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1 / 1)

男兒大好年華,卻始終不娶,上回選妃,那麼出眾的姑娘都未看中,肯定有問題,隻不敢說,沒想到,竟真是……

從前便覺得種大人與陛下關係非同一般,果不其然……難怪難怪……

不過,彆的不論,陛下與種大人倒是挺般配的,尤其陛下對種大人的恩寵與情意……隻可惜……哎,要是種大人是女子便好了。

一時間宮中議論紛紛,此事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愁。

裘進之近日笑的嘴快裂至耳邊,每日走路猶如發癲般,恨不得蹦起來。

“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裘進之見四下無人,朝種蘇低聲道,“苟富貴勿相忘,蘇妹妹啊,以後可仰仗你了。”

種蘇斜睨他:“不要亂叫。”

“是是是,”裘進之忙道,“這不以後就更沒機會叫了麼。總之,種妹是個有福的。”

“裘大人,樂嗬什麼呢?”李和的聲音傳來。

“小王爺。”裘進之忙行禮,道,“沒什麼,閒聊而已,正要走了。小王爺恕罪,在下先走一步。”裘進之怕說錯話,很有眼色的遁了。

“見過小王爺。”種蘇朝李和施禮。

自從春風顧的事之後,種蘇便與李和再未單獨見過,李和也鮮少進宮來。上回在王家之事中李和的表現頗有點令人意外,雖萬般不願做皇帝,但為了阻止“二皇子”,卻主動站出,雖沒有什麼大用,也算有心了。

此際李和俊秀的娃娃臉上凝重無比,帶著些許憂愁,默默看了種蘇許久,深歎一口氣:“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種蘇輕咳一聲,動了動嘴唇,想到李妄既然沒有告訴李和,她也還是不要說的好,於是未做聲,保持沉默。

“既然是你,我當初也是為皇兄好,皇兄咋還能怪我呢,唉。”李和搖搖頭,憂愁無比,“景明呐,怎麼就真的是你呢,你和皇兄,這……這以後可怎麼弄……”

“老實說,我對這種事沒有什麼偏見,可這樣一來,我的孩兒可怎麼辦……”李和沉重的歎息,“難道我的孩兒注定天生的皇帝命,唉!”

他一聲聲的歎息歎的種蘇都要聞之落淚了,又哭笑不得,一時無語。

李和遲疑了一下,期期艾艾道:“景明啦,你我好歹朋友一場,我會儘力幫忙讓朝臣們接受你們的事,那個,什麼,你日後能不能稍稍勸勸皇兄,不立後不納妃可以,能不能有個孩子……有自己的子嗣更好是吧。”

種蘇:……

種蘇漠然道:“小王爺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倘若是,我可以幫小王爺請示。”

種蘇朝李和後麵揚揚下巴,李和回頭一看,見李妄正遠遠走來,頓時臉色一變,忙不迭跑走了。

“陛下,這樣對楊大人他們,是不是不太好?”

種蘇與李妄並肩緩緩步行,想了想,說道。彆的不說,看得出來楊萬頃與幾位老臣是真心實意為李妄著想的,生怕他真斷了袖。

“無妨,”李妄淡淡道,“他們從前沒少算計過朕,這點算計不值一提。”

好吧。

種蘇便不再說,過了會想起一事,道:“我明日起想告假幾日。”

李妄側首看種蘇:“怎麼?”

