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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熟 籠中月 4356 字 6個月前

接我。”他抿緊嘴,手指握緊手機,“我喝了酒不能開車。”

“叫個代駕。”

“叫不到……”

“我幫你叫。”

從來沒試過被人這麼斬釘截鐵的拒絕,付嘉愣住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的意思是……”抿唇片刻,終於還是說出來,“我的意思我想見你。”

“我明白。”

徐書原罕見地笑了下,有種自嘲的意味,“我很明白你的意思。”

啪嗒聲又響了一次。

“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但你喝多了又希望我去接你。你希望我能一直關心你,在乎你。付嘉,你很自私。”

“不是的,不是這樣!”付嘉本能地否認,然而說不出個所以然,剩下的話在喉嚨裡滾來滾去。

“不是哪樣?”徐書原定了定,嗓音僵硬地問,“難道你願意跟我在一起?”

付嘉驀地沉默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混亂,如果真的喜歡書原,四年前又怎麼可能瀟灑離開呢。

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全係都聽說徐書原叫人給耍了,談了半年戀愛,那邊卻是個男的。

這件事太可笑了,可笑到值得被津津樂道。但不管彆人怎麼旁敲側擊,怎麼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徐書原始終沒有透露付嘉的名字。

徐書原本來可以大聲痛罵我的,但他沒有,也許是覺得丟臉吧。想到這些付嘉就覺得愧疚。

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付嘉眼神漸漸暗淡,肩膀也慢慢塌下去:“其實這四年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當年我太不懂事了,隻顧著好玩,做事情沒想過後果。現在我知道了,自己那樣很不對。”

回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說對不起,可徐書原卻絲毫不覺得安慰。

“所以呢?”徐書原反問。

“所以我想要彌補你。”他閉了閉眼,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我陪你去見醫生好不好,也許你的耳朵還能治得好。”

電話裡氣息頓時變得沉重。

徐書原不講話的時候總能讓人覺得煎熬,不是陰鬱,是沒來由的壓抑。他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情緒,一下又一下地呼吸著,良久後才說:“原來是為了這個,你是覺得虧欠我。”

付嘉語無倫次地解釋:“不光是因為這個,還有你的手,還有……還有,書原你知不知道大家那時候都在傳,他們說你——”

“夠了。”

徐書原聲音嘶啞地打斷,而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我怎麼會以為你變了?”

“書原。”付嘉嘴唇掀了掀,終於還是隻叫了他一聲。

徐書原卻仿佛沒有聽見,沉默少頃後說:“你沒變,但是我變了。付嘉,把你這些不清不楚的好意收回去,要麼就和我在一起,要麼就讓我徹底忘了你。”

第18章 小螞蟻的樹葉

要麼就在一起,要麼就徹底斷了,這是兩個極端。

付嘉沒想到徐書原會把話說得那麼明白,更沒想到自己這麼遜,輾轉反側好多天都拿不定主意。

要顧忌的事情太多了,爸媽不能接受,社會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再說彼此還是同事,往後抬頭不見低頭見。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他沒想清楚——

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徐書原。

好在感情雖然擾人,工作卻愈發上手了。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跟客戶高管在茶水間遇見,地道的德語讓對方印象深刻,之後跟合夥人開會時還特意對劉總提起。

會後劉總拍了拍他的肩:“還以為你會不適應,看來是我小看你了,不錯,虎父無犬子。”

“就是閒聊幾句而已,根本不算什麼。”付嘉搖搖頭。

像自己這樣占著一點語言優勢,莫名其妙跟甲方爸爸套上近乎的,算什麼優秀呢?

事務所裡臥虎藏龍,許多人不僅聰明還很勤勉,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矜矜業業的,比如徐書原。

怎麼又想到這個人了……

算了,彆想了,想不出結果的。

年前最後一次回公司,積攢的那一大堆餐飲跟打車票得報了,貼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貼完。去三樓投單子,電梯人滿為患,乾脆去走樓梯。

結果好巧不巧,邱越他們也正從步梯下樓。

真倒黴。

付嘉放慢腳步,以免跟他們起衝突。

“對了邱越,你房子找得怎麼樣了?”

“合同都簽完了,就等過完年搬走。”

搬走?是靜姐要住過來嗎,他豎起耳朵。

“動作還挺快。怎麼,嫌書原礙你的事了?”旁邊的人揶揄道。

“去去去,我什麼時候嫌書原礙事了,你少挑唆啊,我那是奉女朋友之命……”

“那不還是嫌他礙事的嘛。對了,你這一搬走再給書原找個室友?”

“正找著呢。”

前麵歡聲笑語不斷,付嘉卻聽得心裡不是滋味,具體為什麼又說不清。

晚上回到家,保姆告訴他白天收到了幾十箱梨,全部堆在倉庫了。他吩咐:“你們一人留兩箱,剩下的讓司機拉到爸爸公司吧。”

保姆笑著答應:“難為你想著大家,正好快放假了。”

是啊,快放假了,就連彆墅四周都已經張燈結彩。

睡前刷到靜姐發的朋友圈——

“年前不再接單了,大年初五再開始營業,謝謝新老朋友的支持。”

