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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想要將受傷之處藏起來,可現實讓他動彈不得,他沒想過晏疏會回來——依著晏疏的性格,先前的交代同時也是告彆,晏疏斷然不會再來關心鄒家,這種事太小了,交由一般仙門都能處理,不值得晏疏多費心力。

可晏疏卻回來了,為什麼回來了?

蕭亓有片刻的茫然,以至於手腳被抓住都沒反應。

晏疏猜到蕭亓可能被抓,但是沒想到會被如此對待,纏在脖子上的麻繩染了血色,手腳被捆在身後,整個人像是反弓的蝦。

少年原本明亮的眼睛上像是蒙了一層東西,眯著眼睛努力想看清卻又無能為力,整個人看起來更可憐了。

手指一撚,麻繩碎成幾段,晏疏沉聲問:“誰把你捆在這,路上遇到了何人,是……仙門?”

身上束縛一鬆,蕭亓趕忙坐了起來,揉著手腕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自以為動作很隱蔽,然而屁股剛挪了一丁點,先一步被人掐住了腰,之後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藍色的東西被從雜草上捏了起來。

晏疏的表情蕭亓看不真切,本來眼神就不好,光線又暗,索性撇過頭。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慌亂過,更沒做過尋借口狡辯的事,做起來極其彆扭,好好的一張嘴結巴起來:“你,你怎麼回來了。”

“嗯,看看你攤的餅,你看這餅長得是不是挺好看?”

蕭亓不敢看晏疏,更不敢看那隻慘死的蝴蝶,喘了口粗氣最後憋出一句:“我眼睛……眼睛不舒服,不,不太清楚什麼情況。”

“眼睛不舒服?讓我看看是哪裡不舒服,你躲什麼?”

“我哪裡躲了。”

“你都不敢看我還說沒躲?”

“我說沒躲就沒躲,我躲你做什麼,你彆拉我,我說了我沒有!”蕭亓用力甩著胳膊,一轉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正被晏疏牽著,之後就聽見低笑聲,他渾身一僵,連掙脫都忘了。

鄒家人估計是怕蕭亓跑了,麻繩綁得很緊,嵌進了肉裡,如今離了麻繩,皮肉翻起模糊一片,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

也不知道這小孩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好在沒傷著筋骨,隻是皮肉傷。

晏疏心裡歎了口氣,手指在上麵一抹,淡藍色的光在手指下一閃而逝,他說:“我不是神仙,治不了傷,隻能暫時止痛。”說完又換了另一隻手如此操作。

蕭亓停了掙紮的動作,手腕腳踝確實沒那麼痛了,反而有點細細的癢。

他盯著晏疏的動作有些出神,後知後覺地想要說“謝”,就聽晏疏接著說,“不疼就彆哭鼻子了,想哭也行,當著麵哭,躲什麼,我又不會笑話你,才多大的小孩兒,自尊心這麼強。”

蕭亓嘴裡的那句“謝”算是出不去口,抿著嘴巴很想給晏疏一拳。

風寄過窗縫發出低低的嗚咽聲,蕭亓撐著身體站了起來,麵色有些凝重。

空氣中並無上次察覺到的氣味,可是天生的敏銳告訴他,危險將近。

蕭亓猜測晏疏回來另有打算,怕他無甚準備,提醒道:“宅子裡來了些仙師,道行不淺,大概有分神之境,先是合力破了你的陣,又重新布局於此,你來此處應該已經被察覺了,得趕緊離開。”

晏疏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站在麵前的少年,他保持著蹲著的姿勢,自下而上的角度看過去,能瞧見蕭亓過於淩厲的下頜骨,倒不如平時看起來那麼稚嫩可愛。

他猜到會有仙門摻和,未曾想一下子就是分神:“竟有分神之境,當真不可小覷。”

