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言沒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果攤上的榴蓮吸引住,彎下腰用手指掐了掐榴蓮的尖。
杜興賢看了楚山野一眼,猶豫著開口:“學霸啊,我們隊……”
“你小心點,彆紮著手……”楚山野徑直打斷了杜興賢的話,“這個東西怎麼挑?”
顧輕言微微抬起頭:“小杜剛才想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杜興賢摸著頭乾笑一聲,“學霸你挑,挑完了來我房間開,我拍個vlog。”
顧輕言不疑有他,在多次比較後終於挑中了一個滿意的榴蓮。
杜興賢看著這一堆帶刺的榴蓮,壓根不知道該從何入手,有些佩服地看向顧輕言:“學霸,你們學習好的人連榴蓮都會挑嗎?”
“也不是。”
顧輕言跟著他走向他的房間:“之前看的視頻多了,很想自己試一試,所以來碰碰運氣。”
杜興賢的房間是個雙人間,但這會兒首發的剩下三個人正在他房間裡洗牌,似乎想打撲克。
“我靠,誰買的榴蓮?”
童然看見顧輕言手裡提著的塑料袋,眼睛都看直了:“我上次吃榴蓮都是去年的事了。”
“當時小杜買了個榴蓮回來,說是樓下大爺給他打折了,28塊一斤,結果你猜怎麼著?”
阮宗這個中單似乎對他們家上單的怨念頗深,這會兒嬉皮笑臉毫不客氣地揭杜興賢的老底:
“5斤的榴蓮,殼重4斤半,氣得他拎著榴蓮去找大爺說理,結果人家早就不在那兒了。”
“去去去。”
杜興賢隨手將枕頭砸在他身上,而後目光殷切地看向顧輕言:“學霸,我錄像了,你開吧。”
顧輕言「嗯」了一聲,有點緊張。
這也是他看了這麼多視頻後第一次自己開榴蓮盲盒,確實不知道打開後裡麵會是什麼樣子。
“要給你拿把水果刀嗎?”一直站在門邊的楚山野忽然開口,“我看樓下的廚房裡有。”
顧輕言搖了搖頭:“不用。”
他說完,將榴蓮放在了桌上,低頭看了眼榴蓮尖,試探著用手去掰榴蓮殼和榴蓮殼之間的縫隙。
楚山野蹙眉,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卻忽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榴蓮居然就這麼被顧輕言掰開了!
杜興賢和見鬼了一樣,驀地瞪大了眼睛:“什麼?你掰開了?”
“原來真的能直接掰開……”顧輕言唇角微翹,覺得剛才掰開榴蓮殼的那一瞬間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幫我拿個盤子。”
童然忙不失迭地拿來了一個盤子放在顧輕言手邊,顧輕言輕輕將榴蓮殼完全掰開,不由自主地驚歎了一聲:“紙皮誒。”
他捏起落在桌上的榴蓮殼,舉起來給身邊的人看:“看,皮很薄。”
“我靠,這是真的報恩榴蓮。”
杜興賢看著剝出來的那一房肉驚歎:“這是怎麼挑的?”
顧輕言又剝出來了兩房榴蓮肉,小心地放在盤子裡:“挑榴蓮的時候注意看榴蓮的形狀,一般看外形就看得出榴蓮一共有幾房肉,刺也要挑能捏得動的,這樣的榴蓮就算是熟的了。”
瓷盤裡放著他剝出來的榴蓮肉,一共四房大肉,一房小肉,像榴蓮糖似的。
顧輕言嘗了嘗那塊「榴蓮糖」,滿足道:“好甜。”
“學霸,我能嘗嘗嗎?”
