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彆提楚山野還是個避孕失敗的產物,讓本就脾氣極差的楚躍進更不想看見他。
甚至在一次應酬回家後聽見了楚山野的哭聲,暴躁得差點把孩子給掐死。
薑明玉自從生了第一個孩子後就全職在家做家庭主婦,基本不管事。接到楚皓出事的消息時, 她剛從超市回家, 聽見輔導員說的話後瞬間嚇懵了, 第一反應就是給楚躍進打電話。
“老楚,咱兒子出事了!”
楚躍進剛接通電話, 就聽見薑明玉帶著哭腔的聲音:“導員說他被車撞了!”
雖然楚躍進不待見自己的二兒子,但對這個「很有出息」的大兒子倒是懷著很大的期待,聽見薑明玉這麼一說, 立刻「騰」地從飯桌邊站了起來。
其他和他一起吃飯的商業合作夥伴紛紛抬頭看向他, 他隻能帶著歉意道:“抱歉, 家裡出了點事, 我得失陪回去一趟,今天這頓飯就我請了。”
楚躍進說完,急忙走出飯店去門口喊了輛出租車,徑直往家中趕去。
薑明玉掛斷電話後,依舊心神不寧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雖然現在聯係不上楚皓,但楚皓的男朋友顧輕言不也在X大嗎?
於是她從通訊錄裡翻出來了顧輕言的聯係方式,忐忑不安地打給了他,可是等了好久電話也沒接通。
就在她準備放棄時,對麵終於接聽了:“楚阿姨,怎麼了?”
薑明玉像是生怕他把電話掛斷,連珠炮似的說——“言言,你知道楚皓怎麼回事嗎?他,他在學校好像出事了,衝到馬路上被車撞了,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嗎?這是怎麼了?”
對麵沉默良久後才開口:“阿姨,我和你說件事。”
顧輕言的聲音很嚴肅,聽得薑明玉那顆心忽地往下墜了墜,有一瞬間想用尖叫阻止他開口。
可她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靜靜等待命運對她的宣判。
“楚皓他做錯了事情,被學校退學了。”
“他很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有了些過激舉動。”
顧輕言的聲音很輕,卻像萬鈞巨石一樣砸在了她心上。
“做錯了事?”
薑明玉夢囈似的重複了一遍,喃喃道:“言言,你和阿姨好好說,他做錯了什麼事?”
“他沒告訴您嗎?”
顧輕言的聲音中多了幾分疑惑:“我以為他早就告訴您了。”
“他沒有,他什麼都沒說,他,他到底怎麼了?”
薑明玉的聲音逐漸變得有些尖銳,酷刑般摩攃著顧輕言的耳膜:“你說啊,他怎麼了?”
“他出去嫖/娼,被警察抓住了。”
顧輕言似乎歎了口氣,慢條斯理地說:“警察通知了學校,校長開會決定開除他的學籍,也就這兩天發生的事。”
他說完後薑明玉沉默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楚阿姨?”顧輕言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擔憂,“您……還好嗎?”
薑明玉忽然有些崩潰地尖叫了一聲,手機從手中滑落,「哐」地一聲砸在地板上,被摔得自動關機了。
她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也不知道在哭什麼。但聲音淒慘,像是在遭受人間酷刑。
鑰匙插/進鎖孔裡轉了下,楚躍進急匆匆地推開門進來,看見薑明玉哭成這副樣子後立刻慌了,險些腿一軟跪在地上。
他兒子不會因為車禍搶救無效了吧?
不會因為車禍缺胳膊少腿了吧?
他還等著這個兒子考公務員給自己養老呢,楚皓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明玉,明玉?”
楚躍進跌跌撞撞地走向薑明玉,聲音裡滿是恐懼:“皓皓他,他怎麼了?”
薑明玉忽然將一個沙發靠墊丟在地上,聲音嘶啞:“完了!全完了!咱家要完了!”
楚躍進聽她這麼說話,更確認自己剛剛所想的是真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聲音顫唞:“皓,皓皓他,他不會走,走了吧?”
聽見他問出的這句話,薑明玉才從剛剛魔怔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眼神空洞地看著楚躍進:“你說什麼?”
“我說皓皓他,他還好嗎?還……能搶救得過來嗎?”
楚躍進的語氣小心翼翼的,不斷地觀察著薑明玉的臉色,希望能從她的神色變化中看出幾分端倪。
“我不知道。”
薑明玉的聲音因為剛才歇斯底裡的咆哮而變得嘶啞,不再如之前般溫柔:“我不知道他還活沒活著。”
楚躍進從接到電話到進家門,心情一頓大起大落,讓他無端生出七八分煩躁。
“你根本不知道皓皓怎麼樣了?有你這麼當媽的嗎?”他也拔高了音調,像是在和薑明玉吵架,“問你什麼你都不知道,你還能乾什麼!”
“我能乾什麼?”
薑明玉慢慢將目光落在楚躍進身上,淚痕在臉頰上風乾了,卻好像已經從大悲中抽離了出來,麵無表情:“你兒子能耐了,長大成人,學會嫖/娼了。”
“學會……什麼?”
楚躍進瞪大眼睛看向她,像是不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詞:“他學會什麼了?”
“嫖/娼。”
薑明玉抽了抽唇角:“他因為嫖/娼被退學了,他沒學曆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楚躍進抹了把額上的汗,悄悄鬆了口氣:“也就是說,皓皓他可能沒出什麼大事,是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
薑明玉抱著頭尖叫:“他怎麼能去做這種事?是我沒教好嗎?他怎麼可以出去嫖?!”
