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薄承乾:“呈上來。”
盒子打開,裡頭裝著一幅畫卷。
卷上萬裡山河氣勢磅礴,看出不少功夫,不比名家之作少些什麼。
薄承乾驚訝道:“這是敬元作的?阿言筆都拿不穩,他小小年紀一手丹青竟已爐火純青?”
傅貴妃笑道:“不,此畫乃臣妾所作,敬元不過添了兩筆,他另有作品在底下呢。”
薄言拿出來,是一把小折扇。
扇麵寥寥幾筆已見山川的影子,一旁的題字規整公正,煞是好看,算是很不錯了。
薄言:“這個好這個好!我喜歡這個!多謝敬元!”
薄敬元拱手:“太子哥哥喜歡就好。”
薄言指著扇子連忙轉身,“母後,我想學這個!”
薄承乾點點頭,“你如今也是該開蒙,回頭我讓內閣擬一個名冊,把全天下最好的老師給你找過來。”
薄言:“好耶!”
將一切儘收眼底,薄敬元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攥緊。
傅貴妃摸了摸他的發髻,輕輕搖了搖頭。
二皇子之後,緊接著是三皇子薄敬啟。
他母親儷嬪,母家隻是個從四品地方官,在京城沒什麼勢力,但生意做得極大。
明明隻有兩歲,看起來比薄言還壯實,虎頭虎腦,被牽著上前時,手裡還抓著一塊肘子不肯放手,最後是被他母親儷嬪扛過來。
送的一塊頂好的墨硯,引得傅貴妃都眼饞。
眾人送禮,免不了回禮。
這你來我往的送來送去,薄言很快就困了。
他也不想的,隻是小孩子精力確實有限,又剛剛吃飽飯,於是很快就睡了。
……
長春宮。
外頭的宮燈已經熄滅了好些,程一一還坐在床沿。
一邊替床上的幼童掩被子,一邊細細打量。
看著看著,猝然流下兩行清淚。
一旁的宮女映秋見狀,急著上前問道:“娘娘,殿下今日可是還燒著?”
程一一搖了搖頭,“不燒了。”
映秋鬆了口氣,“那就好,殿下連日高燒不退,娘娘衣不解帶也瘦了不少,今天累了一天,您也早些歇息吧。”
程一一沒動,自言自語,“他好像……都不記得了。”
映秋呼吸微微一窒,很快安慰道:“那樣驚變,便是大人也受不住,殿下福澤深厚,趕走這夢魘往後也能自在些。”
“對……都是夢魘……”
“隻是今日在殿上,殿下那番話也不知究竟惹惱了陛下沒有,這裡裡外外是否要敲打敲打?”
“我倒是不擔心這個,若阿言當真是個滴水不漏的完人,我才要擔心了。”
“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殿下若更優秀,更得聖心不是更好嗎?”
程一一解釋,“如今他看我新鮮,自然覺得阿言百般都好,可喜歡這東西最是不能長久,往後宮裡的皇子會越來越多。”
她頓了頓,似是長歎,“阿言這個太子之位,定然不會好坐。”
映秋想說什麼,數次張嘴卻咽了回去。
室內一片靜默。
“行了,歇去吧。”
程一一剛起身,外間傳來叩門。
“啟稟皇後娘娘,聽潮軒那邊有消息了。”
“進來。”
進來的是個太監,“院判大人趕到時,趙才人已經度過危險,順利生產。”
“皇子還是公主?”
“回娘娘,是龍鳳胎,湊成一個好字。”
程一一點點頭,“倒是個有福氣的。你明天到庫房把上好的補品給那邊撿些過去。”
那太監有些猶豫。
程一一:“怎麼了?可是孩子出了什麼事?”
“五皇子一切安好,就是六公主……出來的時候麵色發紫,雖被院判救過來了,但往後保不準會留下什麼頑疾。”
“天家公主,便是有頑疾在身也照樣尊貴。”程一一,“我今日便不睡了,映秋,準備筆墨,我想抄一抄佛經。”
彈幕:
【六公主活下來了!】
【頑疾沒事,有命在就不錯了!】
【皇後太好了!嗚嗚嗚,院判來得真及時!】
【可不是嗎?原本這位小公主可是活活憋死了。】
【老五對妹妹的死一直耿耿於懷,甚至遷怒到太子身上,若不是因為他生日,也不至於見不到狗皇帝,妹妹也就不會死。】
【皇後姐姐是對的!完美太子一路行不通!】
【做得越好,越會引得狗皇帝忌憚。】
【我就不明白了,兒子優秀還孝順不好嗎?竟然千裡迢迢騙回來賜死。】
【希望這次不要被老五一杯毒酒毒死了。】
【我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儘量刷老五的好感。】
【沒錯,至少發展一個堅定的同盟。】
【這不是老薄最擅長的事嗎?】
……
晃眼五年過去。
皇帝膝下如今已有六子一女。
太子薄言,已經長到八歲,五年前開蒙入學,如今是崇文殿裡有名的暴嬌魔王。
二皇子薄敬元,也是八歲,喜歡舞文弄墨,小小年紀就頗有才名。
三皇子薄敬啟,七歲,耿直憨厚快言快語,最討厭的就是學習,一天五六頓,提到吃飯就兩眼放光。不過飯也不白吃,一個月得拆掉好幾張書桌。
四皇子薄敬行,六歲,依然跟著太後在蓮花寺養病,隻有逢年大祭才回一趟,瘦巴巴的,很是怕生。
五皇子薄敬呈,五歲,少言慎行,上學規規矩矩從不鬨騰,下學就回聽潮軒了,平日很少在外麵晃悠。
至於六公主,這些年身體倒是壯實,和三皇子一樣能吃,但就是說話不利索,行事瞧著隻有一兩歲。
這些年,宮裡隻添了一位皇子,便是七皇子薄敬澤。
生母賢妃,母家世襲罔替恭武侯府。世家與清流向來不合,賢妃與傅貴妃也自然偶有摩攃。
但這些都和薄言沒有關係。
此時,他正在崇文殿帶著一幫世家子弟,在堂上投壺。
箭矢“啪”的一聲鑽進壺裡,絲毫彷徨都沒有。
薄言拍了拍手,“沒意思,又是我贏。”
圍在四周的世家伴讀連聲鼓掌,“不愧是太子殿下,技藝又精進了!”
