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不說,就是真有這事,薄言還求之不得。
簡而言之,死得太蹊蹺了。
福貴:“回殿下,此等大事必然不可能是誤傳。不過的確太過突然,奴婢已經派人去再探……”
話音未落,打探的小太監就匆匆回來,“稟太子殿下,太後的確已經薨逝。”
薄言掀開被子起身穿鞋, “具體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個由頭?”
小太監:“奴婢無能……沒打聽到,行到半路還未至鳳儀宮, 就被人打發了回來, 遠遠看見禁軍把守,整個鳳儀宮應當是圍了起來。”
【太後死了?!!】
【老薄還等著被廢呢, 她怎麼就死了?】
【竟然還封鎖了?】
【此事必有蹊蹺,哪兒有太後死了第一件事不是鳴喪,而是封鎖起來的?】
【應該是調查死因吧?】
【也有可能是清掃現場。】
【清掃現場?什麼意思?】
【有權利調動禁軍的隻有皇帝, 不管封鎖是為了調查還是清理, 皇帝的反應都很奇怪。】
【我賭就是狗皇帝下的手, 昨天晚上不大吵了一架嗎?】
【不無可能,心裡懷恨在心麵上不聲不響什麼的,還真像這個瘋批的作風。】
【不至於吧,好歹是親媽。】
【可是這個親媽,要動他的皇後!】
【笑死,殺父都乾了再弑個母不過分吧?】
……
薄言從彈幕得知:
太後果然是奔著皇後和他回來的,但這件事觸及了薄承乾的底線,昨晚吵過一架。
從薄承乾之前的行事看來,還真有可能衝動之下弑殺親母,也有可能不衝動。
但薄言卻直覺沒有這麼簡單。
太後想要他和程一一的命不假,為此她可以在蓮花寺忍耐十年,落水栽贓這件事就算沒成,也不至於因此和皇帝鬨翻了臉麵,昨晚的母子衝突怎麼看都太過被動了。
再加上今天的突然暴斃,倉促又離奇,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讓一切看起來順暢無比。
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堵住太後的嘴?亦或是攪渾水趁亂摸魚,真正的目的不是禍水東引就是聲東擊西?
這的確像薄承乾的動機。
但是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可以有這些動機。薄言不可避免想到薄敬行這個意外。
精心策劃的栽贓戲碼不僅沒有成功,而且虐待皇子的事情還被抖落出來,一慣對她言聽計從的人開始反抗,太後對這個四皇子隻怕已經心生不滿。
而薄敬行看穿太後的麵目,為求自保不惜鋌而走險,挑起皇帝與太後之間的矛盾,這便是薄敬行的動機了。
“不對……過度揣測了……”
薄言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對薄敬行的猜測過於陰暗了。
就算他因為大難不死醒悟過來,也不至於直接置太後於死地,既然已經回宮,有的是辦法逃離。
薄言料想,不管真相如何,到最後太後多半還是“因病而亡”。
……
經過一天的封鎖之後,薄承乾才對外公布太後薨逝的消息。
死因竟然是“畏罪而死”。
因為常年虐傷四皇子一事被發現,當晚和皇帝大吵一架後,太後羞愧難當,當晚便服毒自儘。
薄言聽到消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薄承乾竟然如此不顧麵子。
【我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啊。】
【我也。】
【這話放出去怎麼也算是皇室醜聞吧?薄承乾他怎麼敢的呀?】
【前天晚上剛吵過一架,後腳太後就死了,我是狗皇帝我也怕彆人懷疑我。】
【剛好虐待四皇子的事也還沒個結果。】
【要說沒點私人報複在裡麵我都不信……】
【講個笑話,狗皇帝怕醜聞。】
【哈哈哈哈虱子多了反正不怕咬。】
塵埃落定,三個月國喪就開始了。
為了表示對太後薨逝的悼念,薄承乾宣布罷朝一月,連崇文殿也罷課了。
喪禮上,作為被太後親手養大的唯一皇子,薄敬行哭得很傷心。
“嗚嗚嗚……您雖然喜怒無常,可對敬行卻是真心疼愛……敬行從小在您膝下教導,幼時多次病危多虧您悉心照顧才撿回來一條命……敬行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古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若不是您躬身指教,如何會有敬行今日……嗚嗚嗚皇祖母……皇祖母!”
薄言一邊燒著自己抄寫的經文,一邊瞥向抱著經幡哭得死去活來的薄敬行。
相比之下,他們這幾個在宮裡長大的皇子公主,著實過於冷靜了。
意外和對麵的老五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裡看見自愧不如。
一處屏幕上飄過的彈幕,和屏幕裡悲傷的場麵截然不同:
[太後就這麼死了?]
[沒辦法,狗皇帝太快了,就怕被人懷疑到自己頭上。]
[竟然就這麼不了了之了,枉費小綠茶一番心機。]
[哈哈哈就是!以他之前的調性,高低得栽贓給某個兄弟。]
[當時他去找老五和太子,我就懷疑他是想動手腳……]
[奈何那倆人一個太配合一個不接茬兒,小綠茶這是找和尚賣梳子,白忙活一趟!]
[看見他吃癟你們就這麼開心嗎?]
[也不能這麼講,不過確實想看看有人治治他哈!]
[這太後以前對四皇子怎麼樣那管不著,小綠茶來了那是絕對受不了這口氣,注定沒有好下場。]
[這太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連親孫子都利用!]
