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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了,小心翼翼地躲在灌木叢後麵往外看,結果看見了顧輕言正一個人坐在秋千上,兩腿前後擺動著,一次次地將秋千蕩得越來越高。

那個時候楚山野對顧輕言的印象並不好,一直覺得那人是標準的「彆人家的孩子」。

平時在樓道裡遇見的時候,顧輕言總是板著一張臉,像是個少年老成的小大人。

可在無人的遊樂區,秋千上的顧輕言笑得又是這樣開心。

當時楚山野還小,不懂什麼叫「麵具」,也不懂什麼叫「規訓」,隻是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念頭——

他好像很孤獨。

……

“楚山野,看鏡頭!”

顧輕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山野連忙抬頭。果然看見岩石上垂下來一個攝像機,正正好好地對著遊客的臉抓拍照片。

清冽帶著笑意的聲音撞進他耳中,震得他心臟軟了八分,在攝像機抓拍的間隙,他忽地靠近顧輕言,微微側過頭,就好像要%e5%90%bb上對方的臉頰。

許多年前那個獨自蕩秋千的人和現在牽著他手的人身影慢慢重合,楚山野不由得緊了緊和顧輕言牽著的手,耿耿於懷在心裡的那根刺忽然軟了很多。

就好像……他穿過層層疊疊的帷幕回到了過去,輕輕抱起了那個小小的,孤單的身影。

顧輕言不知道楚山野在想什麼,隻覺得牽著自己的那隻大手又用了力,以為是他怕了,輕聲安撫他:“沒事,彆怕,馬上結束了。”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楚山野垂眸掩住眼中的柔軟,隻當自己是怕了。

於是又用那種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哥,那你誇誇我好不好?你看我這麼勇敢,堅持到現在呢。”

“怎麼還要誇呀?剛才誇的還不夠嗎?”顧輕言沒想到他還執著這件事,語氣中染上幾分無奈。

水流慢慢平穩下來,似乎昭示著這段驚心動魄的漂流旅程即將結束了。

“那……怎麼誇呢?”

顧輕言輕咳一聲:“小野很勇敢,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行嗎?”

楚山野還垂著頭靠在他身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可眼睛卻已經笑得彎了起來:“那哥也要勇敢起來,好不好?”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顧輕言動了動唇,還沒問出口,先前的廣播女聲又響了起來:“在接下來最後的一段路程,我們的「木舟」將會經過最陡峭險峻的路段,通過這個路段就象征著大家拋棄過去,即將迎來新生,開啟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木舟」果然隨著廣播中的話慢慢向上爬升,馬上就要到了頂點。

“害怕嗎?”顧輕言問楚山野,“沒事,閉著眼馬上就過去了。”

“不怕。”

楚山野和他牽了一路的手,這會兒滿足得要死。哪怕現在雨林漂流把他嚇死了都行。

嚇死了他也會是全世界最幸福滿足的鬼。

“在經過這段路程時,您可以伴隨著浪濤聲喊出自己想做的事,許下自己的願望,在停泊岸邊之後就拚儘全力去做,去實現他,好嗎?”

「木舟」慢慢離峰頂越來越近,顧輕言被廣播鬨得也有些緊張,輕聲道:“許願?怎麼還有這個環節?”

“許什麼願啊楚山野?許你下賽季拿冠軍好不好?”

楚山野眨了下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顧輕言沒等到他的回答,「木舟」卻已經開始向下俯衝了。

在混亂間,他到底還是說了想要NGU下賽季拿冠軍的願望。

身邊的遊客被廣播帶動了情緒,紛紛嘶吼著自己想做的事和想實現的願望,以此釋放失重帶來的恐懼和驚慌。

楚山野也在他耳邊喊了什麼,第一個字是「我」,最後一個字是「你」,很短的一句話。但中間的字被其他人的嘶吼蓋過去,什麼也聽不清。

「木舟」緩緩向岸邊停泊去,先前因為緊張刺激而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慢慢消退,顧輕言這才鬆開了和楚山野一直牽著的手。

“你剛才說了什麼?”顧輕言後知後覺兩人牽了一路的手,有些赧然,於是主動岔開話題,“我沒聽清。”

楚山野看著他的眼睛,隱去其中的溫柔和無奈,換上之前痞氣的笑:“我說雨林漂流不過如此。”

顧輕言蹙眉:“不是吧?”

“就是啦。”

楚山野扶著欄杆爬上了岸,兩腳踩在陸地上才覺得有了點安全感,轉頭道:“剛才不是拍了照片嗎?一起去取一下?”

顧輕言看他似乎不想說實話,也沒再繼續逼問,也扶著欄杆上了岸。

楚山野抬眸看著對方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剛才在激流之中,在那一瞬間失重之中,在那宛如要跳崖殉情的零點幾秒,在很多很多人喊出願望的那一刹那,他說的是「我喜歡你」。

是對著顧輕言說的「我喜歡你」。

對於楚山野來說,比賽順利也好,隊伍獲得勝利也罷,都是他可以掌控的東西。

哪怕需要拚儘全力他也有得到的自信。

但顧輕言不是。

他無法估量顧輕言對自己的感情,也沒有把握顧輕言真的會喜歡自己。

於是每日每夜惶恐不安地期待著兩個人的未來,越來越相信這些玄學,期待在某一刻司管愛情的小神明能眷顧自己幾分,圓了他這個愛而不得的長夢。

第32章 “楚山野希望顧輕言,每天開心幸福。”

楚山野雖然嘴上說著「雨林漂流不過如此」, 但不適的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做出了反應。

他趴在雨林漂流旁邊的排水溝上半晌才麵色蒼白地直起身,抹了把額上細密的汗,擰開手邊放著的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 胃裡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這才慢慢消失了。

屬實是要吐了。

其實前半程的害怕隻是源於未知, 後半程怕倒是不怕了,就是有點沒適應這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楚山野覺得自己應該是暈船。

他剛直起身準備活動活動四肢,恰好看見顧輕言拿著洗出來的照片走了過來,連忙一改剛才的麵如菜色,靠在一邊的欄杆上假裝低頭看手機。

“照片洗出來了,一張25兩張45,他怎麼不去搶?”