童然在旁邊忍了半天,從聞見榴蓮香臭香臭的味道時就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就嘗一塊。”
“你們吃呀……”顧輕言說,“我一個人吃不完,就是買來分給大家的。”
其實吃榴蓮倒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嘗試一下開盲盒的感覺。
原來榴蓮視頻裡的都是真的,榴蓮確實能徒手撕開。
而且按照那個小姐姐的方法真的能挑到皮薄餡大的報恩榴蓮。
四個人將榴蓮分了個乾淨,顧輕言隻在塑料餐盒裡裝了一塊,這才離開杜興賢的房間準備回去。
走在民宿走廊上時,顧輕言忽然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榴蓮啊?”
楚山野怔了下,似乎有些意外:“也沒有不喜歡,就是不習慣那個味道。”
他說完後頓了下,輕咳一聲:“你怎麼發現的?”
“我開榴蓮的時候你站得很遠,恨不能逃出去……”顧輕言說,“我要是還看不出來是不是有點太遲鈍了?”
楚山野瞥了一眼顧輕言手裡拿著的餐盒,輕輕地笑了下。
“買榴蓮的時候我沒注意……”顧輕言麵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懊惱,“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呀?你說了我就不買了。”
“我說這個做什麼。”
楚山野用房卡打開了顧輕言從自己手裡贏來的海景房,順手將背包往床上一丟:
“你喜歡就買唄,我自己克服一下,又不是聞到榴蓮的味道就會死,而且……”
他看了顧輕言一眼,似笑非笑:“挑到合適的榴蓮你很開心啊,為什麼非要為了我改變呢?”
杜興賢去年夏天的時候買了個榴蓮回基地,不知道他反感榴蓮的味道,直接在客廳給開了。
他那會兒正好也沒吃早餐,聞見這股味道後有些反胃,難受了一個下午,從此以後對這種食物敬而遠之。
剛剛杜興賢提出要在彆的房間開榴蓮,其實也是在為他著想。
可顧輕言開榴蓮時好像瞬間鮮活了起來,讓他覺得自己忍一忍好像也沒什麼,挺劃算的。
顧輕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他動作極快地換了拖鞋,扔下一句「我去洗澡」後就鑽進了衛生間裡,隻是慌亂的動作和發紅的耳尖讓人知道他說這些話時,心情似乎並不如表麵一樣鎮定。
好像從沙灘邊模棱兩可的對話後,這個弟弟愈發大膽起來,什麼話都敢跟他說了。
和楚山野比起來,楚皓不喜歡的東西很怪。他討厭一切帶有番茄的東西,包括吃火鍋時的番茄鍋。
顧輕言喜歡吃辣,但唯獨吃火鍋的時候最鐘愛番茄鍋,為此兩人之前爆發過一次爭執。
那會兒顧輕言被他鬨得有點煩,在宿舍樓裡不願見他,他卻像演苦情戲一樣等在宿舍樓下,非得見他一麵。
顧輕言樓下的宿管開始趕人後,他才沒辦法下了樓,聽楚皓和他說:“其實我們之間沒必要因為這樣的小事吵架,對不對?但是談戀愛是兩個人相互遷就的過程呀。”
“我不喜歡吃番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言言應該知道的……”楚皓說,“言言,我覺得你應該體諒我一些,隻不過是個火鍋而已,你吃辣鍋也一樣啊,對不對?”
當時的顧輕言剛上大一,對楚皓還有很深的高中時期的濾鏡,被他這麼一引導,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該為何生氣了,反而變得有些迷茫。
可現在顧輕言卻忽然意識到,那個時候的楚皓好像已經開始否定他打壓他,遏製他自己的想法了。
但當時他根本沒意識到,不然也不會現在才和楚皓提分手。
顧輕言輕歎一聲,捏了捏眉心,剛剛在海灘邊想到的時候再次浮上心頭——
高中的那幾年,真的是楚皓在和他談戀愛嗎?如果是,那為何高中時楚皓與他格外合拍,總能輕而易舉地猜到他在想什麼。
可上大學之後對方卻變得越來越陌生和不可理喻,讓他一度產生在和腦內NPC談戀愛的錯覺?
