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後麵顫唞著上前來：“小人在。”
“桂公公為何會在此處？”
“回大人，昨晚桂公公心情愉悅，在自己的院子裡飲酒賞月，非要屏退旁邊服侍的人，說想自己靜一靜。”
軍官忍不住低頭嘀咕：“昨夜明明烏雲蓋月，賞甚麼月！”
“今天一大早，我們找不到桂公公，聽說這邊發現了浮屍便過來看看 … 想不到真的是他。”
昨夜 … 他的心情的確愉悅，耗費了幾十年的光陰，終於得見仇人痛失至親。澎湃的快意湧上心頭，他舉杯高聲大笑 … 笑得 … 淚流滿麵。
“晃兒，晃兒 …”
他凝神靜聽：“是母親嗎？”
第二十七章 - 結局
“晃兒，晃兒 …” 聲音時遠時近，仿似一根無形的線拉著他一步一步走向蓮花池。
小時候母親曾經跟他說，她住的院子裡有一座蓮花池，夏天可以採摘蓮子，冬天可以挖蓮藕。池旁邊種了一棵桃樹，秋天有數不盡的桃子吃 … 不會怕餓著肚子。
“為什麼？” 那聲音幽幽地問。
“哈哈 … 每晚幫他點一根安神活血香 … 將三字改為五，隻須兩筆的功夫。這樣我就有黃金千兩，何樂而不為。”
彷彿覺得他的答案錯了，那聲音繼續問：“為什麼？”
“哈哈 … 因為 … 因為 … 憑什麼她可以享盡榮華富貴，我母妃就要餓死街頭？我不服！不服！”
為了報仇，他入宮淨身成為服侍少年太子的小太監。不知道是否因為血親的關係，太子對他非常好，破格地允許他同時當伴讀，一心培養他成為將來的太監總管。他曾經一度遲疑，是否應該放棄復仇計畫，畢竟自己與皇帝一同成長，有幾十年的感情。但是，太後那副假惺惺的嘴臉總是在他的麵前晃動，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自己的母親是因為她才會餓死街頭的。
“你 … 高興嗎？”
“哈哈哈 … 我高興，我當然高興！” 他高舉雙手，身子如跳舞般打轉，腳下卻不小心交錯，啊一聲失足跌進池中。池水及肩，隻須平靜地站著便能呼吸，奈何他心懷驚恐不停掙紮，嗆了幾口池水就暈過去了，成為翌日的浮屍。如果當年他放下仇恨，做一個普通人，“雲晃”的一生又會是怎麼樣的呢？也許沒有錦衣玉食，但一定不會被仇恨折磨了四十多年，到死也沒有過過一天舒心快樂的日子。 …
皇後的寢宮外，一隊宮女準備就緒，卯時一到她們魚貫入內為皇後梳洗更衣。不同以往的幾不可聞，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混雜著銅盤的落地聲，接著她們慌亂地奪門而逃。禦林軍聞聲而至，抓住一個在亂跑的宮女問道：“何事驚慌？”
她口齒不清地回答：“皇後 … 皇後床上有 … 有一個半%e8%a3%b8的男子！”
當然，臥在床上的男子不可能是皇帝，否則近身太監與禦林軍會徹夜守在宮外。年青的軍官不敢闖入皇後寢宮，大喝一聲：“把這寢宮圍了！那男子倘若想逃，立即拿下。你們幾個，馬上去稟告陛下！”
“是！”
然而，別說逃跑，皇帝與太後都來到床邊了，床上的男女才悠悠轉醒過來。太後見那男子上身赤摞，連忙背過身子：“陛下，哀家先回宮等消息。”
皇後撐起身子，迷糊的目光從太後的背影移向站在床前的皇帝，不明白為甚麼他們此時此刻會出現在自己的寢宮裡，直至感覺到旁邊的氣息，側頭一看，尖叫道：“你是誰？！”
皇帝冷笑道：“怎麼？連自己的姦夫都不認識？讓朕告訴妳，他是新科進士也是你的表弟！”
倆人連滾帶爬的下床跪倒在皇帝的腳前，皇後聲淚俱下：“陛下，這是栽贓誣陷，臣妾冤枉啊！陛下！”
男子沒有辯解，隻是連連叩首，不停高呼饒命。
