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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編織成功。

她那日回去後方回過神來,感覺掉進了一個坑,然而已經東西都拿回來了,隻得作罷。料想李妄不過起了玩心,誰知他編的還真不錯。

“真是陛下自己編的?”

李妄淡淡掃了她一眼。

“陛下真厲害。”種蘇笑道。

李妄拿起種蘇那根紅繩,看了看,未予置評,倒也沒有嫌棄的樣子,接下來的動作更令種蘇怔住。

隻見李妄竟往手上戴去。

“陛下……”種蘇有點傻眼了,這種街頭小玩意兒,用來玩玩是可以的,萬萬沒想到,李妄竟真會戴。

“陛下喜歡這種東西嗎?”種蘇忙道,“改日我買個好點的,或再重新編個像樣點的吧,這個就彆要了吧,實在是……”

種蘇不是不懂,隻是這個當真不太像樣,那玉珠質地也十分普通,倘若當做第一次贈送的禮物,實在有點寒磣。

李妄卻像未聽見一般,兀自戴進手腕,反而將手伸至她麵前案上,“幫朕係上。”

種蘇頓了頓,展顏笑起來,不再說什麼,轉而伸手,輕拉接口處細線,將紅繩係好。

種蘇的手擱在案幾上,沒有收回,李妄拿起另外一根紅繩,握住種蘇手腕,慢慢的戴上去。他的手掌依舊乾淨溫暖,隻是與種蘇肌膚相觸的地方仿佛有種特彆的灼熱。

有點癢,種蘇忍住沒有動。

幸而李妄也未多停留,戴好之後便鬆開種蘇的手。

“嘿,還挺好看。”

種蘇端詳兩人手腕,他們肌膚都白皙乾淨,紅豔豔的繩,搭配墨色玉珠,襯在雪白的手腕上,有種極簡樸素卻意想不到的美麗。

李妄目光在兩人手腕上停駐片刻,唇角勾起。

“戴好,不許丟了。”

“遵命!”種蘇道,於是看見李妄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種蘇於是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本來就愛笑,與李妄在一起後,每日如在蜜中一般,更尤為愛笑了,而種蘇發現,李妄的笑容似乎也越來越多,雖在朝堂上,麵對其他人時,他依舊一副冷峻模樣,但與她相處時,卻常常會露出笑容。

隨著關係的改變,越相處種蘇越漸漸發現李妄更多不為人知或者不曾示於旁人的方麵。

李妄有時會坦蕩直接的說出許多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語,有時則言簡意賅,寡言少語,而有時則像眼下這樣,在某些地方有點少年氣。

這種少年氣並不違和,反而顯得他更為真實,讓種蘇感覺到,眼前這個人不再是禦座上的九五至尊,而是一個名為李妄的人。

已正式入夏,天氣熱起來,宮中樹上偶有漏網的蟬鳴,陽光熾烈,照在高大樹木上,風一吹,樹葉搖動,浮光掠影。

流雲殿殿頂上流水淙淙,自上而下傾灑開來,宛如山間瀑布,管道中儲有冰塊,亭中愈發涼意沁沁,猶如春末初夏。

入夏後,各官署的午憩時間延至一個時辰,是以種蘇能在流雲殿多待一會兒。

李妄睡著了。

他放鬆閒適的依在軟墊上,手肘擱在案幾上,單手撐著頭,閉著雙眼,呼吸輕緩。

種蘇坐在李妄對麵,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隨意擱在桌麵上,食中二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桌麵,幾乎沒有聲響,閒閒欣賞眼前的美景。

他可真好看啊。

無論看過多少回,看過多少人,不得不說,李妄這張麵孔都無可挑剔。

種蘇從前覺得李妄好看,便隻是覺得好看,如今再看,便多了異樣的情愫,隻覺越看越好看,更多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他的睫毛怎麼這麼濃密,小扇子般。他的唇看著偏薄,實則唇形很不錯,上唇有微微翹起的弧度,唇色更是男子少有的紅潤,很柔軟的模樣……

種蘇隨意的看著,目光悠悠然轉動,忽然之間,停住了。

李妄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睜開雙眼,與她四目相對,也不知看了多久。

種蘇心口驀然一動,一時沒有移開目光,亭中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看什麼?”李妄薄唇微啟,嗓音帶著點午後的微啞。

種蘇被抓住,耳朵微熱,反而也不避諱了,笑著道:“看陛下。陛下,你真好看。”

兩人中間隔著一張小小的案幾,彼此麵對麵,李妄凝視著種蘇,聲音低而緩:“大膽。”

這不是李妄第一次這般說她了,某些記憶從腦中閃過,時至今日,種蘇慢慢體會到了其中的旖旎意味。

“妄議天子聖顏,”種蘇眯著眼笑,輕聲道,“請陛下恕罪。”

李妄靜靜看著種蘇,片刻後,低聲道:“朕恕你無罪。”

緊接著,李妄的目光緩緩下移,自種蘇澄澈明亮的雙目,至微挺小巧的鼻子,最後落在她紅潤飽滿的唇上。

種蘇隻覺李妄眼中似乎有隻看不見的鉤子,不鋒利,卻撓人,令它走過的地方都泛起酥|麻之意。

陽光無聲照耀,蟬鳴忽然消失,天地間萬籟俱寂。

李妄上身微微前傾,緩緩靠近,種蘇一動不動,仿佛聽見了兩股不規則的心跳聲,如同驚濤駭浪,奔騰不息,又如千軍萬馬,破陣而來。

種蘇眨了眨眼,睫毛微顫,本能的就要閉上眼睛時——

“陛下,種大……”

譚笑笑的聲音突兀的打破這靜謐,又戛然而止。

種蘇馬上遠離案幾,坐好。

唰的一下,起風了,花木搖曳,仿佛靜止的時間回歸正常。

李妄身形頓住,眼中豔色褪去,抬眸,眼神冷冽,利劍一樣掃過譚笑笑。

譚笑笑手中端著托盤,裡頭是新鮮的冰鎮水果,他遠遠看見亭中種蘇與李妄都坐著,似乎正在說話,是以方過來送東西,誰料來的太不是時候。

譚笑笑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他還是有幾分聰明的,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對,索性什麼都不說,背上直冒冷汗。

過的片刻,聽見種蘇輕咳一聲,說:“正想吃點水果,陛下吃嗎?”