大概是快遞也要停運了吧,暫時沒法做生意。

他幾次點開跟徐靜的對話框,想要說點什麼,又幾次忍住了。算了,之前徐書原說過不讓自己再找靜姐買水果嗎,沒必要去自討沒趣。

除夕前一天才正式放假,不過許多人都提前開溜。同事們回老家的回老家,旅遊的旅遊,就連平時搶破頭的打印室都空了。

付嘉今年哪也不打算去,所以乾脆堅持到最後一刻,臘月二十九那天下午五點才撤。

回到家,客廳裡坐著不認識的客人。

每年這時候都有不少人來給爸爸拜年,他司空見慣,打完招呼就上了樓。七點鐘樓下喊吃飯,客人已經走了。

“這麼多補品,真是當飯吃也吃不完。”老媽撇了眼客廳裡小山一樣的盒子袋子,“趁早拿去送送人吧,沒地方放。”

付嘉靜了瞬,忍不住問:“有沒有鈣片?我最近有點兒缺鈣。”

“有吧,王姐你去那裡麵找找。”他媽媽指揮保姆,“找找有沒有好一點的鈣片。”

最後還真找出來兩盒,保姆拿到他房間去了。睡前他對著那兩盒鈣片發呆,心裡明白這是給誰找的,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做。

大年三十當天照樣賴床,醒來手機裡已經塞滿了祝福短信。有運營商的,有同學的,也有之前買鞋加過的各種代購,點了半晌才把小紅點消滅。

底下人辛苦一整年,老板們不好意思不出來散點錢,所以今天四部的微信群也格外熱鬨。群裡發紅包的時候付嘉覺得新奇,也跟著搶了搶,最多一次搶到二十多塊。

見他一直在旁邊盯著手機,付母湊過來,很快就哭笑不得:“你要是想要紅包叫你爸包一個給你,跟他們這些人搶什麼?”

“好玩嘛,媽你不懂。”

“搶半天搶到幾塊錢,到底哪裡來的勁頭……”

他才不以為意,繼續搶得不亦樂乎。搶完大家拱他發紅包,他也樂意,連發了幾個大的。

熱鬨了一陣後忽然有人想起來,@徐書原:“咳咳,徐經理還在這個群吧?不能放過他嘛,得一視同仁。”

付嘉心裡一顫。

好多天沒跟他聯係過了,他放假在忙什麼?多半是在忙著照顧家人吧。

不久徐書原出現,說自己的手打字還不靈活,也發了很大的紅包表示歉意。他一開口連老板都跟著出現了,問他在六部過得怎麼樣,要是適應不了隨時歡迎回四部。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付嘉混在裡麵,問候了一句新年快樂。他沒有回,不知道是不是看漏了。

到吃團年飯的時候母子倆換衣服出門。

因為沾親帶故的人很多,方方麵麵也都要照顧到,所以付家年年都是在外麵包個兩三桌,沒有在自己家辦過。

坐車趕到飯店,問候完一圈親戚他爸才姍姍來遲。有老爸在付嘉樂得在旁邊躲清閒,主桌留給喝酒的長輩,他跟小孩子們坐一起。

旁邊的侄子注意力不集中,吃一會兒就無聊了。

“小舅,我想玩手機,把你手機給我玩。”

表姐嚴厲反對:“吃飯就吃飯,玩什麼手機。”

侄子撇嘴。

付嘉有點兒不忍心,就跟表姐商量了一下,把手機拿出來說:“玩可以,但不能打遊戲,剛才已經打了一個小時了。”

“可我就想打遊戲嘛。”

“明天再打,今天你先幫小舅搶紅包,搶到錢小舅給你買皮膚。”

“哇,小舅最好了!”侄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親得他心裡頭嘿嘿一笑,你搶到的錢還不一定夠買皮膚呢。

小孩子真好騙啊。

付嘉轉頭應付長輩們的各種問題去了。過一會兒,侄子抱著手機過來:“小舅,給我錢,他們讓我發紅包。”

工作群在玩接龍,誰搶的紅包最大誰就發下一個。侄子手機用得比他還溜,他就往錢包裡充了一千塊錢,交待侄子每次發二百,搶完彆人的紅包後要說一句“謝謝老板”,其餘的不用管了。

從七點一直搶到八點多,侄子儼然比玩遊戲還上癮。包間裡有電視,春晚開始後雖然沒什麼人看,但放著還是挺有氣氛的。

又過不久,侄子再次跑過來:“小舅,好多人祝你新年快樂。”

“我看看。”

退出工作群,看到許多條祝福微信。

其中有一條竟然是徐書原發來的。付嘉愣了下,雙眼瞬間睜大。

“新年快樂,萬事勝意。”

很簡短的一句話,他心裡卻咚一聲響,仿佛被什麼東西砸得暈暈乎乎,半個月來糾結的神經像皮筋一樣抻斷了。

終於肯主動和我說話了嗎?

“新年快樂。”

發完覺得這樣是不是太冷漠了,萬一徐書原誤以為自己是在敷衍,不肯繼續聊天了呢?就又補了一條:“群裡那麼多紅包你怎麼不搶啊,還在忙嗎?”

忐忑,以至於忽而安靜下來,飯也不想吃了,電視節目也不想看了。

侄子推推他的膝蓋,眼巴巴地望著他:“小舅,手機……”

“乖,不玩了,小舅一會兒就買皮膚給你。”

把小朋友三言兩語打發走,他借著上衛生間的由頭到外麵去了。從三樓走到一樓,還是沒有收到回複,心裡莫名失落。

這根本就是逼自己表態吧。

一時衝動下問:“是不是隻要我不選,你就打算一直和我這麼僵著?”

字裡行間帶著惱怒跟脾氣。

本來隻是想發泄,沒想到過不久手機就震了,而且回複令他完全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