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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 仙氣吊命 4306 字 6個月前

門,看到段書錦時,當場就愣住了。

昨日發生的齟齬還曆曆在目,段成玉知道是他衝動,不該同段書錦發火。但要他一個在軍中發號施令,說一不二的侯爺同段書錦道歉,又拉不下麵子。

於是便那樣挺直腰身,毫無所動地看著段書錦,疏離得不像一對父子。

文官之首的丞相宋翁見了,擺出朝中元老和藹的姿態,笑道:“宣平侯家威風不已的段世子終於回來了。段世子聰慧異常,心明眼亮,想必早就把科考舞弊案的事查得一清二楚。”

經昨日段書錦在街上走那一遭,如今朝中眾人沒誰不知道他抓了周崇做案犯一事。

即使朝中大臣原本並不了解周崇,經此一遭後,也知曉周崇為官清政,從不做偏私利己之事。這樣一個好官,卻被段書錦當案犯拿了,段書錦不是在胡鬨是什麼。

而如今宋翁出聲問他是否查清了案子,一口一個誇讚,分明是像把人捧得高高的,再狠狠摔下來。

朝中大臣都是老狐狸,當了數年官,立刻就聽出了宋翁的嘲諷之意。

段書錦是宣平侯府的人,也算半個武官,打壓了他豈不是相當於打壓了那群空有一身蠻力的武官?

文官之流頓覺高人一等,眼帶鄙夷,就等著段書錦的回答,看他如何給武官丟臉。

武官們打心底裡沒把段書錦看成他們一派的人,他段書錦不過是空投身到宣平侯府,白占了武侯之子的名頭,既不精武藝,也沒有武官行事的果決。

他們不想認段書錦做自己人,文官偏偏要安在他們頭上,這種憋屈感叫人如何能忍受。

當即,武官們看段書錦的眼神也充滿了敵意,要不是顧忌著段成玉在,顧忌著同為燕朝臣子,他們早就拎著段書錦領子把他丟出午門了。

“多謝丞相大人掛懷,書錦確實把科考舞弊案查得一清二楚,捉了案犯關押。”任文武官如何暗流湧動,你嘲諷來我嘲諷往,段書錦都跟沒察覺一樣,回答鎮定坦然,一口咬定周崇是案犯。

很快眾人便入殿早朝了,太和殿上,昭明帝果然也問起了科考舞弊案的事。

“回皇上,臣不負皇上重托,已將案情查清,捉拿主謀。容皇上給臣三日,臣定將案情前因後果梳理通透,呈與皇上。”麵對聖顏,段書錦不卑不吭,口齒清晰地回稟。

見段書錦真的要把罪名按在周崇身上,從頭到尾沒有悔改之意,體察天下冤情的蘇拯忍無可忍,跪在殿中大聲駁斥:“段監國,你口口聲聲說你已查清案子,已捉拿案犯。為何不敢立刻向皇上道明案情,為何絕口不提那個案犯是清正廉潔的周崇周大人!”

蘇拯氣得臉紅脖子粗,每一句斥責都擲地有聲。

昭明帝是知道周崇的,為官十五載,沒任何大臣彈劾他,工部上下也肯聽他一言,從未聽說過有任何偏私之舉,確實不像能做出調換科考卷的人。

但段書錦聰慧異常,行事沉穩,沒有奸邪心思,斷不會做出冤枉人的事,除非其中另有隱情。

昭明帝一時頭疼不已,不知如何處理此事。

殿中跪著的蘇拯依舊不消停,見段書錦不搭理他後,他便下意識認為他心虛了,繼續咄咄逼人:“周大人每日都在牢中喊冤,你卻數次命獄卒堵上他的嘴,是生怕他說出真相,揭穿你毫無作為,隻會拉無辜之人定罪的真麵目嗎!”

