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發高燒的病人置氣。
他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虞北洲的脊背:“起來,把藥喝了。”
後者沒有任何反應,抱著他的手臂甚至越發收攏,往懷裡帶了幾分。
宗洛:“......”
宗洛:“你不喝我就走了。”
燒得迷迷糊糊的紅衣青年猛然抬頭。
“虞北洲?”宗洛被他嚇了一跳。
仿佛應和般,在搖曳的火光下,虞北洲慢慢睜開了眼睛。
和平時那雙肆意上挑,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倨傲模樣的眼睛不同,如今這雙漂亮的鳳眼濕漉漉的,內裡儘是茫然,像一隻被雨淋濕的大狗狗。
最重要的是,眼神裡咄咄逼人的攻擊性沒有了,隻知道直勾勾地盯著白衣皇子的臉瞧,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果不其然,雖然腦袋被燒糊塗了,但是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還是有的。要不然剛才也不會一聽見他說要走,就下意識抱上來。
“既然聽得見,那就趕緊張嘴。”宗洛凶巴巴地開口。
後者竟然也就這麼張開了嘴,任由宗洛捏著瓶子往他嘴裡倒藥。而後盛了滿滿一口,迷茫地看向麵前的人。
宗洛不知道他怎麼了,看到藥從那片薄唇旁淌下,這才伸手到他嘴裡摸了摸,指腹沾了後才發覺剛倒的藥竟然還留在嘴裡,一時哭笑不得:“吞下去。”
紅衣青年眨巴兩下眼睛,乖乖照做。
喉結滾動兩下,又好像邀功一般湊過來。
這樣的虞北洲實在讓宗洛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從來沒看過這位原書主角,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這般淒慘脆弱的模樣,就連喝個藥,都得手把手教。還乖得不行,指著南絕不朝北。
一個喂,一個吞,短短時間內,玉瓶裡的藥就喝完了。
喝完藥後,接下來就得等嘔吐排毒了。
奇怪的是,喝了藥後,對方的體溫也沒有絲毫要降下來的意思,依舊那般滾燙灼人。
就在宗洛打算掙脫這個窒息懷抱的時候,對方忽然偏過腦袋。
那片形狀優美的薄唇貼上了骨節分明的手指,仔仔細細,從裡到外的,如同品嘗珍饈美味般,將修長地指節上上下下%e8%88%94了一遍,甚至小心翼翼避開了銳利的小虎牙。
末了,猩紅的舌尖才收了回來,卷乾淨砸吧嘴,認認真真道:“吃乾淨了。”
宗洛:“......”這誰頂得住啊!
迎著那張仿佛造物主恩賜的臉,宗洛隻覺得自己某個位置又開始不受控製了。
救命!你真的被傳染變態了嗎!
宗洛已經無力對自己這種自然產生的生理現象多說什麼,隻下意識把身體蜷起,想要掩蓋這尷尬的變化。
“你有沒有想吐的感覺?”他一邊轉移話題,一邊問道。
半晌,虞北洲才緩慢地搖頭,臉上依舊潮/紅一片。
他的神色有些委屈,許久才說:“師兄......我......我好難受。”
宗洛正想問他哪裡難受,就感覺有堅硬的東西鉻了過來。
方才虞北洲喝藥時稍稍鬆開了手,他們便沒有那般貼近了。再加上宗洛為了掩飾,刻意分開了點距離。
結果沒想到的是,就這麼短短一段時間,兩個人又陷入了上回在這暗室裡一樣的境地。
“這裡。好難受。”
鴉羽似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撲了下來,眨巴撲閃著,眼尾紅意灼人。
宗洛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僵硬得更厲害了,他的眼神開始閃躲,又忍不住回到眼前的那張綺麗的臉上,片刻後,他感到些許心塞,隻尷尬道:“你現在還不想吐嗎?”
像是感受到白衣皇子身上稍冷一些的溫度,紅衣青年忍不住湊上前去,把人抱緊了,忍不住蹭了蹭,好像這樣就能緩解自己的難受,沙啞著聲音道:“......隻有那個地方想吐。”
宗洛現在隻想給自己一巴掌。
方才在大巫祠的時候,他因為太急,沒把太巫的話聽完。現在看來,他根本搞不清楚虞北洲這個“想吐”到底是不是太巫說的排毒,還是像之前發病那樣激起來的生理渴求。
按照巫術來說,隻要是排出的東西,應當都算排毒的一部分。
說過一遍難受後,虞北洲就不吭聲了。
然而宗洛依舊能夠從他攀升的溫度和顫唞的眼睫看出不對勁。
“滴答......劈啪......”
暗室裡靜謐無聲,隻能聽見滴滴答答的血和火折子燃燒的劈啪。
明天,他要麼會死,要麼就要離開皇城。
在火折子熄滅的刹那,宗洛閉了閉眼,垂在一旁的手緩緩抬起。
他覺得自己鐵定是瘋了。
不然這隻手怎麼會貼在滾燙的%e8%83%b8口,往下,再往下,貼到太阿劍上?