說罷起身看著空蕩蕩的門外。

修行越往上越難,走到分神之境已是鳳毛菱角,堪稱天才人物,此等人物竟然甘於與穢岈為伍。

這種“大人物”應該見一見,晏疏想,可惜現在不是時候,他得搞清自己身上的事情,再去處理彆的。

事無頭緒,亂七八糟混在一起很容易讓意圖不軌的人鑽空子。

上一刻還躺在晏疏手裡一動不動的蝴蝶,下一瞬煽動著翅膀飛了起來,顫顫巍巍飛了幾下才恢複正常,先他們一步出了門。

蕭亓死死盯著恢複活力的蝴蝶,晏疏瞥了一眼蕭亓,手下發癢,囫圇了一下蕭亓的頭發,沒控製住嘴欠:“沒見過活的會飛的煎餅?”

“……”

晏疏先走了兩步,見少年沒跟上來,回頭問:“你的腳現在還可以嗎?要我抱?”

蕭亓雖是少年,身型卻已經比一般人高大,就算受傷了也輪不到抱,背著還好說。

蕭亓不欲言語,用行動證明他沒殘疾,隻是剛走了兩步傷口又往外滲血,疼是沒那麼疼了,麻癢依舊不好受。蕭亓皺著眉強忍著異樣,卻在下一步踏出之前腳下一輕,整個人騰空而起。

“晏疏!你!”蕭亓怒吼一聲,卻又怕驚動了彆人,這聲怒就變得沒多少力度,輕飄飄地砸在晏疏的耳朵裡變成了撒嬌。

晏疏一樂,兜了下蕭亓的大腿根,全然不顧被他抗在肩膀上的人有多大火氣:“不想以後變成瘸子就乖些,我說了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大夫,身上沒有傷藥,等會兒帶你出去找個地方再好好收拾,那破麻繩上不知道都沾了什麼臟東西,萬一有蟲子什麼的鑽進你皮膚裡,再在你身體裡安家生一堆小蟲子,一家子蟲小心吃了你。”

他原本想說穢岈,但是怕蕭亓不懂,就變成了蟲子。

前幾句話還正經一些,最後顯然是胡謅了,但是這些胡謅的話次次都能叫乖蕭亓,蕭亓果然趴在肩膀上不動了。

晏疏見好就收,笑意掛在臉上沒有出聲,調整好姿勢往外走。

柴房外確實落了陣,晏疏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應該就是那幾個仙師落得,算不得多高明,限製普通人也夠了,但這點雕蟲小技困不住晏疏。

晏疏大模大樣地扛著蕭亓出了陣,腳尖一點二人直接落在了屋頂。

虧得柴房偏僻,隔著兩條甬道就能到圍牆外,哪裡需要第一次出去時,蕭亓拖著晏疏跨了大半個院子出門那麼複雜。

蕭亓顯然也看了出來,這會兒安靜的仿佛沒這個人。

銀色的長發掃著鼻子癢癢的,不時還會刺著眼睛,蕭亓瞪著眼看著一動未動,好像那幾根頭發都是什麼稀世珍寶,看一眼少一眼。

幾個牆頭而已,彆說是扛著一個半大的少年,就算扛個幾百斤的沙袋,晏疏動作依舊輕盈,然而腳剛落到府宅外牆,晏疏突然停下腳步,一道聲音緊跟著過來。

“不知何方仙友到此,有失遠迎還望見諒。來者是客人,仙師何必如此匆匆,不如坐下一敘。”

一道陣突地憑空而起,緊貼著府邸的牆壁正好攔住了晏疏的路。

“在下佟什,不知仙友如何稱呼?”

晏疏背對著人沒動,蕭亓臉色冷得可怕,卻突然感覺小腿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晏疏感受到了他的緊繃,在安撫他。

蕭亓原本衝上頭的血氣瞬間降了,一張臉依舊通紅,卻不是被氣得。

晏疏安撫完炸毛的小孩,這才是施施然轉身,看著乍然出現在另一處房頂的身影,內心不住地歎了口氣——看來今天是不能善了。

他沒有放下蕭亓的打算,周圍暫且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仙師都懂得掩藏氣息,萬一調虎離山,若是蕭亓落入他人之手,可就處於被動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晏疏拂開被風吹到麵前的頭發,輕笑:“仙友算不上,若仙師當做什麼都沒看見,或許我們還可以算的擦肩而過的路人,但若仙師執意相留,回頭倒是真會多一層關係。”

“是何關係?”