楚躍進坐在薑明玉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明玉,不用緊張,彆怕。”
薑明玉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楚躍進:“什麼?”
“我認識X大的教授,到時候讓他通融通融,把皓皓的學籍恢複了不就完事了嗎?”
楚躍進說,“實在不行我就找找其他關係,局裡之前吃過飯的我都拜托一遍,說不定多找三四個人,就能聯係到可以幫皓皓恢複學籍的了。”
“真的嗎?”
薑明玉一雙眼哭得通紅,向楚躍進確認道:“你真的能找到給皓皓恢複學籍的人嗎?”
“找找看唄。”
楚躍進說著拿出手機,找到了楚皓輔導員的電話號碼:“隻要人沒事,一切都好說。”
“我們兒子優秀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讓這麼一件小事給毀了?明玉你先去洗個臉,一會兒我們去趟醫院,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
電話那邊被突然掛斷了。
顧輕言拿著手機站在陽台,靜靜地望向窗外。
他沒想到楚皓居然會出車禍,不然他被退學這件事估計還能再瞞個十天半月。
直到處分真正下來後楚家父母才會知道。
印象裡的楚家父母是什麼樣的呢?
敏[gǎn]脆弱,但溺愛孩子的母親。
大男子主義,想要掌控全家的父親。
顧輕言小時候也很好奇,為什麼楚家父母比起楚山野更喜歡楚皓。
因此還去問過親媽,而親媽給他的回答是楚山野不乖,成績不好,所以才被父母討厭。
後來顧輕言了解了一些楚家的情況,才知道原來楚山野的出生是個意外。
薑明玉不想生第二個孩子,等發現的時候醫生已經不建議打掉了。
而楚躍進那段時間恰好生意不順,懷疑是楚山野帶給了他黴運。
總之,楚山野在這個家裡是個不被期待的孩子。
所謂的「成績不好」也隻是討厭他的一個由頭而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楚父對楚皓抱有很大的期望,想楚皓保研考公,將來去當個大領導,這樣他們全家跟著一起享福。
可現在楚皓嫖/娼,在學校也出了名,估計楚父的美好願景可能實現不了了。
但照他對楚皓的了解,對方應該不敢自殺。這場車禍要麼是不小心,要麼就是他演的苦肉計,指望用這種方式讓學校回頭撤銷他的處分。
顧輕言低頭翻著通訊錄,找出輔導員的電話打過去。
這會兒剛過十點,應該是剛查完寢的時間,沒過多久對麵便接起了電話。
“高老師好,我是顧輕言……”他說,“剛剛楚皓的媽媽給我打電話,說楚皓出車禍了,您知道怎麼回事嗎?”
“哦,你問這個……”高老師說,“今天材料學院的導員喊他去簽處分通知單,他非說不同意這個處分,要駁回,招呼不打轉身就走。
他們導員去追他,兩人走到校門口時,楚皓忽然往門外的馬路上跑,就這麼被車撞了。”
顧輕言垂眸,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那他的傷勢怎麼樣?”
“腿斷了……”高老師說,“彆的倒是沒什麼問題。”
似乎怕顧輕言自責,高老師說完後頓了下,又補充道:“顧同學不用覺得自責,我覺得吧,這都是他自作自受。咱都是大學生了,什麼違法犯罪,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的,應該都爛熟於心吧?他先做錯事,又不服處分,這才……”
“嗯,好……”顧輕言笑了下,“謝謝高老師。”
他結束了和導員的通話,垂眸看向地磚,腦中飛快地思索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薑明玉很愛護楚皓,幾乎把這個大兒子當成眼珠子護著。如果單是知道楚皓因為嫖被開除,她或許會憤怒大於心疼。但現在楚皓斷了條腿,薑明玉的態度就可能發生變化。
也許會轉憤怒為心疼也說不定。
而楚躍進和楚山野的關係一直都不好,也不知道楚皓出了這檔子事,楚山野會不會受到牽連。
顧輕言蹙眉,將主要人物關係理了一遍,卻發現好像沒有什麼萬全的解法。
再加上他那個控製狂親媽,這必然是一場繞不開的硬仗。
他站在陽台上又吹了會兒風,這才慢慢轉身向屋中走去。
楚山野把屋子裡的燈都關了,這會兒搬出了兩個靠枕放在床頭,看見顧輕言進來後拍了拍靠墊:“來看電影嗎?”
“布置的還不錯……”顧輕言揚起眉,“看什麼?”
“等你選呢。”
楚山野歪了歪頭,往顧輕言身邊靠了靠,把筆記本電腦搬到兩人中間:“你想看什麼?超能力,魔法世界,還是彆的?”
顧輕言其實更偏好文藝片,對那些有著宏大場麵的電影不是很感興趣。
他跟著楚山野在電腦上一個個名字看過去,鼠標忽然停在了一個電影的名字上。
“《盛夏光年》吧……”顧輕言說,“你記得嗎?我們當時看過這個片子,但是沒看完。”
楚山野皺眉想了一會兒,想起來了。
那個夏天的台風格外多,與之而來的便是連綿不斷的暴雨,就連空氣都潮濕而悶熱,黏糊地沾在人的皮膚上,像一層多餘的薄膜。
楚家父母因為台風被困在鄰省,短時間內回不來。
於是拜托顧家照顧一下楚皓和楚山野。
顧家兩個大人的工作在本地,而顧父要組織單位進行防潮防汛的工作,看小孩的任務便落在了顧輕言的身上。
那會兒顧輕言和楚皓高一,楚山野剛中考完,是這幾年學生生涯裡閒暇時間比較多的階段。
學校停課,每天把暑假作業寫完後就坐在客廳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