不知道,汪望還真的就是條傻狗,生理和心理都是。

不僅是舞蹈,讀書也是,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好不容易記進去一點東西,出去放個風回來連渣都不剩了。但即使如此,汪望還是很努力,很勤奮地一遍遍翻著書,試圖學會初中算數。

金妮翻了個白眼,感覺空氣中都是四處飄散的狗毛:“我給你買一個你又不要。”

“不行啊。”汪望認真道:“幸福生活是由自己創造的!”

金妮感覺不能開口,一開口喉管都要被狗毛塞住了:“趕緊跟我出來,有活乾了。”

汪望應聲而起,十足嚴肅道:“金哥,我要換衣服嗎?”

“去台裡統一換。”金妮不能再待下去了:“拿到錢趕緊給我去買個吸塵器!”

汪望特彆用心地把破破爛爛的小門鎖起來,樂顛顛跟在經紀人屁股後頭,在連續摳腳三十八天後,成功攬到了第一個工作。

***

忙碌的節目後台,金妮帶著排著隊的小糊團進去的時候,離開始錄製已經差不多久了。

今天錄製的是個什麼節目,他們也不知道,好像是個綜藝,總之是為了捧某個新人特意開了這麼一期專題節目。為了不搶人風頭,稍微有點兒粉絲基礎的人全沒叫,糊比叫了一堆,算算估計能湊五桌麻將,全都換了衣服,乖乖在後麵當背景板。

一共四十分鐘的節目,十分鐘需要他們出場,全方麵無死角三百六十度展示自己被新人連番吊打的實力,以襯托新人超高的水準、能打的實力,剩下三十分鐘隻需要坐著鼓鼓掌就好了。

汪望覺得,這樣輕鬆就能拿到這麼多錢,有些心虛。

金妮在一旁不厭其煩地、像老母雞似的交待,這可是直播,千萬不要搶風頭,不要做其他動作,鼓掌和微笑的時機要對,在新人才藝表現時適時露出驚歎的神情……

賣貢丸的隊友掏出手機,小聲八卦:“汪望,你知道今天要來的是誰嗎?”

汪望懵懵懂懂搖頭。他連手機都沒有,所以金妮說的“聯係”就是直接來家裡找他,畢竟他活動的範圍相當有限,不是在家裡嘚嘚縫紉機就是在外邊的小公園裡遛彎,一找一個準。

“秦舍啊。”隊友神秘兮兮地露出兩顆大兔牙:“就是那個樂壇紫薇星,馳苟公司太子,出道單曲各個大佬傾情推薦血洗榜單那位。那位啊。”

汪望說:“我很少聽歌呀。”

此前汪望還年少無知的時候,接了同公司一個人類遞過來的半邊耳機,更巧的是這人音量開的還挺大,剛塞進耳朵裡,音浪太強他就被撞到地上去了,從此對耳機有了天大的陰影。

“就是最近路上經常放的那首英文歌啊。”隊友哼哼了幾句,汪望竟然模模糊糊有些印象,“這歌好像聽起來挺簡單的,但是很難唱欸。”

汪望反正覺得唱歌都挺難的,他連連點頭。

節目導播在入口處做手勢,底下傳來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汪望和隊員們整整齊齊排成一列,像小學生歌詠比賽似的往台上走。

燈光炫目,汪望的眼睛被閃的有些睜不開,他微微眯著眼,坐在後麵的背景板專用座位上,看著升降台上緩緩抬上來一個人。

那人背對著他們,個子很高,比例很好,黑色的長袖長褲,隻露出一部分蒼白瘦削的皮膚,黑色的碎發搭在脖頸上,下半張臉被鐵質口罩攔著,隻剩下一雙無機質的冷漠眼睛向外睥睨著,又喪又冷,又空又洞,站在那兒,簡直不像是現代社會裡的人。

汪望心裡咯噔一聲,尾巴也咯噔一聲,重回了法棍麵包的形態,感覺自己心臟脾肺都在同頻共振地抽抽:

這哥怎麼帶著這樣的口罩還能來上節目啊!!!

不對!!這哥為什麼是歌手啊!!!

像是回答他的疑問似的,底下的觀眾席上呼聲越發熱烈了,女孩子們舉著燈牌,扯著喉嚨叫喚:“秦舍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舍把臉微微轉了過去,口罩下傳來悶悶的聲音:“……”

主持人上台了,專門吹彩虹屁的主持人上來了!他頂著一張圓潤潤的親和臉盤子,開口就是一串連環隱形彩虹屁:“歡迎大家來到現場!廢話不多說,我們先來介紹一下秦舍。一個月前發布第一支單曲……”

汪望戰戰兢兢坐在後頭,努力把自己團成一團,但是因為體型過大而沒有辦法完成。

“我們也可以看到,秦舍本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是非常酷的,甚至帶著點視覺係特征,譬如這一個鋼鐵製作的口罩,實際上是為了展示歌曲中的思想……”主持人巴拉巴拉。

汪望在心裡補充:為了不要吃人。

“以及他神乎其技的紋身——是國內許多頂尖紋身師都交口稱讚的水準!色彩濃豔,形態生動,這其中表達了秦舍內心的……”汪望看著他手腕上那一片大喇喇露在外邊的蛇鱗,哆嗦了兩下。

主持人口懸若河,秦舍立在升降台上,偏了偏頭。

底下有好多女人,拿火想嚇他。但是現在女人都好瘦,全是骨頭,不好吃又不好消化,還是算了。

旁邊的主持人,肉很多,但是味肯定酸,也不好吃。

反正人不好吃,他不喜歡。

短短幾分鐘,節目的直播平台已經超過百萬人次,還在不斷向上攀升。密密麻麻的彈幕飛也似的刷過去:

【不吃排骨麵】: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EVOLT】:來康康我新收的小牆頭,明明臉那麼好看乾嘛老遮起來!!媽媽不允許!!

