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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飲一杯無 妄鴉 4318 字 6個月前

既然主公已經知道是什麼秘密,那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他插手,他也無權插手了。

這位忠心耿耿的狂徒行了個禮,低頭告退。

身穿華服的太子在原地站了一會,看著公孫遊遠去的背影,這才隨著內侍,朝著大殿的方向走去。

老實說。宗洛並不想阻止這件事。

他心底甚至隱隱約約有期待,必要的時候願意自己推進一把。

宗承肆這麼多年來一件好事沒乾成,要是他真能辦成這件事,宗洛那真是敲鑼打鼓都得好好感謝感謝這位大善人。

現在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怎樣找到虞家調換孩子的證據。

即使血脈相融,也絕對有其他的辦法證明,或許可以思考一下現代dna檢測手段,又或者做事總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呢......

懷揣著這樣的心理,宗洛來到了大殿。

意料之中的是,大殿如今的氣氛格外凝重。

甚至不僅僅是凝重,而是一片肅殺,地上跪了一片人,還有散落的物件。

這樣的情景......然而還沒等宗洛生出什麼期待或其餘的情感,那位正冷著一張臉下命令的帝王就側過身來:“你來了。”

殿內其他人紛紛拱手行禮:“臣參見太子殿下。”

即使過去了一天,對於這樣的稱呼,宗洛仍舊不習慣。

因為在他心底,不管有沒有同虞北洲血液相融,他都不是淵帝的親生兒子。

也是了,若非要追根溯底,他不過是穿書後的一抹殘魂,不僅霸占了三皇子的軀體,還霸占了本應屬於彆人的皇子之位。

這個位子他受之有愧,所以他還是自稱我,而非孤。

也隻能用這些細節來提醒自己勿忘初心。

不等宗洛說什麼,淵帝就主動揭示昨晚的發生的一切。

“宗承肆於昨夜謀反,證據確鑿。”

宗洛被這個消息震懵了。

然而淵帝沒有給他懵逼的時間:“北寧王將人押到詔獄。朕已經了解過前因後果,無可辯駁。當即下詔,三日後賜死。”

這一連串的通知下來,宗洛終於停止恍惚:“謀反指的是......?”

“五皇子府和六皇子府的謀士已經承認,四皇子府也搜出密信和相關證物,全部都在這裡。”

難怪宗洛一進來,就看見大殿裡跪滿了人。

隻是這件事情發生的過於快,前腳公孫遊和他說宗承肆的異常,他懷疑到宗承肆可能是紕漏之一,夢見上輩子的事了,後腳淵帝就通知他宗承肆謀反未遂,已經被北寧王抓起來了。導致宗洛有一種古怪的違和感。

違和感當然是對的,問題不僅出在行刑速度,還出在虞北洲身上。

打死宗洛都不信,他虞北洲會這麼好心,不僅抓了人押到詔獄,還幫忙收集罪證。更何況......這件事還涉及到他們兩個身上最大的那個秘密。

淵帝的表情算不上好看,但也遠遠沒有到發怒的意思。

這位暴君真正發怒的時候,絕對不是像現在這般外露。所以更多的,隻不過是做給彆人看罷了。

唯一讓宗洛感到意味的,不,也不能說意外。

皇子確與庶民同罪,但曆朝曆代以來直接下手殺的,除非是情節惡劣罪大惡極,否則寧願都是上刑弄成廢人養過餘生,舍不得就褫奪封號發配邊疆。像淵帝這樣昨夜謀反,今天就在早朝宣告賜死的,大淵宗家也沒出過幾個。

宗洛不是個傻子,相反,他還很聰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時候賜死宗承肆意味著什麼?

威懾,震懾,殺雞儆猴。

在這樣一個人心最不穩的時候,暴君的統治手段通常最直白有效。

“謀反向來都是大罪。朕意已決,你如今是儲君,自然也有知情權。若是你想,可以去詔獄裡最後看他一眼。”

看了一眼殿內等候發落,實則是淵帝刻意留下來敲打的文,宗洛低聲道:“是,兒臣遵旨。”

他心裡還有一個疑惑的地方。

雖說上輩子宗承肆的確謀反了,但那也是在有虞北洲支持下。這輩子他什麼也沒有,拿頭謀反?想來想去也不應該。就算是被誣陷,也不至於連辯解的能力都沒有吧。

很快,宗洛就知道為什麼宗承肆不辯解了。

深不見底的詔獄內,被綁在水裡的人麵目扭曲。

隻不過僅僅過了一晚上,便折磨得不似人樣,完全沒有往日裡那般恣意風流的模樣。

看見他來,詔獄裡沉寂的人忽然發了狂,如同正在狂吠的狗,猙獰而暴烈。想說話,然而口中隻能湧出大鼓大鼓鮮血。

“嗬、嗬、嗬。”

隻消看一眼,宗洛就知道,宗承肆的舌頭被拔了。

沒了舌頭,人不能說話,自然無法為自己辯解。

說實話,宗洛心裡也沒有太多同情。

自己上輩子便是被他們三個聯手害的,再加上宗承肆也不是什麼好人,滿腹城府,淪落成這樣隻能說一句咎由自取。

唯一讓宗洛在意的,隻有一件事。

矜貴出塵的太子從深不見底的詔獄中踱步走出,看著外麵的日光,淡淡地道:“隻有需要保守秘密的人,才會被拔掉舌頭。”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不擇手段。”

然而那雙眼睛裡的失望顯而易見,最終沉澱為漠然,足以堪比詔獄任何一種痛刑。

宗洛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同紅衣白裘的青年擦肩,就像看到一個不足以為之駐足的陌生人,冷得如同天山冰巔上的初雪。

這種態度卻比任何一種兵器都對虞北洲管用,他瘋也似地回頭,想要攥住那截手。

......