種蘇揚了揚眉,那意思不言而喻。

或許因為李妄的態度,反而楊萬頃等人沒有再來找她,而其他同僚朝臣,都是讀書人,倒並無人當種蘇麵說些什麼,但到底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明裡暗裡若有若無的目光,還是令人無處遁形,多少有點不自在。

李妄看著種蘇,眉頭微微擰著,沉%e5%90%9f片刻,最終點點頭,“好,在家好好待著,不要亂跑。”

“嗯。”種蘇點點頭,告假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便不能再見麵,更不能一起同桌而食了。

種蘇看看四周,不見人影,便挪動腳步,輕輕挨過去,與李妄手臂碰在一起,借著寬大的衣袖,悄悄牽住李妄的手掌。

李妄腳下一頓,轉頭看種蘇,種蘇目視前方,目不斜視,仿佛若無其事,耳尖卻漸染紅暈。

李妄目光從種蘇麵上移至那小巧卻飽滿的瑩白耳朵上,勾起唇角,眼裡帶了笑,手掌微動,反過來握住種蘇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第二日,種蘇便告假,待在家中。

在她告假後的第三日,有人忽然在大理寺官署門口見到種蘇,彼時她一身布衣,麵容似乎消瘦,在大理寺門口走來走去,仿佛不安。

“種大人?”大理寺裡有人認出種蘇,連忙走出來,“您這是……”

“我不是種大人,我乃種大人之兄,真正的種瑞,特來告案自首。”

第98章 月下牆頭

曆經天子乃斷袖的震蕩之後,這一年,大康迎來另外一個震蕩。

楊萬頃步履匆匆,疾步走進長鸞殿中,殿中已有數位朝臣在,眾人前麵跪著兩人,楊萬頃上前,看見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孔。

“這是怎麼回事?”楊萬頃雙眼在兩人麵上轉來轉去,驚訝之色滿溢於表。

大理寺官員忙遞上一紙文冊,上頭乃種瑞告案自首的陳情敘述,以及種蘇的相關供述。

楊萬頃來時便已大致了解了情況,如今親眼見到,也仍覺有些匪夷所思。

“你們——”楊萬頃看著兩張無比相似的麵孔,手指點了幾點。

種蘇與種瑞規規矩矩的跪著,終於到了這一日,屬於他們的最終審判來了。

“陛下。”楊萬頃轉向李妄。

李妄坐在寬大的龍案後,目光深邃,喜怒難辨,目光掃過種蘇,語氣輕淡:“哦,你居然是女子。”

楊萬頃:……

種蘇與種瑞很快被帶了下去,暫時關押牢中,兩人的罪行已清楚不過,如何發落二人,卻成了個難題。

一部分人認為,種瑞逃官,種蘇女扮男裝冒名頂替,可謂罔顧律法,欺君瞞上,不可饒恕。

另一部分則認為種蘇雖冒名做官,然則在職時安分守矩,且屢次救駕有功,在肅清王黨中更立有大功,這功過難論。

兩撥人各持己見,爭論不休,楊萬頃與幾位大臣卻反而始終未說話。

嘭,一聲輕響,李妄將禦筆丟在桌上。

爭執聲頓時停息。

“楊相,”李妄出聲,淡淡道,“你如何說。”

“老臣有個問題想先問陛下。”楊萬頃已不複方才的驚詫,十分平靜。

李妄看著楊萬頃,示意他問。

“陛下是今日才知種大人身份嗎?”楊萬頃望向案後端坐的天子。

殿中微妙的一靜。

李妄微微垂眸,看著自己這位老臣,與之對視,空氣中短暫的靜默,之後從容道:“是。”

楊萬頃站在最前麵,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裡非常不持重的翻了翻眼皮,那意思簡直呼之欲出:陛下說的這話陛下自己相信嗎?

李妄看見楊萬頃這表情,卻忽然笑了一下。

“種大人深受陛下信任,然則身犯欺君之罪,陛下認為該如何呢?”楊萬頃拱手,問道。

“我大康律法向來賞罰分明,該如何便如何。”李妄淡聲道,“楊相,是朕在問你。”

楊萬頃沉%e5%90%9f片刻,而後道:“那麼老臣以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半個時辰後,朝臣們紛紛從長鸞殿中魚貫而出,仍有議論之聲。

殿內,楊萬頃獨自留下,站在原地。

李妄走下禦座,站到楊萬頃麵前,說:“辛苦楊相了。”