“哼！皇後與外臣通姦，廢除後位，打入冷宮！” 言罷，他冷冷的望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皇後跪坐在地上，不解為何自己會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是誰栽贓，不，應該問的是誰有能力無聲無色地安排身邊的男子進入自己的寢宮裡？
朝堂上，右丞相據理力爭為皇後辯解，希望皇帝下令徹查通姦真相：“陛下，關鍵人物是被關在大牢裡的新科進士，他是如何進入皇後寢宮的呢？” 此時，看守大牢的軍官上朝稟告，新科進士寫下悔過書後上吊自盡身亡。書裡明言，他跟表姐兩情相悅，因為難耐相思之苦才毅然偷偷的私會，希望陛下坦白從寬，放過他的家人。
聽完禦前太監讀畢悔過書，右丞相臉色蒼白五體投地，口中直呼冤枉。
皇帝冷笑一聲：“此事證據確鑿，何來冤枉之說。皇後與外臣通姦，右丞相管教不善，罷免官職，家財充公，趕離京城。”
右丞相驚呼：“陛下！”
“來人，帶下去！”
文武百官又一次竊竊私語，不過沒有人問為什麼右丞相會落得如此下場，因為他們都懂得新登基的帝王想更換親家是無可厚非，可是陛下竟然放過這個姦夫的族人，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
“靜王爺，你就代替朕到先帝的墳前盡孝。”
“是。”
“即日離京，沒有朕的召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靜王爺拜倒在地：“臣尊旨。”
皇陵墓地離京數十裡，倚山而建環境清幽。靜王爺每隔幾天就會從山下的別院步行上山，展霓與顧默陪伴在側。他會默默地欣賞沿途風光，再在墓地前的涼亭裡聞聞花香，聽聽鳥語，坐上半個時辰才下山回家。靜王妃也洗盡鉛華，在別院裡種種花草，偶爾下廚為夫君弄點小菜，日子過得平靜安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光陰在不經不覺間飛逝，他們已經不知道在這裡住了多少個年頭。過往在京城裡的日子彷彿是鏡中花，水中月，在他們的腦海裡漸漸淡忘了。 …
太醫院裡一片愁雲慘霧，皇帝登基至今納了三位貴妃，八位妃子，生了六位 … 公主。他們翻查了所有典籍藥方，能用的方子都用了，她們就是懷不上男胎。
“院士，陛下與娘娘們的身體都沒有問題 … 這是天意啊。”
這句說話輾轉傳到了皇帝的耳中，他的怒氣無處宣泄，若然為了這個而責罰太醫院的話，相信朝中重臣會質疑他是不是作了什麼逆天之事。正在眉頭深鎖心煩意亂之際，他瞥見近身太監眼神躲躲閃閃，氣得一拍書案：“何事，說！”
近身太監慌忙跪下：“陛下 … 陛下可記得蘭山別院的小雅姑娘？”
“小雅？”
“陛下 … 呃 … 寵幸過她之後，小雅姑娘生了位小王子。”
“為什麼不早說！？”
他暗自吐槽：陛下，是您不許我們提起她的呀！
皇帝心頭狂喜，立刻吩咐下去：“派人把他們接進宮來，小雅封為麗妃，王子賜名雲晃。”
有誰會想到，小雅的兒子會與未能入族譜的叔公同名也是皇帝唯一的兒子。十八年後，皇帝患上頑疾臥床不起，撐了三個月後就駕崩了，而小雅最後竟然成為了南國的太後。 …
邊疆地域荒涼，生活艱苦，所有發放到這裡來的人每天要到石礦場工作。雖然不會被管事的人拳打腳踢，但是罪犯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破布粗衣，作的是體力勞動，無論之前是多麼粗壯強健的漢子，一年半載下來都會變得骨瘦如柴 … 韓清豐也不能幸免。
“喂！你們誰是韓清豐？”
礦場裡的罪犯聽後紛紛停手抬頭，一個又黑又瘦的漢子舉手說：“我是韓清豐。”
“跟我到主帳去，將軍要見你！”
