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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熟 籠中月 4331 字 6個月前

。我們幾個人反正也閒,有時候就跟他東拉西扯幾句,後來才知道他一隻耳朵聽不見。哎,還是個殘疾人。”

聽到她這麼說付嘉心裡很不舒服,可是也知道她沒有惡意。

“我們就想,能幫一把是一把吧。聽說他姐姐在賣老家的秋月梨,就加了他姐的微信,逢年過節買幾箱送親戚挺合適的。你要不要?我把他姐微信推給你。”

回到辦公室,付嘉迫不及待打開手機。

「小靜水果零售批發」,頭像是果樹的照片。他加上好友,等了近一刻鐘才通過,對方先問候他:“你好。”

“你好。”

“需要買水果?”

他愣了一下,回了個“對”。

那邊發來一張很簡單的價目表,上麵除了秋月梨還有桂圓乾。

“隻有這兩種嗎?”他不確定那邊是客服還是徐靜本人。

這次又間隔近五分鐘對方才回:“隻有兩種,梨是現摘現發,五斤起售,十斤帶紙箱包裝。桂圓乾三斤起售。”

付嘉幾乎沒有自己買過吃的,平常也不去超市,分不清是貴還是便宜,何況也不在乎。

“那我各要一百斤吧。”

對方靜默片刻,說:“秋月梨不能久放,最好吃多少買多少。”

“我送人。”他想也不想,順手就轉了賬。

“有勞告訴我收件地址。”

付嘉留了個心眼,發的是家裡的地址,收件人也特意留了保姆的名字。眼睛盯著那對話框,上麵的“正在輸入”出現又消失,然後久久沒有回應。

“你好,還在嗎?”他有點迫不及待。

又過了很久,對方才說:“在。”

付嘉鬆了口氣。

“兩天左右發貨,家裡隻有一個老人打包。”

付嘉心一酸:“不急的。”

“感謝惠顧。”

之後就沒有了。

那兩天他常常打開那個微信看,因為總覺得對方說話的語氣不像姐姐,像徐書原,可是又拿不準。

如果是書原,他應該也不知道這邊是我吧,付嘉想。他並不知道自己的住址,也沒有加過自己的這個微信。

可是如果真是他,這樣一邊工作一邊還要賣水果,不會累壞嗎?看樣子姐姐短時間內不可能出去工作,一家人全靠他賺錢,也很艱難吧。

現在書原的工資稅後大概也就一萬多,要租房子,要吃飯,還要補貼姐姐和老人家……

不過即便想到這些,付嘉也並沒有覺得他很可憐,也許因為徐書原永遠是沉默堅韌的,沒有露出過脆弱的那一麵。

晚上回到家,付嘉罕見地不愛說話。

媽媽關心地問他是不是太累了,他歪在沙發扶手上,右臂托著自己的額頭:“媽,我讀書的時候一個月花多少錢啊。”

“這誰還記得。”他媽媽穿著純白色的山茶花拖鞋,翹起的那隻腳一顛一顛的,新做的腳趾美甲格外水亮,“你爸爸給你打錢的,我又不管。怎麼啦,缺錢了?”

“沒有。”他把頭搖了搖,“我買了一些水果回來,過幾天可能就到了。”

“水果?”

“嗯。上周發工資了,就想給家裡買點東西。”

媽媽挺詫異地扭過頭來,愣了幾秒,隨即喜笑顏開地抱住他晃了晃,“不得了,我們寶貝懂事了,還知道用自己掙的錢給爸媽買水果。”

等他爸回來,他媽又把這事說了一遍。他爸表麵說:“這有什麼好表揚的,一個月掙的連油錢都不夠還想著亂花。”坐下來沒多久卻又打電話:“老鄭啊,你家過節不要買梨了。我那個兒子,不知道從哪裡買回來十箱梨,吃又吃不掉,扔了也可惜,乾脆改天送兩箱到你家去……什麼心意?孝敬什麼孝敬,養出個敗家子,連水果也不懂買多少合適……”越說越喜上眉梢。

過了幾天付嘉加班回來,又把買水果的對話翻出來從頭看起。

還沒等看完,忽然顯示有新消息,把他嚇了一跳,莫名有種偷窺被發現的感覺。

滑到最下麵,是一張快遞單的照片,對方說:“不好意思,遲發了一天。”

都已經淩晨一點了,幾乎可以肯定不是姐姐。

“沒關係。”他裝作不經意地說,“老板這麼晚還在做生意?要注意身體啊。”

發出去以後就一直盯著屏幕,可是等了好久也沒收到回複。

他不甘心地又發了條:“對了老板,有沒有代金券送?我可以叫朋友來照顧你的生意。”

再沒有回,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可是哪有這樣做生意的道理?

半晌他終於心灰意冷,手機放在枕邊。快睡著的時候聽到一聲震動,立馬睜開眼去看,結果隻是通訊公司發來的流量提醒。

又過了半個月,總算可以回趟公司。

那天早晨天剛亮他就醒了,之後怎麼也睡不著,乾脆起來衝澡挑衣服,清清爽爽地收拾了一番。

說是收拾其實也隻是吹頭發,戴副耳釘而已。外麵很乾燥,出門之前又抹了層唇膏,抹的時候想起那天晚上在樓梯發生的事,心臟還是顫顫巍巍的,有點失重感。

把車開到事務所,地下兩層全滿了,他隻好冒著被貼條的風險停在路邊。下車之前眼一抬,看到從地鐵方向匆匆走來的徐書原。

幾天不見,書原就好像又瘦了,身形又高又長。他迎著冷風往樓裡走,領帶被吹得飄到背後,發型也是淩亂的,輪廓卻依然很沉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事先做過心理建設,這次再碰見他付嘉第一反應不是躲,而是安撫自己。