“哎。”楊萬頃感歎一聲,搖著頭,“身為陛下臣子,辛苦自是應該,隻是老臣到底老了,經不起再這般折騰了。”

李妄看著楊萬頃,楊萬頃亦看著李妄,道:“老臣看著陛下出生,登基,至如今君臨天下,老臣深知,陛下是位好皇帝,且老臣可以斷言,這上下百年內,都未有能比陛下更好的皇帝,老臣望我大康繁榮昌盛,長盛不衰,老臣也望陛下敞開心扉,得心儀之人朝夕相伴,琴瑟和鳴,縱享人生煙火之樂,天倫之喜……”

“請陛下記住,老臣對大康忠心不二,對陛下忠心不二,總歸是站在陛下這邊的。”楊萬頃深深一揖。

李妄伸手,雙手扶起楊萬頃,冷峻麵容柔和許多。

“楊相之心,朕再明白不過,正因為明白,方才如此。”李妄後退一步,朝楊萬頃行了個晚輩之禮,道,“多謝。”

種蘇與種瑞的處置公文很快下來了。

種瑞罔顧律法,逃官屬實,理應服牢獄,但念在其未造成惡劣影響,且主動告案自首,坦白為寬,陛下法外開恩,責其杖刑四十,另服苦役三個月,種瑞此人終生不可參加科舉,入朝為官。

種蘇冒兄之名,女扮男裝,欺君瞞上,實屬大罪,但此事皆因其兄逃官而不得已為之,且其人為官期間,安守本分,更屢次救駕,拯天子於危難之中,更有兩次救命之功,並在肅清王黨一案中立有不可或缺之大功,因而功過相抵,陛下不予嘉獎,亦不再追究其欺君之罪。

自即日起,除其官服,黜免其職,暫於京中留待觀察,自省悔過,另罰種家白銀千兩,以示懲戒。

至於知情不報的裘進之,也得到相應懲罰。

此公示一出,朝中上下難免又一陣議論。自然有人不滿,覺得就這麼放過此事還是有點輕巧了,然而轉念一想,種蘇既然是女扮男裝,那麼同時也就意味著天子不是斷袖了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該憂還是該喜。

民間百姓們對責罰結果,其中的彎彎繞繞並不關心,他們隻關心一件事,天啊,這是什麼傳奇故事,天啊,他們的天子終於要成親了麼……

施杖刑時,李妄親自監刑。

長鸞殿殿外院中支起躺凳,幾名專司杖刑的侍衛手握杖板站立一旁,院中還站著幾位官員。

種蘇已脫了官袍,著普通的素色衣衫,被帶到長鸞殿,一同觀刑。她此前受過杖刑,雖隻受了幾杖,那痛楚至今都難以忘記,心知恐怕待會兒種瑞隻怕受不起,大抵得哀嚎不止,隻希望彆暈過去了。

果然。

種瑞原本還忍著,畢竟堂堂七尺男兒,這麼多人麵前,哀嚎高喊實在有辱斯文,然則五杖下去,便再也忍不住,痛喊出聲。

種蘇終究不忍目睹,微微偏過頭去。

就在這時,李琬來了。

她戴著麵紗,裙琚曳地,腳步輕盈,從陽光裡翩翩走過,目光裡帶著點好奇,朝杖刑之處看去。恰逢種瑞正抬頭,猛然間四目相對,李琬一怔,露出麵紗的美目中閃過一抹慌亂,旋即移開目光。

種瑞額上冷汗津津,哀嚎聲卡在了喉嚨裡。

眾人紛紛朝李琬行禮,李琬頷首,走過種蘇麵前,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繼而走到廊下李妄身旁坐下。

種蘇知李琬是來看自己的,心中感到溫暖,然而接下來卻開始擔心起種瑞,那種瑞不知為何,忽爾不叫了。

一杖接一杖的打下去,杖板擊在%e8%87%80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