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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熟 籠中月 4363 字 6個月前

因為我住這種地方。”

付嘉愣了一下,抿緊唇說不出話。

周圍賓館條件也不好,兩人在月色下慢慢走,慢慢找。徐書原說:“累就打車。”

付嘉覺得他太客氣了,有些心酸地回應道:“就當散步了,況且這邊景色還不錯。”

這裡是山城,遠處群山雲遮霧繞,城鎮卻又極有煙火氣。

徐書原雙手插在褲袋裡:“小地方沒有經濟,隻剩幾座山當景了,沒什麼可看的。”

“話不能這麼說,發展旅遊經濟也是一條路啊。”付嘉從後麵凝視著他,他側影清瘦,臉色也不太好,不過後背仍然沒有塌下去。忍不住輕聲:“再說這裡是你長大的地方,想想也知道肯定人傑地靈。”

這麼優秀,這麼好的你。

沒理會這牽強附會的因果關係,徐書原停在斑馬線前等紅燈,少頃才說:“謝謝你今天過來。”

“謝什麼,我本來就應該來……”

如果當年姥爺走的時候自己在他身邊,也許他們早就在一起了,根本不會有後來這些事。這也是付嘉最後悔的,曾經在徐書原最難過的時候往他身上狠狠插了一刀,也許直到今天那道傷還沒完全愈合。

終於找到一間三星的賓館,開房時前台要兩個人的身份證。付嘉自然帶了,徐書原沒拿,說:“我不過夜。”

付嘉心裡有點失落,但也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再多的話都隻能延後再說。

兩個醉漢搖搖晃晃地上了樓梯,看樣子是喝多了找不著家。徐書原皺眉看了眼,到二樓推開門,黴味和塵味撲麵而來。

打開燈,大致還算乾淨,就是床單偶有發黃。

“晚上把門鎖好。”他說。

付嘉心臟被暖意烘著:“我知道,你一會兒回去也自己小心。”

“我在你這裡洗個澡再走。”

等他進去後付嘉坐到床邊,安靜地環顧四周。雖然過去二十幾年從沒睡過這麼差的房間,但心裡不僅不覺得反感,反而希望留在這裡的時光越長越好。

浴室裡水聲嘩嘩,水蒸氣從關不嚴的門跑出來,空氣也變得溼潤。付嘉發了會呆,這時才覺得有點疲勞。

今天跑了一整天,心情又大起大落,累很正常。他把手機拿出來回複消息,母親正好打電話過來。

“喂媽。”

“還沒睡啊兒子。”

他笑笑:“你不也沒睡嘛。”

“我在看電視劇,你忙什麼呢。”

他默了默,說:“我在徐書原老家,他姥姥去世了,我過來一趟。”

電話那頭驚愕得接不上話,大概沒想到他這麼坦白,更沒想到他居然跑去外地了。付嘉接著道:“我可能明天或者後天回去,不一定。你先彆跟爸說,等回去我自己跟他說,免得你為難。”

“你這叫什麼話,我有什麼好為難的。”人都去了也不可能抓回來,況且兒子態度尚可,像個有擔當的大人了。付母語重心長地囑咐:“你不要胡來聽到沒有,自己在外麵要注意安全,彆人家的事少摻和。”

“我知道。”他換上一副輕鬆的口%e5%90%bb,“我就是來吊唁而已,媽你放心吧。”

付母哪裡放得下心,絮絮叨叨半晌不肯掛。他聽著,應著,無意間一扭頭,發現某處的高大身影仿佛已經停留許久。

他匆匆結束通話:“我先掛了媽,困得不行了。”

付母唉聲歎氣地收線。

“你洗完了?”付嘉站起來明知故問,傻問題。

徐書原身上T恤有點濕,頭發也沒吹:“花灑鬆了,我去找個扳手。”

“喔,好。”

他聽到了嗎?聽到了多少,會怎麼想?付嘉心裡沒底。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聽到與否都沒關係。以後自己不會再藏著掖著,不管是對父母還是對徐書原,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做,不會再拖泥帶水更不會有所隱瞞。

沒多久扳手找到了,付嘉隨徐書原到浴室去修,問他明天幾點上山,他說六點。

“然後呢,然後你哪天回臨江?”

徐書原專心致誌修花灑,沒搭腔。付嘉等得有些提心吊膽,就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什麼意思啊,不說話。我問你哪天回臨江。”

“暫時不回。”

付嘉嘴唇張了張唇,定在那裡。

“不回是什麼意思?”

“我打算換個城市生活試試。”徐書原漆黑的瞳孔裡沒有太多情緒,“等後事安頓完我姐要去隨軍,我無牽無掛,換個生活成本更低的地方也無妨。”

付嘉心臟猛地一揪,先是害怕,隨即微弱地反駁:“臨江生活成本也不高啊,你、你是經理,收入很可觀,過日子應該不成問題才對。”

徐書原自嘲一笑:“起碼買不起房子。”

“可是……可是你還年輕,房子車子根本就不用著急,去彆的城市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你想好了嗎?”