另一頭,確定了八皇子的身份後,詔獄的禁衛軍才得以放行。

雖說陛下吩咐三日後賜死宗承肆,詔書已下,無可變更,但卻並未禁止其他皇子前來探視。

然而幾乎沒有多少皇子有閒心去探望宗承肆。

宗洛來了一次,宗元武念舊情,倒是沒進去看,而是塞了點錢給詔獄行刑的人,隻吩咐他們最後幾日給宗承肆點好的。

至於四皇子府那些狐朋狗友,聽見四皇子卷進謀反後,紛紛做鳥獸散,更彆提有人來求情了。

宗瑞辰猶豫了許久,雖說三皇兄早就告誡過他離宗承肆遠點,但念及這幾個月來宗承肆的確對他頗為照顧,他終究於心不忍,決定臨終前送他一程。

再者......宗瑞辰打心底裡覺得,宗承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謀反。

總之,他想好好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隻是看一眼,肯定沒事的吧。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詔獄裡很黑,很暗,隻有過道的儘頭牆上燃著幽幽火焰。

宗瑞辰小心翼翼地從樓梯上走下去,台階上隻能聽得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三皇兄的話,他自然是聽的。四皇子不是好人的事情,也心知肚明。

上回三皇兄一言不發地帶兵去了豫國,幾乎沒有來得及知會宗瑞辰一聲,便匆匆離去。

他住在玄騎軍營,還是等到玄騎們都整裝待發,清晨要走的時候才知曉。宗瑞辰嚇了一跳,趕緊收拾自己的行李,卻被穆元龍告知不準備帶他去。*思*兔*在*線*閱*讀*

宗瑞辰很難形容自己當時沮喪的心情。

自己期待了那麼久上戰場,皇兄也答應過他,等眼睛恢複後就去,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也知道,三皇兄這麼做肯定是因為他武藝還沒學到家,怕他在戰場上出事,這才做此安排。

隻不過他出宮後都住在玄騎軍營,跟著穆大哥學武。現在玄騎們全部走了,就隻好回三皇子府。三皇子府還住著皇兄的朋友顧子元,還有葉淩寒。

經曆了這麼多事後,宗瑞辰很難再和葉淩寒交心。後者看上去也很忙碌的樣子,每天都在往外跑。至於顧子元有官職在身,每天起早貪黑,他們本身也不熟。

於是在三皇兄離京的這段時間,宗瑞辰閒了下來,隻有四皇兄經常來找他玩。

剛開始宗瑞辰對宗承肆自然是滿心戒備,油鹽不進。

然而......平心而論,這幾個月來,宗承肆的確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甚至沒在他麵前提過三皇兄或是煽風點火,導致宗瑞辰一開始滿心警戒也無處可施。甚至也沒有帶他去什麼不三不四的地方,反倒還頗為照顧,經常帶他出去放風。

宗瑞辰再早熟,也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早些年還在冷宮裡待著,從未體會過其他人的善意。

唯有三皇兄......還有四皇兄,也許後者是假的,宗瑞辰也還是決定來送他最後一程,順便問一問為何四皇兄會突然謀反。

直到宗瑞辰一直走到底部,詔獄都冷冷清清,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舉著獄卒提供的火把,哈著冷氣往前走,小心地盯著遠處牢房裡唯一的黑點。

“哢啦啦啦啦——”

直到宗瑞辰在牢房外站了一會,牢裡一直垂著頭的人才猛然抬眸。

宗瑞辰被嚇得後退一步。

那張火光映照之下的臉龐扭曲,眼睛裡布滿血絲,半點沒有平日收拾整齊的倜儻風流,反倒如同地獄惡鬼。

“嗬嗬、嗬嗬嗬。”

整整一夜,宗承肆在詔獄裡經受了不知道多麼非人的折磨。

這些年奪儲,他的確私底下有不少小動作,也結交了一些朝廷重臣。例如當年給北寧王去的信件,還有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同三教九流人物結交謀劃的信件。

然而這些信件,都被他放在四皇子府的暗室裡。

暗室裡還有一個極為隱蔽的暗格,是早些年間宗承肆在外尋訪時,從一位雲遊四海的商人手中買到的匣子。匣子開口機關隻要輸錯三次,就會自動銷毀內裡的東西。

宗承肆性格本就謹慎,每次傳遞密信都用極為隱蔽的手段不說,存放密信還有這麼多手準備。這一切他敢保證天知地知唯有他知,絕對不可能找出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所以剛開始,他信心滿滿,篤定了虞北洲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對他動手......直到北寧王將那一遝信件紛紛揚揚扔到地上,又找來四皇子府的下人和五六皇子府的謀士。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父皇饒命!!兒臣絕無此意,還請父皇明鑒!”

等這些證據切切實實擺在所有人麵前時,宗承肆才慌了。

他跪在地上,口不擇言:“再者,兒臣昨夜入宮,是有要事要稟告父皇!昨夜兒臣有幸被仙人托夢,告知三皇子並非您的親生兒子,您的親生兒子是北寧王!不信您問他,兒臣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

虞北洲恰到好處地嗤笑一聲:“四皇子這是在說什麼胡話呢。對太子殿下不敬便算了,竟然還出言汙蔑,拖本王下水?”

“再說了,”他似是漫不經心地補上一句:“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