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撿起一支,鑽到空子抬手向對麵擲去。
“啪”的一聲,馬上掉落一人。
箭雨略有停頓。
薄敬呈:“後麵的火還沒滅,林間也危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薄言:“我上去交涉。”
薄敬呈拉住他,“沒用,禁軍隻聽令於皇帝,必然是他叫他們來的。”
薄言:“我知道。”
薄敬呈:“你不覺得意外嗎?”
薄言:“為什麼意外?殺我?他做什麼我都不意外。”
箭雨繼續。
薄言慢慢往前,“都統領,你就是把箭放完了我也還好好站在這兒,要不你下來,咱們速戰速決?”
都統領思索片刻,揮手叫停。
他從另一人腰間取下一柄刀,翻身下馬,對薄言拱手,“大火難控,屬下救駕來遲,不過兩位殿下放心,屬下一定會將兩位殿下的全屍帶回去。”
說罷便將剛才取下的刀丟給薄言。
薄敬呈有些擔心,“你行嗎?”
“不太行,”薄言拔下刀鞘,打量了一會兒,“但是比你稍微行一點。”
薄敬呈:“……”
轉身之前,薄言低頭,“剛才甩得不錯,待會兒打起來繼續甩。”
不等薄敬呈回答,薄言就走了。
都統領:“得罪了。”
刀鋒劈頭蓋下,薄言抬手橫擋,絲毫不慢。
收勢再砍,都統領步步殺招,完全不曾手軟。
趁他們打得難舍難分,薄敬呈摸了一把箭悄悄往暗中走去。
好容易找到個射程範圍內,還不顯眼的地方,拿起一根箭他抬手就要扔,脫手之前,馬上的一個列兵忽然栽頭倒下。
薄敬呈疑惑,“哎?我這還沒扔呢?”
再看,又倒下來一個。
那隊列兵驚了,紛紛調轉馬頭轉向身後。
來路儘頭,隱約看見有一人騎著馬衝破昏暗。
噠噠的馬蹄飛躍,泥水四濺,雨簾打在來人濕透的馬球服上,激起氤氳的水氣——
“大膽叛賊!竟敢刺殺太子!”
“受死!”
隨著他一聲大喝,馬上的列兵接連倒下。
及至近前,那馬上已經隻剩最後一人。那列兵挽起長戟,驅馬迎上。
來人絲毫不避,掄起手裡的弓就砸向對麵。
那弓分明輕飄飄落在列兵身上,那列兵卻好似被巨錘砸中,頃刻鬆了手,仰頭噴出一口血。
擦身而過,來人輕易奪過列兵手裡的戟,順手將人拽落馬下。
眨眼之間,原本密密麻麻的列兵防線就被衝得一個不剩。
薄敬呈看得目瞪口呆。
他從林子裡出來,來人已經和都統領鬥在一處。
離得近了,薄敬呈終於看清來人的臉:
“三皇兄?”
【薄敬啟?三皇子?】
【老三這飯還真是沒有白吃啊。】
【不誇張,他一拳下來,你可以會死。】
【他竟然會來救人?他怎麼知道的?】
【對老三來說,他隻是知道自己的兄弟會死,才來的吧……】
【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聽說老薄兩個有危險,就選擇來救人?】
【他怕不是個傻子吧?】
【你們都說老三傻,但我卻一直覺得他很純粹。】
【艸,我信了……】
【我倒戈了,我愛老三,我愛糙漢。】
【嗚嗚嗚他真的,我哭死!】
本就被薄言纏得不剩多少氣力,又被薄敬啟一拳錘在%e8%83%b8口,都統領終於泄氣。
薄言見勢躬身,翻轉刀背,猛然在他膝彎處敲了一擊。
都統領噗通一聲跪下。
薄敬啟抬戟要殺,被薄言攔住,“不急,留他一條性命。”
薄敬啟滿頭問號,“他是反賊!要殺你,你不殺他?”
薄言斟酌片刻,還是說了實話,“要殺我的不是他,是陛下。”
薄敬啟懵了,“什麼?父皇怎麼會殺你?”
薄言:“說來複雜,晚些我解釋給你聽。”
薄敬啟不信,“不可能!就是他自作主張!要不就是被誰指使,我問問他,打他一頓就招了。”
薄敬呈問薄言,“為何不殺?”
薄言:“留他回去報信,且看陛下如何處置。”
薄敬呈:“死信活信?”
薄言:“失蹤。”
薄敬呈點點頭,將奄奄一息的都統領從薄敬啟手裡搶救下來。
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泥丸塞進都統領的嘴裡,“解藥隻在我手裡,你回去告訴陛下,沒找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知道?”
都統領喘了口氣,磕頭,“屬下……知道。”
薄敬呈鬆手,“滾吧。”
都統領連滾帶爬起身,騎上馬很快消失在暗夜。
薄敬啟不滿:“我好容易殺到現在,就這麼放他回去了?”
薄言拱手,“多虧三弟來得及時,謝三弟救命之恩。”
薄敬啟揮了揮手,“自家兄弟都是應該的。”
薄敬呈問,“三皇兄怎麼會過來?”
“我見他們領命過來,原以為是來救你們的,想著搭把手,誰想到居然是殺你們的,還好我跟過來。”薄敬啟找了找,“不過……四弟呢?他沒和你們一起?”
薄言:“敬行也沒下山?”