“要我說,還是這崇文殿太小了,殿下下回有空,我帶您去靶場騎馬射箭,搭在弓上的箭玩起來才帶勁!”
“我們家莊子種了好多杏子,還有好多好吃的!”
“好吃?”人群外圍,一個幼童吸溜著口水從桌上爬起來,睡眼朦朧,“什麼好吃?”
隔壁的白衣幼童捧著書卷,微微“嘁”了一聲,“有好吃的,人家也未必給你。”
兩人身後對角處,另一個稍小些的幼童在寫字,縮在角落裡,仿佛與世隔絕。
殿內一片騷動。
直到門口響起一道刻意的咳嗽聲。
“學堂重地,你看看你們在乾什麼?”
彈幕:
【老薄:學習?學個屁!】
【哈哈哈哈學堂什麼都可以搞,就是不可能搞學習!】
第48章 帝王策3
眾人循聲張望, 就見一個白胡子老頭站在門口,臉色鐵青,手裡還牽著兩個幼童, 男童約莫三歲,女童約莫五歲。
“嘩!”
“是翁夫子!”
眾人瞬間作鳥獸散,眨眼講台前就隻剩薄言一個。
薄言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態。
他不緊不慢朝翁夫子行了一個禮,任最嚴格的教養嬤嬤來了都挑不出錯。=思=兔=網=
“薄言見過老師。”
翁夫子哼了一聲,“太子莫不是又沒睡醒?忘了這裡是學堂,不是東宮的花園?”
薄言不卑不亢,“回老師的話,我沒忘,倒是老師忘了。辰時已過兩刻卻不見老師的蹤影,我還以為今天不授課了,但大家來都來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打發打發時間。”
翁夫子:“我那是半路收到陛下的指令,去接了六公主和七皇子!”
薄言再一拱手, “那是學生誤會了。”
說罷朝他身邊的女童招了招手,“明月, 過來。”
薄明月已經盯著他好一會兒, 聞言立刻鬆開翁夫子的手,撲向薄言懷裡, “太子哥哥!”
她身體壯實,薄言被撞得一個趔趄。
後排傳來筆落地的聲音,薄敬呈忽然起身似乎想出來, 但薄言已經穩住。
旁邊的薄敬澤見狀覺得很好玩, 也要撲過來, 被翁夫子及時扯住。
翁夫子:“今天開始,六公主和七皇子也會來崇文殿聽學,兩位殿下年紀尚小,你們作為師兄,定要拿出師兄的氣度,不可以欺負兩位殿下。”
他又看了眼正在肆意揉搓薄明月臉的薄言,“成何體統?”
薄言無辜:“我這是表達喜愛。”
翁夫子震聲:“那也不可以!”
“好吧。”薄言牽著薄明月來到隔壁的伴讀桌前,“你讓一下,這裡給明月坐。”
“啊?可那邊明明有其他……”伴讀有些委屈。
但後排有人打斷,“不用了!我妹妹和我一起就好了。”
薄明月看清說話的人是誰,立刻放開薄言衝了過去,“哥哥!”
七皇子薄敬澤一看這情況,連忙逃開翁夫子的魔爪,過來勾住薄言的手,笑著喊道:“哥哥。”
薄言對他遠沒有對妹妹熱情,隻是隨意拍了拍他的頭,斟酌片刻道:“小七又長高了,真不錯。”
說罷轉身回了座位,再不提要伴讀讓位的話,“老師,上課吧。”
【哈哈哈哈太子!你也太雙標了!】
【沒辦法,弟弟太多了,真的不值錢。】
【太子:好像也沒什麼可誇的,要不就說長高了吧!】
【小七:繃不住了,封心鎖愛!】
【老二:嗬,王八辦走讀,鱉不住校了。】
【老三:啊?什麼好吃?你們繼續說啊!】
【老五:我的妹妹全天下第一可愛!】
半個時辰後。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此話所說的就是,國無德不興,人無德不立。而這個德既是個人的小德,也是國家的大德。若這天下皆是無德之人,所有人都將行無依歸……”
翁夫子背手於堂下行走,正說到酣暢處,隱約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
“呼——嚕——”
講學戛然而止。
掃射一圈後,竟然發現有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啪!”
他上去就是一戒尺拍在桌上,“太子!”
薄言悠悠轉醒,“嗯?下學了?”
大家悶聲大笑。
翁夫子咬牙切齒,“人以德行立身,國以德行立本。太子殿下既為人身,也為國本,怎可如此怠懶?堂而皇之在課堂上睡覺?”
“哦。”
薄言揉了揉眼睛很快清醒,“講到大學之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