沒事的,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就好了。

以儘量平靜的步伐走過閘機,在電梯間撞上徐書原,付嘉提緊包主動打了聲招呼:“早。”

沒有回應,不知道他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電梯來了,周圍人一擁而入,付嘉也跟著走進去。轉身發現書原還在外麵,就把外套壓住,包收到身前:“還可以進一個。”

徐書原擺擺手,示意他們關門。

到部門以後等了半晌還是沒看到他上來,付嘉心裡就莫名忐忑。正不上不下的,許久沒見的裴曉鷗也來了,跟他坐一起,還約他中午一起吃飯。

“中午我可能有彆的約,等會兒再答複你吧。”

裴曉鷗沒有追問他是要和誰一起吃飯。付嘉把包放下以後忍不住環顧四周,還是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你在找什麼?”

“我……”他抿嘴,不知道怎麼說好,“我找秘書,想問問年假的事。”

“她去樓上六部了,好像是幫徐經理安排工位。”

“徐經理?”付嘉怔了下,部門裡並沒有哪位經理姓徐,“六部的嗎?”

“看來你真是太久沒回巢,已經消息滯後了。”裴曉鷗微笑著告訴他,“書原師兄升職了,你不知道?越級提拔,部門裡頭一個。”

付嘉張了張嘴,很驚愕地看著她。

“不滿五年就升經理,彆說四部沒有過,全公司也不多見。據說是因為這次的主板IPO一舉成功,從客戶到高級經理都對他讚不絕口,又是連續三年績效最高分,又遇到六部正好缺人手,天時地利人和吧。”

六部……

那是專服務大型央企的部門,老板惡名遠播,工作強度更是大得驚人,連付嘉也聽說過。

“雖然有點可惜,還是很為師兄高興。”曉鷗坐在旁邊,若有所思地說,“他不容易。”

事務所晉升一般不會捱到年尾,不過也有特例,徐書原就屬於特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12章 傷人的玩笑

一個人的離開可以有多徹底,徐書原或許是個鮮明的例子。

自從他去了六部,付嘉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有時候借著一些工作的由頭,付嘉上樓找過他幾次,他總是不在。

很快就到年會,場地在近郊的一個大型活動場館。部門裡能去的都去了,連遠在外地的邱越都趕回來唱了首歌,不少人喝得醉熏熏的。

那天付嘉正好有點感冒,所以也就沒有喝酒,看完節目抽完獎開車打道回府。走到一半裴曉鷗又給他打電話,叫他去一個玩桌遊的地方。

“我們這邊三缺一。”曉鷗說,“趕緊過來,知道你還沒走遠。”

付嘉不想拂她麵子,所以就轉道過去了。結果到了那兒發現他們不缺人,麻將又玩得太小,他實在提不起興趣,就隻坐在曉鷗身後的沙發上觀戰。

看著看著開始犯困,因為路上吃過感冒藥。他從包裡翻出一頂鴨舌帽,戴在頭上遮住臉,窩在沙發角落打瞌睡。

這是個大套房,裡麵開著兩桌麻將,外麵是一張卡牌桌,老板帶著幾個同事在玩狼人殺,環境很嘈雜。

不久麻將房裡進來幾個人,曉鷗抬起眼睛,眼珠都亮了一下:“師兄你來了?”

“嗯。”

就一個模糊的音節,付嘉瞬間清醒過來。可是身體卻僵了下,一動也沒有動,不知道是該把帽子摘下來打招呼還是繼續裝睡。

腳步聲越來越近,裴曉鷗站起身:“師兄你玩吧?我去趟衛生間。”

桌上的人開起玩笑:“曉鷗你剛贏就想跑啊,我們可都輸了,就你一家贏。”

“我跑什麼啊?贏了還得請你們吃飯,到時候我倒搭進去幾百,不如輸了呢。”

說笑著就聽見椅子的響動。

西褲摩攃過膝蓋,徐書原坐下之前似乎停頓了片刻,付嘉心跳快飆到一百八。可是徐書原不知是不是沒認出他,始終一言不發。

等重新聽到洗牌的聲音付嘉才睜開眼,從帽簷下看到一雙筆直的小腿。他忍不住把帽簷往上抬了一點,注視著挺拔的後背,微微出神。

徐書原打牌的動作很熟練,不像是第一次上手。摸牌之後習慣用大拇指搓一下,就像那晚摩挲自己手腕時那樣,不動聲色卻讓人心跳。碰牌的時候也很沉默,嘴裡隻說:“碰。”不像彆人總是很容易激動。

贏來的撲克他順手就放進抽屜裡,輸的時候卻直接轉賬,不動抽屜裡原有的牌。

過了一會兒,裴曉鷗回來了,很自然地坐到旁邊看他打。抽屜拉開她驚呼一聲:“怎麼這麼厚了?”

旁邊的人就笑著對她說:“曉鷗,你這聲師兄真沒白叫啊。書原贏了錢就給你,輸了就自掏腰包,隻進不出那能不厚嗎。”

“這不好吧師兄,怎麼能讓你掏錢。”

她緊挨著徐書原坐,裙擺柔軟地搭著他的膝蓋,身上的淡香水味也陣陣發散著,連在他們身後的付嘉也聞得到。

“沒什麼不好的,之前的事還沒多謝你。”

之前的事?什麼事……

付嘉緊張地聽著,聽到裴曉鷗微笑起來:“這麼客氣乾嘛,我就是正好有朋友需要采買,幫忙牽個線罷了。後來他還有沒有找過你?我聽說他公司每月都要進貨的。”

“找過。”徐書原聲音淡淡的,“年後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