太阿位列天下十大名劍之一,是一把通體火紅的邪劍,劍成以人祭鑄成。而如今,這把劍堅硬,滾燙,鼓作一團。
終於握住的刹那,甚至還在白衣皇子修長手裡彈了彈。
宗洛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鬆開,然而靠在他肩頭上的青年喘氣聲卻愈發粗//重,粘稠的鮮血順著脖頸滾落到白色的衣服深處,聲音裡仿佛都多出了一絲渴求,又像是在跟他撒嬌。
他忽然冷靜下來。
送佛送到西,宗洛已經把藥給虞北洲喂下,不說他們的身份還是不死不休的宿敵,中間又橫貫著這麼多恩怨。
幫忙喂藥,已經算是仁儘義至,若是他想走,隨時都能走。
然鵝,或許是一想到從今往後,他同虞北洲都不會再見麵。
“最後一麵”四個字,原本就帶著一種叫人坻死纏綿的瘋狂。
這四個字叫人恍惚,叫人沉淪,叫人模糊理智。
叫人給那些道出真相前,自己也沒能明白的模糊悸動,一個最後放縱的機會。
宗洛從來沒給彆人乾過這樣的事情,如今比頭一回帶兵打仗還要緊張,額發鬢角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他的動作太慢了,以至於燒得糊塗的人驟然找回了自己的本能。
下一秒,白衣皇子的手腕就被攥住,整個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天旋地轉地翻了個麵,兩個人的姿勢一下子發生了對調。
“——!!!”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呼。
先前是宗洛朝著虞北洲,現在變成虞北洲將人抱在身上。
“師兄......”
毛茸茸的頭埋在白衣皇子肩頭。下一秒,仿佛無師自通般,太阿劍順著那截緊繃筆直的腿擠了進去。
宗洛瞳孔有一瞬間的驟縮,然而他還是忍住了,甚至......屈膝更加靠攏了些,夾住那把劍。
緊接著,黑暗裡落下狂風驟雨。
幾乎將胯/骨撞碎的力道一次次將人拋起,狠厲猛烈,鼓點般急促,毫無章法。偏偏又被攬在身前,於肩頭交握的大手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毛茸茸的頭貼在如玉般修長的脖頸旁,又.%e8%88%94又咬,留下一個個色澤豔麗的%e5%90%bb.痕,再饕餮般卷走上方滲出的血。
愛恨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一晌/貪.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宗洛甚至覺得自己要被撞碎,撞到散架,撞到壞掉。
布料摩攃生熱到起火,那截銳利的寶劍才終於順著脊.背摩挲,刻著一節一節脊柱,最後抵在尾椎骨上,或許還要更沒進去一些。
些微水聲在什麼也看不清的暗室中響起。
布料瞬間被濡濕。紅衣青年喉嚨深處裡發出饜足的喟歎。
燙,極致的燙。
幾乎是同一時間,宗洛也終於克製不住,咬住下唇,瞳孔失神。
明明隔著層厚厚的布料,並未坦誠/相見,卻像毫無阻礙般,依舊弄得到處都是。
無力垂落身側的手心滿是汗水,又被另一隻到處搜尋的手摸索著扣住,十指相握。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即使意/亂/情/迷,誰也不用為誰負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待這場漫長的排毒結束,白衣皇子這才搖晃著身體,甩開身上的手,緩緩起身。
他帶著滿身洗也洗不去的黏稠,跌跌撞撞地朝著暗室門口走去。
被過度使用的雙腿有些站立不穩,宗洛不用猜都知道內側肯定通紅一片,布料摩挲帶著疼痛,走動間甚至能感受到流淌的痕跡。
大淵男性的長襟設計的十分獨特,兩邊有開口。平日裡走動帶風,會朝著兩旁掀起,正有些翩翩君子瀟灑如意的味道。
可能就是這種獨特的設計,使得旁邊漏了一塊出來,下方才是長褲和綁腿。正因如此,先不說前麵自己的東西,背後的那些全部弄到溝壑之內,黏答答的糊作一團,讓一向潔癖的宗洛感覺難受極了。
逃也似地從暗室跑出來後,他在書房裡停頓片刻。
三世為人,宗洛很少失控。
他僅有的幾次失控,都發生在虞北洲身上。
然而不管是恨,還是那些未曾說明的悸動,或者是其他的東西......這糾纏了兩輩子的孽緣,總算是要結束了。
就在今夜過後,快刀斬亂麻,也該結束了。
‘再見了,虞北洲。’
宗洛在心裡默默地說著,深深地閉眼,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彆。
“噠、噠、噠。”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步離開的瞬間,黝黑深不見底的暗室裡驟然伸出一截滾燙的手,牢牢地攥住了他的腳腕。
白衣皇子猛然低頭。
因為太過驚愕,他甚至沒來得及再朝前走哪怕一步。
清淺的月光從窗台上越入,冷冷地映在暗室的石階上。
那裡每一節台階都被鮮血染得通紅。
青年身上的紅衣已然分不出那些是原本的顏色,那些又是流出來的血。原本精致又好看的鎖骨上刻著兩個深深的血洞,其中還有一個甚至殘留著一截斷裂的,因為大力掙脫而沒有來得及卸下的鐵鉤。
足有手腕粗的鎖鏈落在地上,伴隨著動作,在台階上拖曳作響。
靜寂的夜空裡,這聲音詭謐,震耳欲聾。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長長的烏發淌落,逶迤蜿蜒。
渾身是血的人緩緩抬頭,麵容昳麗如同血海裡爬出來的修羅,臉上卻帶著仿佛珍寶被掠走的茫然惶惑,懵然的眼尾甚至有水光在盈潤。
他收攏手指,即使神誌不清,滿身狼狽傷痕,口中呢喃依舊。
像是感覺不到痛楚的木偶人,硬生生掙脫束縛自己的寒山隕鐵,全然依靠本能重複著一句話。
“不要走......師兄,不要走。”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幾乎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宗洛才拖著滿身疲憊,從北寧王府離開。
天知道發高燒的虞北洲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一下子就把平日裡發病困住他的寒山隕鐵給弄斷,渾身是血地從暗室裡爬出來,攥住他的腳。
這一段流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