[她要是個好東西,能養出殺父弑母的狗東西?]
[一報還一報罷了……]
……
喪儀結束後,宮裡一直安安靜靜。
不管皇帝心裡怎麼想,但麵子上誰都不敢過分,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
一轉眼,三個月過去。
暮春四月,禁城內外一片生機勃勃的喜氣。
距離程之意去北境也有段時間,薄言經常和他書信,知道一切順利。
開春之後,舉行過一場春闈。
此前薄承乾特意問過薄言,是否想要下場監考。科舉監考官,這可是個美差,更是個信號,把握住,便是薄言在朝中站穩腳跟的好機會。
但不巧的是,薄言那會兒因為滑冰摔了腿,萬般無奈錯過了這次機會。
過後這差事就被薄敬元給領了。
沒幾天就是殿試,薄敬元素有才名在身,這次更是被薄承乾欽點為了閱卷官。
朝中上下,薄敬元風頭無兩。
對此薄言表示……
果然這桃花還是得三月的,做起糕點來才吃得舒服。
他坐在輪椅上,看著剛派人折下來的桃花枝,歎了口氣。
“這花已然快要敗了,不好,推我回去吧。”
福貴得了命,接過花枝便來推他。
一轉頭,看見倚牆而起的半亭裡,似乎躲著兩個人。
少女眼巴巴看著薄言所在的方向,嘴被身後的少年捂得死死的。
“明月?敬呈?”
半亭裡伸入茂盛的桃花枝,隨意藏一兩個人不成問題,方才進來薄言才沒有留意。
眼見被發現,兩人終於停止鬼鬼祟祟的行為。
“見過太子哥哥。”明月抱著一捧茶梅枝,拘謹行禮。
“太子哥。”薄敬呈也出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薄言覺得奇怪,“你們倆這是做什麼?”
薄明月正要說話,被薄敬呈拉住,“是明月閒著無聊,非說要來摘些桃花釀酒,這花都敗得差不多了,我不樂意,正說她呢……就見太子哥來了……”
薄明月撇嘴小聲反駁,“才不是!”
卻又不說為什麼不是。
薄言看出來,必然是因為看見他來了,怕對上。
覺得好笑,“明月莫不是跟孤一樣,是走得慢才來得晚?”
薄明月看了眼他的腳,“太子哥哥的腳好些了?能走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走早了可是要被抓壯丁的。
薄言瞬間正色,“沒有,孤說笑的。”
這副諱莫如深的神色落在薄敬呈眼裡,不知道叫他想到什麼。
隻見他抱過明月懷裡的花枝,分了一半出來才還回去。
薄明月不解,“哥哥?”
薄敬呈卻沒管她,徑直將那一半塞到薄言手裡。
“花期有定,而世事無常。錯過桃李,還有茶梅、海棠、牡丹,多得是。”
薄言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下意識接過,“啊,是。”
薄敬呈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說起了另一件事,“最近在陪明月讀軼事典籍,昨日正說到塞翁失馬的故事,她雖然不理解,但也頗有些感悟。”
薄言知道他話裡有話,但是……
這個裡話,恕他直言他沒有聽懂。
想了想,薄言誇道:“明月……竟然已能讀懂《東軒筆錄》,真是進步斐然啊。”
薄明月瞪大了眼睛,“啊?”
薄敬呈則看了他一眼,微微歎了口氣。
薄言竟然從這口氣裡,聽出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薄言不禁開始反省,是不是他這段時間廢得太明顯,連薄敬呈都看不下去。
“太子哥聽說了嗎?四皇兄最近很受各宮貴人喜愛,寫得一手好字頗受二皇兄賞識,做得一手好菜也與三皇兄交好,前幾天甚至給七皇弟做了一條能活動的義肢,如今七皇弟都能起身慢走兩步,賢妃為此心情大好,賞了他不少好東西。”
薄敬呈:“就連父皇,這段時間也對他頗為照顧,點了他做過兩日殿試的受卷官。”
薄言回神,“前幾件事倒是有所耳聞,這最後一件確實不知,五弟消息還挺靈通的。”
薄敬呈看了他一會兒。
動了動嘴,沒再往下說,拉過明月和他告辭。
薄言摸了摸明月的發包,從後箱裡取出食盒,“桃花釀不指望,這裡卻還有些桃花糕,也不算白來。”
薄明月這回沒有看薄敬呈,而是直接收下,“謝謝太子哥哥!明月會好好吃的!”
薄敬呈沒說什麼。
等兩人轉身後,薄言喚回福貴也打算離開。
即將走出月門,薄敬呈卻忽然停下。
看著薄言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複雜,“我聽說……程小將軍立了戰功,以一招釜底抽薪斷了須臾王糧馬,贏得庸居關大捷,過不了多久他們便要與我們關外和談了?”
薄言有些意外,示意福貴轉回來。
摸不準他怎麼忽然提起這茬兒,但還是笑道:“是有這回事,程之意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你也覺得他厲害?”
“程小將軍將門虎子,敬呈自然是佩服的。”
薄敬呈頓了頓,“北境冬季酷寒,缺糧少馬不足為奇,可現在已然暮春,正是草深馬肥的時候,那須臾王明明可以再撐一撐卻選擇如此早降,由此可見多半已被程小將軍打怕了。待程小將軍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