“請皇上給臣三日,三日後臣自會在大理寺審理此案。”段書錦至始至終不和蘇拯對上,隻顧向昭明帝請命。

“允了。今日事既畢,朕也乏了,那便退朝吧。”昭明帝被擾得頭疼,趕緊揮手讓諸臣退朝,自己則跑去禦書房批折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段書錦和蘇拯一來一往的交鋒,不知提了朝中哪位大臣的醒,當夜大理寺便遭人偷襲。

偷襲來得突然,大理寺並無防備,往日留守的侍衛被殺得潰不成軍,紛紛退敗,刺客很快就衝進了關押周崇的牢獄。

“你們是誰派來的?想對我做什麼?”一身囚衣,行跡狼狽地的周崇看到突然冒出來的一群人,心覺不妙,下意識往牆根裡縮。

“周大人。”刺客得了吩咐,顯然知曉周崇的身份,“我家大人說了,要讓你永遠閉嘴。”

為首刺客獰笑,他手腕一翻轉,指間便多了玄鐵造的飛鏢,直直往周崇脖子飛去。

眼見事情要成,房梁上忽然飛身掠下來一個人,鏘的一聲後,就用劍刃把飛鏢震飛了。

來者身著緋紅官袍,腰懸玉佩,單手執劍。他明明是溫潤如玉的長相,眼眸卻帶著不符的冰冷殺意,好似在他眼裡,眼前的這群刺客已經成了死人。

這群刺客是一定要殺了周崇的,而周崇是段書錦定要護下的。

眨眼間,蕭韞便借著段書錦的身體和刺客們交上了手。

蕭韞僅有一人,難免分身乏術,而刺客太過陰險,身上藏滿暗器,總之等蕭韞想去阻止時已經遲了,一根鐵錐直直刺進周崇%e8%83%b8膛。

周崇抽搐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傷口溢出的血很快染紅%e8%83%b8`前大片衣襟。

“刑案重地,誰敢來犯!”蘇拯在這時領著大批侍衛進入牢中,把大牢圍得水泄不通。

看到段書錦站在牢中,手中拿著把染血的劍,地上倒了大批刺客時,蘇拯大吃一驚:“段世子?”

占著段書錦身體的蕭韞並未理睬他,而是走到牢房山,劈開門上的銅鎖,隨後隱晦地把手遞給一直站在牢中的段書錦。

兩人手掌交握的瞬間,上身的時間剛好到了,一陣眩暈後,段書錦重新回到自己身體。

他來不及完全緩解暈厥感,就踉踉蹌蹌往周崇那邊跑去,看到周崇整個衣襟都被染紅了,%e8%83%b8腔毫無起伏時,他雙膝一軟,一下子跪坐下去。

手緩慢伸出去,試探地送到周崇鼻下——

沒有氣息。

周崇已經死了!

唯一的機會沒了,段書錦雙目赤紅,猛地轉頭衝著唯一還活著的刺客大吼:“抓住他!讓他給周大人賠命!”

聽到周崇死了,蘇拯目露痛色,更加不會放過這群闖入大理寺的不速之客,揮手讓侍衛抓人。

可段書錦的話無疑是在提醒在場唯一還活著的刺客,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那個刺客能活得現在,武藝顯然也不是低的,他假模假樣和侍衛交手一番後,便趁人不備,躍上房梁逃走。

“段世子,你是故意的吧?”唯一的刺客逃了,蘇拯便把矛頭對準了段書錦,“你既然能殺這麼多刺客,怎麼會護不住周大人,怎麼會讓一個刺客跑了!”

“你這麼想要給周大人定罪,這麼想要他死,究竟想要做什麼!”蘇拯步步緊逼。

“蘇大人,你妄加揣測也要有個度。你憑什麼認為我能攔住那個刺客。”段書錦站直身,毫不回避地同蘇拯對視,“一切都隻是你的猜測而已。”

蘇拯被罵得怔愣。

段書錦有能力殺掉那個逃走的刺客確實是蘇拯的猜測。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衝進牢中看到執劍的段書錦那刻,便認定他能殺光所有刺客。

可猜測終歸是猜測,是無稽之談,事實也證明,段書錦並非真的武藝高強到所有刺客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蘇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遇到段書錦後頻頻暴怒,失去理智,淨做些不符合他作風的事。