薄敬啟:“不知道啊,反正走的時候就沒看見他,我還以為他跟你們在一起。”
薄敬呈:“這話倒也沒錯,隻不過他比我們早一步下山,應該沒事。”
薄敬啟沒有多想,“哦,那就好。”
薄言聞言,多看了薄敬呈一眼。
雨勢越來越大,到了晚間還是有些涼意。
薄敬啟提議,“你們既然沒事那就早點跟我回去。”
薄言:“不可。”
薄敬啟不理解,“什麼意思?反賊回去你們不回去,這是什麼道理?”
薄敬呈解釋,“此時回去,陛下不見得願意見我們。”
薄敬啟:“?”
薄敬呈沒有繼續說,“太子哥,雨下大了,咱們找個地方安置吧?”
薄言點點頭,“營區去不得,怕有追兵,找個山坳生一堆火,烤一烤。”
薄敬啟聞言眼神一亮,“太子哥是說燒烤嗎?”
薄敬呈:“……烤衣服,怕著涼。”
薄敬啟喪氣,“哦。”
薄言笑笑,“其實,我也有些餓了,的確可以烤烤吃的。”
幾人說著就要走,薄敬呈掃了一眼,忽然停住。
他抓住薄言的胳膊,指著上麵的紅痕,“你受傷了?”
薄言順著看了一眼,仿佛才發現,“不打緊,小傷,你臉上不也掛了彩?”
薄敬呈氣道:“你這是刀傷,能一樣?”
他說著從懷裡拿出另一個小瓶,“就近找個地方先把傷口處理了,三哥,你開路。”
三哥:“啊?好。”
幾人進入林間。
薄敬啟拿著刀劈劈砍砍,走了沒一會兒,忽然停住。
“怎麼了?”
薄敬呈瞬間警惕。
未料薄敬啟隻是回過頭,笑眯眯問了一句,“五弟,能再叫我一聲三哥嗎?”
薄言:“……”
薄敬呈:“……”
【???】
【老薄:就,挺意外的。】
【老五: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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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帝王策16
月上中天。
大雨過後的山間充斥著黏膩的水汽, 火堆劈裡啪啦向上竄蹦,黑黝黝的山穀閃動著熒色的光亮。
瑩潤的油脂從焦褐的表皮滴落,激起一陣炸裂的肉香。
薄敬呈收回烤架, 旁邊伸過來一隻手,眨眼那烤兔就少了一條腿。
“啊!嘶!嘶!嘶!”
薄敬啟被燙了個正著,一邊叫喚一邊快速倒騰著雙手,唯恐那腿掉在地上。
薄敬呈:“沒人跟你搶,你就不能再等等?”
薄敬啟不管,已經吃上了,“再等下去,我口水都能把火澆滅了,太餓了……”
他咬了一口,眉眼彎折,滿足之色難以壓抑,“唔!好吃!五弟你的手藝也太好了!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個?回去一定要教給禦廚讓他天天做!”
薄敬呈沒有回答,隻是笑笑,“好吃你就多吃點, 還有呢。”
他看了一眼旁邊沉默不語的薄言,另撕下一條腿遞過去。
薄言掃了一眼, 搖頭。
薄敬呈:“明日早上還有得等, 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
薄言沒有再推辭,卻還是時不時看著山坳外處。
薄敬呈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用看了,不會有人來的,他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搜救自然是做做樣子, 不會真有人來。”
薄言:“我不是擔心這個, 是山禽猛獸,叫它們離遠些。”
薄敬呈笑了,“說得好像它們能聽懂你說話一樣……”
他吃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麼笑意微斂,“對了,你的腿究竟怎麼回事?你一直在裝瘸?”
薄言解釋,“真摔,隻是好得慢了些。”
薄敬呈微笑,“剛好在聽政的節骨眼上摔?”
薄言輕描淡寫,“嗯,我故意的。”
薄敬呈氣笑了,“哈……你早就知道他對你有所忌憚?”
薄言:“也不算太早。”
薄敬呈:“算我自作多情,好得很。”
薄言看著他,緩聲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說實話,你堅持帶我離開的時候我很震驚。”
薄敬呈輕嗤,“你當然震驚,震驚怎麼會有我這種蠢貨擋著你飛奔逃命!”
薄敬啟乾完半隻,又取了一隻烤雞,迷茫問道:“太子哥,你們在說什麼?”
薄敬呈沒好氣,“不關你的事,吃你的。”
薄敬啟樂得多吃,“好嘞,那我不客氣了!”
說罷一口咬在雞屁股上。
薄言依然耐心,“敬呈,不是我不信你,是我有不得已的理由,如果你是我,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薄敬呈手上微微一頓,再抬頭麵上多了些疑惑。
薄言點點頭,“那次落水之後,我都想起來了。”
薄敬呈聞言眼神微撤,“什麼,想起來了?”
薄言低頭,看起來很是低落,“想起……我與陛下並非父子,而是……兄弟。”
原本撕得正香的薄敬啟聽到這兒,驀然停下咀嚼,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會兒看著薄言,又一會兒看著薄敬呈。
薄敬呈沒管他,而是繼續問,“除此之外,你沒想起其他的嗎?”
薄言疑惑,“你說的是?”
薄敬呈很快說,“沒什麼,能想起這個就是最大的幸運。”
【老五:好險好險,差一點就露餡。】
【哈哈哈哈老五:不會吧,他應該不記得上次是我殺了他吧?】
【今天又是看他們兄弟互演的一天。】
【老薄真的是,裝聾作啞起來越發得心應手了。】
【老三:明明是三個人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