“沒這麼嚴重。”

花灑擰得很牢固,徐書原轉過身來說:“付嘉,我隻是想換個環境。”

換個環境……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付嘉眼眶刹那間就紅了,無力地抬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是想擺脫我對吧,因為我讓你討厭了,你不想再見到我,所以才非要走。”

話還沒說完兩行淚就滾落下來,大滴眼淚懸在下巴邊緣要掉不掉,眼神倔強嗓音卻顫唞沙啞。徐書原伸過手要替他擦,他狠狠一顫,偏頭躲開。

徐書原那隻手頓了下,收回去。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相反,我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過得比誰都高興。”

“你留下來我才能高興!”付嘉喊了句,模糊的視線努力去盯徐書原的眼睛,可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清。

徐書原眼神一閃,目光有片刻遲疑。下一刻付嘉不假思索地撞進他懷裡,雙手拚命圈緊,唯恐一鬆手人就不見了。

“我跟你已經是過去式了,你要接受這一點。”徐書原試圖把人拉開。

“我不接受!”

付嘉掙紮著抬起頭,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望著他。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來過你生命裡的光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他沒有說任何狠話,也沒有冷語相激,隻是把內心的真正想法說出來,所以才令人絕望。

“你沒有給我機會證明給你看,你對我不公平徐書原。”

徐書原的身體分明是溫暖的,然而這溫暖卻令付嘉%e8%83%b8口劇烈地起伏,眼前水光模糊:“再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

沒想到付嘉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徐書原有些束手無策。付嘉一邊抖一邊收緊胳膊,勒得他幾乎要喘不上氣,眼睛卻緊緊地盯著他,他一移開就又追上來,目光片刻不離。

再這樣下去徐書原知道自己一定會動搖,乾脆避開視線。付嘉卻追著他不放,少頃踮腳親上來,把他嘴唇都咬破了。

“嘶,你乾什麼?”徐書原強行把他扯開,他淚眼婆娑地發脾氣:“現在連親我一下都不肯了是嗎?徐書原我告訴你,將來你去哪我就跟去哪,我就賴你家,我管你去哪兒,我管你換什麼工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

“放手,明天一早我還有正事。”

付嘉索性跑過去把門反鎖,背抵著房門寸步不讓:“我不放你走。”

“你幾歲了?”

付嘉身體死死頂著門,倔強地盯著眼前這個人。盯到後來勇氣差不多耗儘了,又雙手捂緊臉,無力地低下頭:“你救救我吧,我快死了。”

神情像是小動物,嗓音也有點嗚咽,不管多冷血的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徐書原徑直推開窗背過身,涼風一激總算清醒點。少頃身後傳來腳步聲,付嘉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鑰匙從窗口扔了出去。

“你——”徐書原回身不解地看他。

他局促地轉開視線:“這下走不了了。”

怎麼會有這麼沒常識的人。

“知不知道從裡麵開門不需要鑰匙?”

“知道。”付嘉咬了下牙,梗著脖子,“這裡我不住了,你愛去哪去哪,但是休想甩掉我。”

徐書原擰緊眉,付嘉慢慢鼓起勇氣把目光正了回來,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凝視著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了,每分每秒都鑽到人的腦子裡去,嘀嗒嘀嗒響個不停。

終於,徐書原僵硬轉開視線:“容我提醒你,這裡房費並不便宜。”

“所以呢?”

“所以麻煩你乖乖聽話,彆到處亂跑。”

“我聽話你肯留下嗎?”付嘉聲線顫唞,“徐書原你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你心裡明明不想走,為什麼要強迫自己離開?”

徐書原側身站在那,少有這種無計可施的時刻。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不想走,但過去的傷口、現實的打擊和未來的迷茫,短時間內令他不堪重負。

“讓我想想。”他儘力平複語氣,“我需要時間。”

付嘉怔了一瞬,隨即用力點頭,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徐書原走過去觸碰他的臉。他五官皺到一起,像小貓一樣。徐書原沒有忍住,屈起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尖,他就又破涕為笑。

付嘉的情感永遠直接又熱烈,不摻半點雜質。正是這樣的他,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動徐書原的心,將一個人困在原地四年。

第55章 無處不在

當晚徐書原到底沒走成,就在賓館將就了一宿。付嘉連眼皮都不敢合,在他身邊挨蹭著,睜著眼睛等天明。

夜晚煎熬,身邊的人睡沒睡著付嘉不知道。他隔一會兒就撐起身看一眼,確定徐書原沒有悄然離開,腦中混亂不堪。

天還沒亮徐書原就起了。

聽見洗手間的水聲付嘉也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把臉讓自己清醒。身上的T恤皺巴巴的不得體,可他又沒帶換洗衣服,隻能將就著穿皺的。

徐書原出來拿上手機要走,他匆忙下床穿鞋:“你去哪我也要去。”

“我去送姥姥最後一程,你也要去?”

被這樣一反問,付嘉又猶豫了。是啊,自己以什麼身份過去?他跟徐書原一起出門,走在天剛蒙蒙亮的大街上,整條馬路隻有環衛工人在掃地,空氣靜謐無聲而又清涼舒爽。

“買了回程票沒有。”

徐書原側首。付嘉穿著一件運動服外套,拉鏈拉到頂,下巴縮在裡麵,靈動的眼珠鑲嵌在清秀的臉頰上,眼神有時無辜有時又狡猾。

“還沒有。”起得太早,付嘉神情略顯遲鈍,“不著急。”

他打算多留幾天。

徐書原拿出手機滑了幾下,遞給他:“把你身份證號填上。”

“嗯?”

是定火車票的頁麵。

“最早一班是中午十二點,早上你可以四處逛逛。”

一等座車廂。

把頁麵退回去,顯示還有二等。原來趕自己走需要下這麼大的血本啊?付嘉苦澀一笑:“不用這麼浪費,我坐二等座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