【吧唧吧唧】:“腳踝太細了吧,我看著自己的金華火腿流下了淚水……”

主持人終於吹完彩虹屁,見秦舍站在那兒靜靜的,一個屁都不放,抹了把汗,深深感到了賺錢真的好難。

他尬笑幾聲,順帶介紹了下後邊排排坐的糊筆天團:“今天呢,我們也有特殊嘉賓來到了現場~他們分彆是HEART U、LOVE 0 WE、CANDY HIGH ON U男團!”

攝像師十分給麵子地把鏡頭移過去了半秒,然後拉遠,再次懟到秦舍無表情的臉上,恨不得讓他長到離譜的睫毛和鏡頭進行零距離接觸,秦舍的眼珠黑壓壓的,盯著鏡頭,懶懶抬了抬眼皮。

後排的男孩們按照經紀人要求的那樣,露出了千篇一律的營業微笑,擠在爆炸的“啊啊啊啊啊啊好近”“睫毛好長我窒息了”“都讓開媽粉先摸”的彈幕中,在畫麵的邊緣位置微微探出了幾個麵目模糊的大頭,正在儘力揮手。

這就是糊筆的待遇,邊緣到你無法抗拒。

此刻汪望由於身高挺高,被安排到了邊緣中的邊緣,正運用畢生所學的初高中英語知識,發覺團名真的很重要。

你看看,現在男團都愛用英文起名兒,估計當時起的時候也不怎麼上心,乍一看都還行,結果縮寫一拚傻眼了。

在座的男團,就是十分生動形象的例子,不過三個團,竟然糊LOW醜齊全了,真是非一般的感天動地,粉絲聽了都要跪著求公司爸爸快點改名(如果有粉絲的話)。

緊接著,主持人抖著臉盤子,笑靨如花,對著秦舍道:“那麼我們話不多說,就先請秦舍為我們開場獻唱一曲吧!”

觀眾席下又是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叫喚,秦舍摸了摸自己在冷氣下有些發冰的脖頸,緩緩呼氣,低低道:“不唱可以嗎?

主持人震驚之時,不合時宜地想,這孩子語氣還挺誠懇,就是不知道在說什麼屁話。

全場登時安靜了一秒。

“哎喲真是的!”主持人汗如雨下,儘力扯著嘴皮道:“這孩子怎麼老開玩笑呢!”

秦舍沉默著看他,表情像石膏糊上去似的一動不動。二人對視了幾秒,主持人緩緩道:“真不想啊?”

秦舍點頭:“可以嗎?”

“……”主持人感受到了他職業生涯裡屈指可數的困難,生生停頓了數秒,然後言風一轉,道:“那就請我們的特邀嘉賓先來獻上歌舞——”

汪望蹲在後麵,感覺自己的狗生觀遭到了一次刷新。

這可是直播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三章

汪汪汪!

湖筆小愛豆不知道,其實一個明星,大家對於他所作所為的容忍程度,很大部分是和他本人人設有關的。

舉個例子,譬如同樣的被記者拍到吸煙,如果平時是純粹向上清香白蓮人設,那絕對會掀起軒然大波,熱搜一個接一個的上,粉絲們紛紛開麥七嘴八舌鬨個四五天;但如果平時就是比較隨性緋聞滿天飛的自由人設,那麼絕對起不了任何水花。

當然,如果是秦舍被拍到吸煙的話,那麼底下的評論一定會是這樣的:

【我宣布這是本日最無聊熱搜TOP2,TOP1是隔壁“XXX吃飯竟然用筷子”】

【這哥竟然隻是吸煙嗎?】

【樓上我懂,我替你說:他竟然不是吸毒嗎?】

【草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對人家有偏見好不好!!隻不過性格比較內向穿著奇怪了而已一點啊!!人還是帥滴!!】

秦舍出道的第一個自主直播,經紀人替他打開頻道,然後他和熱血沸騰的新粉絲們足足對視了一分鐘。他的女經紀人在旁邊小聲提醒:“和粉絲說點什麼……?”

秦舍口罩之上的眼睛滿是茫然,緩緩道:“……餓了。”

“不、不唱首歌嗎?”女經紀人磕磕巴巴問,她是個新人,突然被公司調動來帶秦舍,生怕自己做的哪裡不好:“很餓嗎?”

秦舍說:“餓了。”

然後這場直播就變成了吃播。

第一次上節目,他總算好好唱完了一首,麵對閃耀的燈光和挨挨擠擠的人群,雲淡風輕,絲毫沒有新人該有的緊張之色。

主持人問他:“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秦舍:“吃飯。”

“……不是,是音樂方麵有什麼計劃?”

秦舍直直看著他,黑眼珠一動不動:“現在還沒有。”

活動不摘口罩,接機不理粉絲,紋身麵積賊大,耳洞兩邊六個,每天五頓不落,就是這麼一個叛逆得十分直白的天才創作型歌手。

而且神出鬼沒,社交平台上沒有任何賬號,除了官方放送什麼物料都沒,記者也拍不到任何信息,讓人想炒點新聞都無從下手。

但天才總是被給予優待的,人們本質慕強,被世麵上的口水快餐歌荼毒過久的粉絲們戴上了一千層濾鏡,又被猝不及防的美顏暴擊,竟然覺得這樣的秦舍也十分可愛。

秦舍彆的不說,嗓子和臉是絕對無可置喙的。從他平時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