晏疏拍了下肩膀上的人問:“如果有人打得你滿地找牙,走哪都得躲著,你一般管這種人叫什麼?”

“我沒找牙!”剛剛老實了沒一會兒的人撲騰了兩下,晏疏抓著蕭亓的腳踝怕他掉下去,感受著小鬼又炸起來的毛,“我隻揍人不挨揍!鬼知道那種人叫什麼,你要找茬就找茬。”

晏疏:“你懂什麼,我這怎麼叫找茬,我這是幫他尋個理由回去狡辯……”

話音未落,周圍氣息突變,繚繞在周圍的風驟然變得淩厲,一道氣刃直劈晏疏麵門。

晏疏腳下微動,瓦礫未被驚動,他人已經閃到了另一處房簷上,緊接著一聲巨響,晏疏原本身處的房簷變得四分五裂。

佟什仙劍在手,氣刃再次凝結之際,他麵色冷峻,哼一聲說:“誰狡辯還說不定,仙友可彆得罪了什麼人都不知道,井底之蛙以為自己便是天,仙門千萬,仙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狂妄自大不留後路,這便是這個白發男人給在佟什的第一印象。

佟什出身名門,天資雖非卓絕,卻也是佼佼者,叫一句天才不為過,試問能進知名仙門的哪一個稱不上天才?而像他這樣剛過而立之年就入分神之境的更是眾星捧月的待遇,要知道,像他這種仙師,換做普通的小仙門,都可以作為首席大弟子被重點培養。

佟什也是去過仙門大會的人,各仙門佼佼者都有打過照麵,卻從未見過眼前這一號人——如此不知輕重大抵就是散修。

不過一散修,入不得佟什的眼。

佟什心中輕蔑更甚,氣刃如離弦之箭,卻未向先前那樣有準度,一道道從晏疏身旁略過,看似失了準頭,實則封住了晏疏每一條退路,就在最後氣刃擦著耳邊飛過之際,一聲怒吼衝天而起。

聲音響徹天空,竟是一隻兩人高的獅子憑空而出,站在佟什身後虎視眈眈地盯著獵物。

元靈竟是如此凶獸,晏疏眼底的散漫裡終於多了一點重視,他如今沒有趁手的武器,蝴蝶並非不適合直來直往的打鬥,他鬆手放下蕭亓,說:“一會兒彆亂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待著,當心被波及。”

蕭亓被掛的時間有點長,整個頭都漲漲的,他揉著太陽%e7%a9%b4這才看見對方人長什麼樣。

一身白色衣袍倒是挺有仙風道骨之意,隻可惜不乾人事,模樣……也就比“醜的眼睛疼”能好點。

打量完後,蕭亓又揉了揉手腕,暗中估量著對方到底到了什麼層次,壓著聲音說:“很難處理嗎?”

晏疏看著蕭亓一本正經地表情,那股好不容易消停一會兒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眼看著就要狗嘴吐不出象牙來,那被忽略了好一會兒的獅子衝天一聲吼,生生將晏疏的良心吼了回來,偌大的爪子幾步就已經略過多處房頂直奔而來。

即便現在距離尚遠,晏疏卻也能一眼看見,這獅子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目標明確地衝著蕭亓而來。

也就是這一刻,晏疏手在空中憑空一劃,一道藍色軌跡應此而生,他半個身子將蕭亓擋在身後,藍光鑄成的弓箭被拉成滿月,在其之上一根箭蓄勢待發。

晏疏的表情還是先前那樣散漫,全然沒有被猛獸盯上的覺悟,甚至還有閒心和蕭亓說話:“從前不知你有沒有接觸過仙門和術法,如今也算是長了見識,下次就算我不在你也不要慌,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