顧輕言想不明白,決定等回去後找個機會好好問問楚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忽地一聲巨響從衛生間傳來,像是什麼東西狠狠砸在地上了一樣。
他倏地抬頭望過去,有些緊張地蹙眉道:“楚山野?”
不會是在衛生間裡滑倒了吧?
他的話剛問出口,就聽見一句字正腔圓又帶著驚嚇的「我靠」響起。
顧輕言連忙三兩步衝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楚山野?”
衛生間裡沒有回答,他一咬牙推開了衛生間的門,一股帶著熱浪的蒸汽撲麵而來。
楚山野隻穿了條短褲,赤著上身,這會兒手裡拿著一根原本放在衛生間裡的撐衣杆,虎視眈眈地用撐衣杆的前端對著衛生間裡的某個地方。﹌思﹌兔﹌網﹌
顧輕言的臉倏地發燙,手忙腳亂地關上了衛生間的門,卻沒想到楚山野迅速地按住了門框,把他嚇了一跳。
“你手不要了嗎?”顧輕言蹙眉,聲音中是平時罕見的嚴厲,“傷到沒有?”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衝過澡,楚山野平時侵略性很強的一雙眼睛這會兒濕漉漉的,像是在討主人可憐的小狗。
他猛地抓住顧輕言的衣袖,聲音裡多了一股難以隱藏的驚慌。
這大概是顧輕言和他重逢後,第一次看見他以懇求者的姿態麵對自己。
“哥,浴室裡有蟲子……”楚山野的臉色蒼白,“我……怕。”
第29章 “是這樣做嗎?”
顧輕言被他緊緊地抓著衣袖, 布料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漬,讓他的皮膚上也多了幾分涼意。
他抬眼看去,隻見貼著瓷磚的白牆上趴著一隻長腿生物, 這會兒正挪動著細長的腿慢慢向上爬。
“哥……”
楚山野縮在他身邊, 臉上滿是恐懼:“它腿好長……”
顧輕言有些哭笑不得。
那其實也隻不過是一隻腿很長的蚊子。
隻不過長得確實有些嚇人,楚山野害怕也情有可原。
畢竟蟲子從小就給他留下過特彆大的心理陰影。
那會兒楚山野五六年級,正是開始調皮叛逆的時候,和班上的幾個小男生偷偷去商場裡的電玩城嘗鮮,結果恰好被顧輕言抓到了。
一群小學沒畢業的小屁孩在電玩城外站成一排,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地磚,瑟瑟發抖地接受著顧輕言的審視。隻有楚山野一個熊孩子抬著頭, 一臉倔強地看著他。
“你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呢?”
顧輕言當時還對電玩城有著刻板印象,總覺得這是什麼少年犯培育基地,大為震驚地看著楚山野:“被你爸媽知道他們要揍死你的。”
楚山野依舊梗著脖子,一點也不準備服軟:“反正他們平時也不管我,揍死我就揍死我咯。”
顧輕言當時被他氣得說不出話, 於是提著人的衣領就把人從電玩城門口拽走了。
孩子頭被拽走, 剩下的小孩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最後隻能選擇以注目禮的方式目送他們離開。
原本顧輕言想看著楚山野寫作業,但他實在生對方的氣, 於是將楚山野直接丟回了家,懶得再管他。
他看了一會兒書,正準備睡覺時, 家門忽然被敲響了。
這天晚上恰巧顧家的大人和楚家的大人都不在。
顧輕言的父母去談生意了, 而楚家的爸媽則帶著大兒子出席朋友的飯局, 隻剩他們兩個人各自留在家裡。
顧輕言原本還在生氣, 不想給楚山野開門,卻聽見小孩在門外輕輕敲著門,聲音好像還帶著點哭腔:“哥,輕言哥,你開開門呀。”
楚山野平日鮮少喊他「哥」,除非是有求於他的時候。
顧輕言垂眸看著書本,眉心動了動,半晌終於屈服於心軟,起身去給楚山野開了門,卻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