他怕再看段書錦一眼,會做出更多不可理喻之事,也為了避免沾上周崇這件事,惹上一身腥臊,便帶著侍衛匆匆離開,把爛攤子都丟給段書錦收拾。

反正周崇之死是段書錦一手造成的,與他脫不了乾係,讓他處理爛攤子也是應當的。



第二十七章 蚍蜉撼大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世間沒有誰的命輕如草芥,百姓如此,朝廷命官亦如此。

因此當周崇在大理寺遇刺的消息傳出去時,段書錦和蘇拯立刻被震怒的昭明帝召見。

周崇一生沒有同誰結怨,除了被牽扯到科考舞弊案外,也沒有置身過任何紛爭事。

如今他突然遇刺身亡,必定和科考舞弊案脫不了乾係。這恰恰也說明段書錦辦事不力,沒有徹查清楚科考舞弊案,讓背後主謀有機會作惡。

至於蘇拯,身為大理寺卿,卻看管不嚴,讓人攻入牢中,致使周崇身死。

盛怒難息的昭明帝讓兩人跪在禦書房前,自思己過。

烈日當頭,禦書房外完全被灼熱籠罩,一點蔭蔽都沒有,人跪著就如同身在蒸籠裡,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頭腦發昏。

禦書房又是大臣經常出入的地方,蘇拯和段書錦跪在這裡,不一會兒就被同僚打量個遍。同僚目光如刀子,饒是蘇拯這種官場老臉皮也有些耐不住,手抓著官袍,臊紅了臉。

“段世子。”想到自己被罰,是受段書錦牽連,蘇拯說話難免夾槍帶棒,“你這這麼愛故弄玄虛,逗人取樂嗎。從文不成武不就,到文成武就,段世子身上真是充滿了驚喜。”

“根骨奇佳,從小就會武。”仗著蕭韞被他派去守護程如墨安危,不在身邊,段書錦扯起慌來眼也不眨。

他和蕭韞形影不離,如同一體。蕭韞會武就是他會武,他說這話也不為過吧。

身陷僵局的段書錦苦中作樂想。

他還沒亂想多久,禦書房的殿門就被打開了,同司禮太監一同走出來的,還有那位高權重,全然看不起武官,也看不起武官之子的丞相宋翁。

“世子如今真是狼狽。老夫早就規勸過世子了,趁早躲回侯府免得碰得一頭血,世子偏偏不聽。如今好了,惹上一身腥。”宋翁停在段書錦跟前,不加掩飾地冷嘲熱諷。說話間他揮了揮衣袖,像是怕沾上段書錦身上不乾淨的東西。

蘇拯因為周崇的事對段書錦心生不快,

向前的交談隻是逢場作戲,蘇拯因為周崇的事至今對段書錦心生不快,此刻見到他被刁難,自然沒有出聲解圍。

司禮太監得罪不起宋翁,左右環顧,默不作聲,隻當沒看見宋翁對一個晚輩咄咄相逼的姿態,等到宋翁把人刁難完了,才出聲道:“監國大人,皇上有請。”

聽了這話,段書錦便撐著跪得發麻的腿起身,略有些一瘸一拐地跟在司禮太監身後,緩緩走進禦書房中。

跪著的人隻剩蘇拯一個了,他更加如芒在背,哪哪都不舒坦,隻好緊盯著閉緊殿門的禦書房瞧。

他猜,明帝召見段書錦無非就是問罪。隻是這問罪也問得太久了,半個時辰後,段書錦才臉色發白地從禦書房裡出來,顯然是被昭明帝斥責得一無是處。

“皇上有令,蘇大人你可以回去了。”段書錦走到蘇拯身側停下,說話這句話後,他卻再次跪在殿前。

蘇拯怔愣過後,趕緊起身,如蒙大赦地離開皇宮。

離開前他特地看了段書錦挺直的腰背一眼,眼中帶上憐惜。

伴君如伴虎。蒙聖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