短暫的靜默後,李妄低沉的聲音響起,嗯了一聲。

譚笑笑大鬆一口氣,忙上前放好水果,死死低著頭,而後趕緊退下,遠遠避開。

種蘇撿了顆葡萄,丟進口中,微微清了清喉嚨。

李妄看向種蘇,目光再度落在她唇上,眼波微閃,無意識的抿了抿唇,最終垂下眼眸。

“陛下,那個……”種蘇吃過些水果,心緒逐漸平靜,進而想到一事,“譚總管與譚公公都知曉我的身份了罷,關於這件事……”

捐官製已被廢除,與其相關的官員都被徹查過一遍,但能查到的隻是基本的東西,種蘇冒名之事藏的深,並未被發現,加之她如今的地位,更無人去憑白懷疑。

“不急。”李妄淡淡道。

種蘇撫額,回回李妄都如此說。

“欺君之罪,欺的是君,若君不介意,你又怕什麼。”李妄一本正經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種蘇知道殺頭之罪應是沒有了,但也不可能當做無事發生,畢竟還有朝臣,怎會姑息這種事,總得有個交待。

“陛下這樣未免有點徇私吧,”種蘇煞風景的說。

李妄手臂搭在膝蓋上,漫不經心看著亭頂傾灑的水花,聞言,笑了下,那笑容非常不羈,帶著種散漫,繼而盯了種蘇一眼。

種蘇捏了捏嘴唇,不說話了。

然而此事未解決,心中終究有點不安,李妄總說不急,到底是何意?難道他另有打算?種蘇有心想問,但李妄既未主動告知,要麼不宜她知曉,要麼時機未到……

幾日後,種蘇的疑問得到解答。

這日又是一個休沐日,陽光燦爛,李妄於午後出宮,來到種蘇小院。

種蘇頗有點意外他這個時辰到來,隻以為他今日清閒,便要換了衣服與他出去,天太熱,不宜室外閒逛,可以去聽聽戲,喝喝茶。

李妄卻進了正廳,在榻上坐下,說:“稍後有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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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蘇一頭霧水,她家一向閉門謝客,如今除了李妄,幾乎沒人上門。又是什麼樣的客人,竟能讓李妄親自來等?

房門大開,對著外頭乾淨明亮的小院,種蘇讓桑桑煮茶,煮到一半,院門口傳來聲響,陸清純去開了門,繼而疾步回來,看看種蘇,又看看外麵,臉上表情如同見了鬼一般。

“誰?”種蘇疑惑道,走至門外,來到院中。

“幾位大哥,這到底是哪裡?你們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腳步聲走進院子裡來,種蘇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見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倏然睜大雙目。

“哥?!”

第95章 荒謬的夢

門口進來幾個男子,最前麵那個一身錦衣,風塵仆仆,身形修長,比種蘇高,一張麵孔卻與種蘇幾乎一模一樣,十分俊美,赫然正是離家出逃的種瑞。

“哥?!”

“大公子?!”桑桑也出來了,不可置信的看著種瑞。

種瑞顯然比她們更為震驚,如被雷劈般站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雙眼。

“……妹……妹……”

極度的震驚過後,短暫的靜默,接著,種瑞瞬間大喊一聲,猛的轉身,拔腿就跑。

與此同時,種蘇擼起衣袖,野貓般衝了出去。

種瑞想奪門而逃,奈何那幾個男子擋在門口,他一路上早已領略過他們身手,知道不是對手,隻好迅疾轉身,在小院裡瘋狂逃竄。

“妹妹饒命!”

“你給我站住!”種蘇窮追不舍,大吼道。

門口的幾個男子乃影閣之人,看了眼從房中出來,站在簷下的李妄,李妄沒有說話,幾人便沒有出手,繼而悄無聲息的退下。

小院實在不夠寬敞,種瑞躲的十分狼狽,抱著頭,真可謂抱頭鼠竄,除了最開始那句饒命之後,反倒一聲不吭了,隻拚命的逃。

兩人在院子裡急速追逐,帶起陣陣急風,驚起一池魚兒亂遊。

“公子加油!打死大公子!”桑桑站在一旁喊道。

接著又道,“大公子,你就彆白費力氣了,又跑不掉,何苦掙紮,還不如讓公子打幾下算了。”

這話似乎提醒了種瑞,隻見種瑞腳下驀地急停,就那麼堪堪停下,種蘇措手不及,差點前栽摔倒,種瑞馬上伸手扶住她,待她站穩後方鬆手,而後立刻抱頭蹲下。

“你要打便打吧。老規矩,不要打臉。”

“何止打你,我要殺了你。”

種蘇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劈裡啪啦就是一頓拳頭,招呼在種瑞身上,接著又是毫不留情的重重一腳,將種瑞踹倒在地。

簷下的李妄目睹了一切,眼睛微微眯起。

種瑞倒是不躲不閃,拳腳皆生生受了下來。被踹倒後又馬上爬起來,依舊蹲在地上,任由種蘇打罵。

種蘇高高揚起手掌,這一掌卻遲遲未落下。

種瑞等了片刻,不見疼痛襲來,方小心抬起頭,眼巴巴看著種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