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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頻道裡敲字勸他們兩個好好打遊戲彆吵架,一勸就是一整局,等打完了才想起來切去看看是誰打的電話。

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楚山野以為又是什麼詐騙電話或者騷擾電話, 也沒太在意,正要開下一局,對麵主任醫師的辦公室門被人推開了。

顧輕言拿著一張單子走了出來:“好了。”

“這就好了?這麼快?”

楚山野有些意外,連忙站起身走過去:“結果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應該沒什麼事,現在去抽個血, 然後就可以走了, ”顧輕言說, “彆擔心。”

化驗室門口的人很少,顧輕言前麵隻有兩個患者。他將衣袖往上卷了卷, 對著護士露出小臂。

護士抽出一根壓脈帶綁在他的胳膊上,用碘酒和酒精消了下毒,回頭拆開一盒新的針管。

顧輕言原本都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卻察覺到楚山野好像忽然拽緊了他的衣袖。

“怎麼了?”

顧輕言微微抬頭看向楚山野, 發現對方一臉緊張地看著護士拆針管:“又不是你打針, 你怕什麼?”

楚山野喉結動了動, 眨了下眼睛,忽然開口,語氣小心翼翼的:“姐姐,你輕一點好不好?”

護士剛把針管拆出來,聞言有些奇怪地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是你打針嗎?”

楚山野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但手還緊緊拽著顧輕言的衣袖。

他這個打針的人不緊張,倒是楚山野這個旁觀者比他還緊張。

但楚山野好像一直都很抗拒打針這件事。

顧輕言記得大概是他讀四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學生接種流感疫苗。那會兒楚山野還在上三年級,中午午休的時候特意爬了一層樓上來,非要找顧輕言說話。

顧輕言是班長,一邊維持班級紀律,一邊還要聽熊孩子和他絮絮叨叨。

“哥,下午打針的時候你能不能過來陪我?”

楚山野當時被家裡放養,也不知道自己吃飯,就會在外麵瘋玩,瘦得像隻發育不良的小猴,比他們班同學要矮一個頭。顧輕言看他可憐,偶爾會用零花錢給他買點吃的加餐。

現在這隻小猴扒著他的衣服,可憐巴巴地貼著他:“我害怕。”

“你馬上要升四年級了,怎麼還這麼膽小?”顧輕言微微蹙眉,“不可以哦。”

“哥,求你了。”

楚山野的嘴一癟,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了:“我哥昨晚告訴我,紮針的針有小拇指那麼粗,紮進胳膊裡會流血,會出現好大一個洞,特彆疼。”

顧輕言「哎」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皓怎麼還嚇唬小孩呢?

“紮針的針不粗,也不會留下大洞……”顧輕言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說完後頓了頓,看著小孩那雙滿是害怕的眼睛,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我下午陪你去好不好?”

楚山野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了下頭。

“如果你勇敢紮針了,我就把這個給你……”顧輕言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鑰匙扣,在他麵前晃了晃,“喜歡嗎?喜歡的話就要勇敢起來。”

那是枚「穿越火線」裡槍械的鑰匙扣,不到半個巴掌的大小,是文具店裡進的新品,近來頗受小學生青睞,每天放學後店裡都人滿為患,火熱程度堪比一周出一本的《知音漫客》。

楚山野果然眼前一亮,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下午去紮疫苗的時候,顧輕言特意和老師打了報告,說想陪著五年級的弟弟紮針,擔心他害怕。

老師批準了,但楚皓卻好像有點不高興:“他還以為自己是五歲小孩?紮針都用人陪?”

“那還不是你嚇唬他?”

顧輕言罕見地對楚皓多了點不滿,擠過人群匆匆去三年級找楚山野。

楚山野的身體素質一直很好,可能自記事來就沒怎麼去過醫院,發燒吃點藥就好了,也沒去掛過吊水,所以才被楚皓一騙一個準。

這會兒他正站在班級隊伍外麵,有些焦急不安地望著顧輕言可能來的方向,看見人後眼前一亮,連忙跑了過來,拽著他的衣袖就不鬆手。

他們班裡有幾個嘴賤的小孩,看見他的動作後大聲道:“楚山野是膽小鬼!”

“楚山野不敢紮針!”

“楚山野不是男孩!”

楚山野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抱著顧輕言的胳膊,用更大的聲音反駁回去:“我有哥哥,你們沒有!”

他們這一代百分之九十都是獨生子女,小孩最羨慕的就是在被欺負時有一個可以出來撐腰的哥哥或姐姐。

楚山野這麼一說,倒是把其他人給說羨慕了,紛紛閉上嘴不再多說一句話。

顧輕言帶著楚山野去排隊,站在穿著白衣服的醫護人員麵前時,楚山野還是向後縮了縮,有些畏懼地看著那道滋出一點藥液的針管。

“彆怕,不疼的……”顧輕言摸了摸他的頭,“彆忘了我們約好的事。”

楚山野低下頭,將手臂伸了出去。

顧輕言將自己的胳膊遞到楚山野麵前:“你要是覺得疼就抓我。”

楚山野抿著唇,搖了搖頭,臉色雖然蒼白,但還是看著醫護人員將疫苗推進了血管裡。

顧輕言摸了摸他的頭,將放在口袋裡的那個鑰匙扣拿出來塞進他手裡,小聲說:“小野真勇敢。”

……

護士的動作乾淨利落,將一個棉球按在了顧輕言抽血的傷口上:“好了,按著吧。”

顧輕言按著棉球起身,一張標簽又被護士貼到了他手背上:“下午出化驗結果,憑條形碼在一樓大廳打印報告。”

他起身,楚山野連忙緊緊跟在他身後:“疼嗎?”

