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就算錢少,你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比賽參加的也不少,一場比賽幾千塊錢總有?為什麼……還住在那種地方?”
薄言知道他說的是拆遷區,那天他跟著回去見過。
“你應該也看見了,我媽……她情緒控製有點困難,記性還不好。那些獎金是能拿來開支,但房租學費集訓費用加起來並不少。雖然開著麵館,但那更多隻是讓她有個事做,不至於閒著胡思亂想。”
薄言神色平靜。
但薄慎聽著聽著卻凝重起來,“她,我是說阿姨,究竟是怎麼了?如果覺得冒犯你當我沒問。”
薄言沒有隱瞞,“躁鬱症。”
薄慎吸了口氣。
薄言澄清道:“你彆想過頭了,多一些耐心和關心,按時用藥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薄慎握著筷子的指節泛白,自言自語,“肯定是那個狗東西……”
薄言留意到他的情緒不對,繼續道:“失敗的婚姻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我那段時間因為練箭的事情也和她鬨了不少矛盾,甚至一度離家出走,她找我找到情緒崩潰,之後就……也有我的過錯。”
薄慎:“什麼矛盾?她也逼著你練箭嗎?”
薄言搖頭,“相反,她不讚成,是我想要繼續。”
薄慎徹底放下筷子,撩起一條腿,“為什麼?到底射箭有什麼好玩的?讓你們一個兩個都跟著了魔似的?我隻覺得它麻煩!痛苦!狗老頭要是有一天跟咱媽一樣,我真是謝天謝地祖宗顯靈我……”
自覺失言的薄慎下意識捂住嘴,一臉驚恐。
薄言枕著手微微後靠,仰頭看著天上的紅霞,似乎沒有聽見。
薄慎見狀鬆了一口氣。
他緩了緩繼續吃飯,沒有糾結答案。
霞光萬丈,忽然起了一陣涼風。
頭頂的床單和衣擺吹得獵獵作響。
沉迷乾飯的薄慎於風聲中聽見一個聲音——
“大概是因為光吧。”
薄慎含著飯頓時停下,“嗯?”
但很快反應過來,薄言這是在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
當即噓了一聲,不以為意,“你以為你是奧特曼光之子呢?還因為光相信光的……”
薄言閉著眼睛,沒有再回答。
【這正是我想說的。】
【哈哈哈你信不信老薄真給你變個身?】
【老薄:你相信光嗎?】
【慎哥:信個錘子信!】
【總覺得老薄這話還沒說完呢?】
【無非是一些雞湯之類的,可能是指望著慎哥聽完能龍場悟道吧……】
【薄慎抬手:不可能,這輩子不可能喜歡上射箭。】
【他爹十多年棍棒教育沒成功的事,老薄一句話能管用?】
【笑死,根本不可能。】
沒一會兒,用餐結束。
薄慎起身收拾殘局,薄言聽見聲響悠悠轉醒,“我來吧。”
薄慎攔住他,“我來我來,你想睡繼續睡,還有半個晚上呢。”
薄言也不堅持,轉頭折疊起了桌椅,然後搬去牆角。
薄慎裝好垃圾袋也沒急著下去,他指著青苔斑斑的水泥圍欄,提議道:“那邊臨街,景色還行,要不要去看看?”
薄言看了眼天色,點頭,“行。”
太陽已經完全沉落,天光卻還很亮。
臨街的路燈紛紛點亮,沿街的小推車煙火繚繞,行人或緩步慢行或來去匆匆。
薄言拿出手機拍攝,“是挺好看。”
薄慎掃了眼他的手,心思從街上收回來,“咱倆算熟人了吧?”
薄言:“嗯?”
薄慎抬了抬下巴,“你的手,怎麼傷的?”
薄言:“打的。”
薄慎神色一肅,“被誰打的?”
薄言:“就不能是我打彆人嗎?”
薄慎:“少來,你看起來就不像是會乾這種事的,到底誰?”
見他這麼嚴肅,薄言也沒有玩笑,“沒看清。”
薄慎:“怎麼能沒看清呢?難道還套了麻袋?”
薄言不說話。
薄慎一臉震驚,“還真是?”
他氣笑了,“那巷子裡那次呢?”
雖然薄言很不想承認,但……
“也沒看清。”
薄慎正色,“明知道你是箭手,還專門斷你手腳,對方這是想毀了你啊!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的?你得罪人了你知不知道?”
薄言:“也有可能隻是單純看我不順眼。”
薄慎頓了頓,想起下午街上路過的那群人,“是不是你學校的?那群流裡流氣的看起來就不像好東西!”
薄言:“沒有證據。”
是沒有證據,不是沒有懷疑。
薄慎聽懂了,“那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回頭再看見這群狗東西我一定不會放過,抓起來問個明白!再找你麻煩你告訴我,我替你撐門麵。”
薄言沒有拒絕,“好,記下了。”
沉默片刻。
薄慎:“我還有一個疑問。”
薄言:“嗯?你說。”
薄慎:“你手這樣,應該有不少人覺得你不行了吧?就沒想過放棄?”
薄言很快回答,“想過,但隻有短暫的一下。”
薄慎轉了個身,仰撐著,“哦?看來還是怕自己不行哦?”
薄言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那倒不是。”
薄慎追問:“那為什麼不放棄?”