顧輕言原本看見洗照片的價位後就想轉身走人。

但在走人之前忽然瞥到了兩人照片上的動作, 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要走的腳步,到底還是當了那個冤大頭洗了照片。

楚山野接過照片,原本以為拍下來的畫麵是自己揣著小心思擺出的借位動作,卻發現居然不是,而是自己在顧輕言身邊嚇到模糊的那張。

“他都不給你選一選嗎?”

楚山野捏著那張照片, 挺嫌棄的, 但又不能把嫌棄說出口, 隻能善意地提醒顧輕言:“現在回去應該還能讓他給你換一張?”

“換不了了……”顧輕言說, “我剛才挑了半天,除了這張以外其他都是虛的,動作都看不清。”

楚山野「哎」了一聲, 撓了撓頭發:“行吧行吧, 就不該指望他們那個破相機拍出什麼好照片。”

他話是這麼說的, 但動作卻很誠實地將那張照片塞進了自己隨身帶著的包裡, 轉頭問道:“你還想玩什麼?”

“有點累了……”顧輕言說,“隨便逛逛吧。”

楚山野不疑有他,轉身走在了顧輕言前麵。

顧輕言鬆了口氣,剛才一直背在身後的手這才悄悄拿到身前。

其實在洗照片時他一時沒忍住,選了兩張照片45塊的坑錢套餐。

在此之前顧輕言也去過一些提供拍照服務的景點,拍攝免費,但是洗照片一張比一張貴。

他對這種活動沒興趣,可楚皓卻不知為何特彆熱衷,每次都拉著顧輕言拍照,甚至還想把照片都洗出來,話裡話外都等著顧輕言拿錢。

顧輕言雖然對他有戀愛濾鏡,但到底也沒傻到那個地步,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楚皓每次都張嘴閉嘴地陰陽怪氣他,他就當沒聽見,自己玩自己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不知為何,這次他忽然就想把照片洗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和楚山野出來玩很開心,又或許因為某張照片上對方的動作實在……

顧輕言垂眸看向自己手中剛才藏起來的照片,心跳有點快。

照片中的自己正笑得開心,而身側的人眸中滿是難掩的驚訝,貼著他微微側過臉,好像要%e5%90%bb他,或是剛剛%e5%90%bb過他。而在雨衣交疊的部分,兩人的十指正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他捏著照片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下,不自覺地捏緊了相紙。

或許在彆人眼裡,這張照片中的兩個人和一對情侶沒有差彆。

楚山野對他的態度似乎已經很明確了,隻是沒有明說出來而已。顧輕言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有些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

可能是因為上一段很糟糕的感情,已經磨滅了他對「愛情」的大半幻想與渴望。

前幾年還談戀愛的時候,他對楚皓一直有一種所謂的「初戀濾鏡」或是「竹馬濾鏡」。

無論對方的哪些行為讓他覺得不舒服,顧輕言也因為這所謂的濾鏡對他一忍再忍。

顧輕言對愛情的底線隻有一條,就是忠誠。

他自小的家教和父母的相處模式讓他覺得忠誠是愛情的必需品,無法容下第三人的感情。

楚皓剛開始確實表現得很忠心,這樣那樣的缺點他都忍了。唯獨變心這一條他忍不了,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上一段感情中顧輕言是主動的那個,甚至有幾次主動得他現在想起來都很後悔。

所以這一次他不會再輕易主動做些什麼。

除非對方給了他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不然他寧可跑掉也不會讓自己受傷第二次。

可這張照片拍得實在太好了,就好像他們真的在談戀愛一樣。

顧輕言歎了口氣,將照片收進自己的口袋裡,決定就當做是一個美好的回憶封存起來。

楚山野往前走出一段距離才發現顧輕言沒跟上。

於是停下來站在路邊等人,恰好遇見了杜興賢和童然。

NGU的上輔不知道去哪浪了,這會兒頭發和衣服都亂七八糟的,甚至半邊身子都濕透了,看見楚山野後興高采烈地打了個招呼:“呦,隊長!”

楚山野有些嫌棄地打量了下他倆:“你們頭發怎麼和被狗啃了一樣?”

“我靠,太刺激了……”杜興賢說,“你這種人不可能去玩水上大擺錘的,我說了你也不懂那種刺激的感覺。”

楚山野撇了撇嘴:“彆以為就你能玩,鬨得好像誰不能似的。”

杜興賢聽了他的話後有些驚訝:“哦?此話怎講?”

“沒什麼。”

楚山野摸了下自己腦後紮著的小揪揪,語氣輕描淡寫:“也不過就是剛從雨林漂流出來而已。”

“你去玩雨林漂流了?”杜興賢瞪大了眼睛,“我倆正準備去呢,刺激嗎?你吐了沒?”

楚山野「嘖」了一聲,抬腿踹了他一腳:“你問得這是什麼話?當然沒吐,你以為我那麼脆弱嗎?”

他說完後輕咳一聲,假裝若無其事道:“刺不刺激這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