“當然不疼……”顧輕言說,“蚊子叮了一下似的。”

楚山野擰著眉,臉上的表情仍十分凝重。

顧輕言忽然問他:“你還記得我小學的時候送過你什麼東西嗎?”

楚山野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送我東西?我想想……”

他掰著手指給顧輕言算數:“送過我雪糕,全對的作業本,變形金剛模型,《讀者》,《意林》,奧特曼卡牌,還有……”

“沒問你這些……”顧輕言蹙眉,“和醫院有關的。”

“哎,那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楚山野看著顧輕言,把手一攤,表情相當無辜:“哪有什麼和醫院有關的東西啊。”

想想也是。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楚山野不記得很正常。

“算了,沒什麼。”

顧輕言也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點超綱:“一會兒吃點什麼?我……”

一個黃銅色的槍械鑰匙扣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上麵掛了著把磨損厲害的鑰匙。

“開玩笑的,怎麼能忘呢?”

楚山野輕咳了一聲:“其實我當時很喜歡這種比較酷的鑰匙扣,恰好你送了我一個,我當然要好好保管,肯定不能忘掉啊,有在好好保管。”

……

顧輕言原本還想在醫院裡等等結果。但昨晚他沒休息好,早上也沒吃飯,這會兒身體有點撐不住了,靠著椅背就開始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彆等了,先回基地補一覺……”楚山野拎著早餐回來,把粥打開給他晾著,“到時候我幫你拿結果。”

顧輕言拗不過他,隻能先就著這有些惡劣的環境吃早餐。

他一勺一勺地喝著粥,楚山野就在旁邊給他剝雞蛋。

然後把剝好的雞蛋放到顧輕言的碗裡,一抬眼就看見胡蘿卜絲正被人悄悄塞到土豆絲下麵。

楚山野輕咳一聲,顧輕言若無其事地收回壓著土豆絲的筷子,又一心一意地喝起粥來。

“哥,彆光喝粥,吃點菜。”

楚山野假裝剛剛什麼也沒看見,把裝著小菜的一次性餐盒往顧輕言麵前推了推。

顧輕言眉心微蹙,夾了一筷子土豆絲,但還是沒碰下麵的胡蘿卜。

杜興賢發消息說他們回基地了,問他什麼時候滾回去。他低下頭回杜興賢的消息,餘光又瞥見顧輕言在藏胡蘿卜。@思@兔@在@線@閱@讀@

稱得上一句「筷功了得」。

“哥還是不喜歡吃胡蘿卜嗎?”楚山野歎了口氣,“早餐攤上隻有這種裝好的盒飯,沒辦法讓他不放胡蘿卜。”

小時候顧母的控製欲太強,顧家的每頓飯都要「營養均衡」,而有段時間她特彆喜歡做胡蘿卜,致力於把胡蘿卜放進所有菜裡作為輔料。

剛開始吃幾天還可以,可如果吃的次數多了就會很膩,而顧輕言剛開始其實是不反感胡蘿卜的。

但吃到最後生生給他吃惡心了,此後幾年內一口也不想吃胡蘿卜。

“也不是不能吃……”顧輕言說著挑出一根胡蘿卜絲,“但能不吃就不吃。”

“那就不吃了。”

楚山野說著將他碗裡的胡蘿卜絲挑進自己的餐盒裡,又給他夾了幾片醬牛肉:“我幫你吃掉就好。”

顧輕言看著他把自己剩的胡蘿卜絲和其他小菜吃了,忽然有些感慨:“之前還是個在我身後躲著不想打針的小孩呢,一轉眼就這麼大了。”

“因為人總是要長大的。”

楚山野說著抬眸,一雙深邃的黑眼睛靜靜地看著顧輕言,神色十分認真:“所以現在換我來保護你了。”

……

杜興賢原本隻穿了件背心就在基地裡亂轉。

但看見跟著楚山野回來的顧輕言後「嗷」了一聲,有些狼狽地連滾帶爬回了樓上給自己套上一件衣服。

“沒人看你……”楚山野「嘖」了一聲,“你消停點。”

“學霸這是怎麼突然來基地裡裡?”

杜興賢把衣服套上後又溜達了過來,看見了他的包後有些好奇:“這是準備長住?”

顧輕言「嗯」了一聲:“學校裡出了點狀況,我暫時搬出來一周。”

“才一周啊,多住幾天多好。”杜興賢好像很遺憾。

他太熱情,倒是讓顧輕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多打擾大家。”

“不打擾,學霸咱不是好朋友嗎?”

杜興賢擺了擺手:“好朋友來借住,這算什麼麻煩?”

楚山野路過他的時候給了他背上一巴掌:“差不多得了,直你的播。他昨晚沒睡好,我送他上去補補覺。”

這應該是顧輕言第四次住進楚山野的屋子裡。

屋中的陳設和之前一樣,乾淨整潔,滿是生活的氣息。

而先前兩人玩過一會兒的遊戲手柄扔在地毯上,似乎也在歡迎著屋子第二個主人的到來。

楚山野從背後摟住他,將下巴輕輕墊在他肩上,小聲說:“真好,我有家了。”

顧輕言「唔」了一聲:“什麼家?”

“和隊友隻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朋友總歸沒辦法成為真正的家人……”他輕聲說,“但是你不一樣,你來了我就有家了。”

顧輕言微微轉過頭,鼻尖輕輕蹭著楚山野的鼻尖:“真的嗎?”

“真的啊。”

楚山野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哥,可以親親嗎?”

顧輕言沒說話,隻是又湊近了他一些。

和剛開始談戀愛時不同,在顧輕言的「言傳身教」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