薄言這次停頓得久了一些。
他按下快門,按著屏幕查看了一會兒,才道:“有時候,往往是那些無人看好的人,最終達成了無人能及的成就。”
薄慎愣了愣,輕笑,“你這是,說你自己呢?”
薄言將拍下的照片給他看,“怎麼樣?”
薄慎閒閒掃了一眼,正要說話,留意到畫麵上的某一處,頓時神色驚變。
他接過薄言的手機,放大照片查看,“這個電動車……”
話沒說完扭頭往街上看去,囫圇掃了一圈,最後在街邊一輛刻著經咒的電動車上停住視線。
“我靠!他怎麼來了?”
薄慎神色慌張,將手機胡亂塞給薄言後,轉頭往樓下衝。
薄言佯裝不知情,“你去哪兒?”
樓道裡傳來回聲,“逃命!”
人一走,薄言終於忍不住到嘴的輕笑。
他沒有下樓,而是繼續撐在圍欄上,看著樓下。
店裡隱約傳來一陣吵鬨聲。
沒過一會兒就見一個作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拎著薄慎從店裡出來,是薄知文。
薄慎一路掙紮,很是不配合,但奈何薄知文體型壓製,揪住他的領口絲毫不放鬆,兩人依然穩穩朝著電動車而去。
臨到上車,薄慎一個金蟬脫殼,T恤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薄知文似乎早就料到,沒有追趕,隻是叫了一聲,“薄慎!”
然後不緊不慢打開後備箱。
蓋子打開,露出兩隻毛茸茸的喵咪。
一隻黑色,一隻白色。兩隻貓看見薄慎很是親熱,紛紛跳下地朝著他奔過來。
薄慎先是一驚,而後便抱著兩隻貓不撒手。
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什麼,朝著薄知文大喊:“小花呢?”
薄知文:“你跟我走,它就好好的。”
薄慎氣鼓鼓:“你過分!”
儘管很是不甘,但命門被拿捏,薄慎還是乖乖走了。
薄言目送他們離開。
直到看不見,才打開手機,發了條消息給薄慎:
“好好訓練,資格賽上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薄慎走得如何狼狽,彈幕並不關心,而是討論起剛剛的兩隻貓來:
【太可愛了吧!那兩隻小可愛!】
【我就說今天慎哥活靈活現的表演,肯定是養過貓的!】
【聽起來似乎還有一隻,叫小花?】
【肯定是隻三花貓了……】
【打個賭,黑的那隻叫小黑,白的那隻叫小白!】
【都不是幼貓,看起來應該有些年歲了。】
【應該是童年時期就陪伴著長大的,看起來感情很親厚……】
……
晚上便利店打烊。
店長在清賬,薄言清理完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我先走了,下周見。”
店長:“哦好的!下周一定要來啊!有空就來!給你加工資!”
薄言應下。
經過門口的自動販賣機,薄言忽然停下。
販賣機裡不是飲品,而是一顆一顆的扭蛋,機身上貼著卡通字樣的“喵星人”。
薄言回頭,“店長,我想包下所有的扭蛋,需要多少錢?”
店長抬頭,很是疑惑,“啊?看不出來你也喜歡這個?”
薄言沒有否認,“想看看能不能開出隱藏版。”
店長過來數了數,最後起身拍手,“一共五百六十七個,這樣吧,你今天也辛苦了,就不算你工資了,要的話都拿走。”
薄言推辭,“不合適,我記得一個蛋不便宜。”
店長擺擺手,“那都是用來割韭菜的,成本可低著呢,折算下來說不定我還有賺的,拿走吧拿走吧!”
店長很堅持,儘管薄言知道他誇張了,但盛情難卻還是收下。
接下來,薄言又投入到忙碌的複健和訓練。
這段時間下來,他右手的情況好轉了一些,已經能打出連續的10分,隻是不能穩定,離原本的水平還有很遠。
但應付比較初級的資格賽,已經足夠。
在枯燥重複的訓練中又過了五天,終於到了資格賽的日子。
期間薄言收到薄慎的消息。
他果然被薄知文塞到了省隊訓練,還以貓為籌碼,威脅他參加比賽。如此一來,兩人將會在資格賽上見麵。
這些都在薄言的意料之中。
但,並沒有完全在意料之中。
第77章 一箭成名9
積分賽事雖說每年隻有一輪, 但實際賽程跨度並不長。
就拿今年的來說。
最後一場冠軍賽安排在10月,滿打滿算總賽程不過三個多月時間。
就這三個多月,還不是誰都有機會經曆全程, 絕大部分都會在之前一場接一場的積分淘汰賽中出局。
在淘汰賽之前,額外還有一場資格賽。
資格賽相當於淘汰賽的門票,每個人不論來源,以個人名義參加。難度並不算高,分為上下兩個半場比賽,兩場結束後取其中成績更好的一場,作為最終成績。每一場射6組箭,共18支,總分180,隻要總得分超過120,便視作合格。
更通俗一些來講,隻要每一箭分數保持在7分以上,就能確保通過。
至於資格賽的目的,當然是對參賽者水平進行初步篩選, 畢竟誰也不想花錢看一堆菜雞互啄不是?
但沒有淘汰,並不代表資格賽並不重要。
因為它還有一個功能, 那就是對所有的參賽選手進行排名, 因此資格賽也叫排名賽。之後淘汰賽的對戰安排,就是根據這個排名生成, 1V1捉對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