他放下手中的錘子，爬出礦場跟著那士兵離去。管事一甩鞭子喝道：“繼續工作！”
主帳內，新到任的將軍正與其他將領議事。守門士兵高聲稟告：“韓清豐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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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清豐低著頭走進去，隔著一丈之遙向他們跪下行禮。
“你們退下吧。” 除了地上的韓清豐，所有人都退出主帳。
“韓大哥，你還好嗎？”
這聲音 … 是十二殿下。抬頭望著眼前的十二王子，他已經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變成了成熟穩重的將軍。他就前來扶起韓清豐，兩眼一片水澤。倆人互相用力的拍著對方的肩膀 … 翌日，經過一翻梳洗打扮的韓清豐再次被帶到主帳內，他的身份已經變成了將軍的隨從。
“韓大哥，你以後就協助我處理軍中事務吧。”
“殿下叫我清豐即可 … 我 … 一直想為小燕子的事跟您道歉。”
十二不在意的擺擺手：“不須要 … 我是喜歡小燕子。如果一早知道她是女子也會想跟你一拚高下。可是 … 她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身為皇家子弟，我最缺的就是自由 … 她是不會選我的。”
“她有您這位朋友真是她的福氣 … 不知道您有沒有她的消息？”
見十二低頭不語，他苦笑問：“她 … 成了您的皇嫂？”
十二轉身背向他，深吸口氣道：“她為了逃避追捕，跳下了懸崖，生死未卜。”
韓清豐消瘦的身子像風中的落葉抖了抖，跌坐在地，隻覺得心痛如絞，他寧願她成為別人的妻子也不願她死無葬身之地 …
離開京城數十裡的鄉間小徑上，臉色紅潤的少婦款款而行。她手中的藤籃子裡放了夫君喜歡的白飯小菜和兩個小蘋果。想起他吃飯時心滿意足的樣子，她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在祠堂空地上玩耍的孩童看見她立刻揮手高呼：“唐娘子，唐娘子 …” 正在祠堂裡幫村民看病的唐大夫聞聲趕緊跑出來迎接，扶著她假裝不滿的說： “娘子，說了不用妳送飯，妳現在的身子不能勞累啊。”
輕撫著圓圓的肚子，她微笑道：“小姐說每天散步對孕婦有益。”
高壯老實的唐大夫雖然心疼妻子，卻不得不承認散步能促進血液循環，的確對孕婦有益。他很好奇：“妳以前服侍的小姐是什麼人，怎麼如此博學多才？”
“她是北國王子的義妹，當然懂得很多。”
看著溫柔的妻子，唐大夫想起去年夏天他到鄰村義診，回家途中在路邊的草叢裡發現了重傷的秋菊。身為大夫，他當然不能見死不救，於是扶她回家好生照料。原本想等她好了就送她回京城，怎想到倆人日久生情，最終結為夫婦。唐大夫曾經問過妻子墜馬的原因。她言詞間處處透露出有歹徒追捕自家小姐，在危急關頭她們被迫分開逃命。至於那些歹徒是什麼人，她始終不願說，而剛直的他也不想追問。
“娘子，我們孩子的名字由妳來起可好？”
她低頭想了想：“女兒叫唐小燕，兒子叫唐言。如何？”
“好。” …
第二十八章 - 西逸國
昨夜雨聲瀝瀝直到天明，以致今日的微風仍然帶有濕意，吹在臉上有點粘粘的不太舒服，坐在榕樹下弈棋的倆師徒卻渾然不覺，目光專注地落在棋盤上。主持虛空大師手執黑子，已經凝神貫注了將近一刻卻終於不曾下子。他將手中黑子放回瓦盅，微笑道：“為師又輸了。”
坐在虛空對麵的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