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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男男女女,穿得可謂一個「爭奇鬥豔」,甚至連周樂洋那身騷包的橙色西裝都不算什麼了。

沒幾個顧輕言認識的人,除了楚皓。

楚皓一身黑色的西裝,對他溫柔地笑了下,應該是在和他打招呼。

周樂洋給眾人介紹完他,就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去找楚皓了。

顧輕言剛踏進酒吧時就已經戒備了起來。

尤其在看見這一屋子根本不認識的人後更變得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楚皓攬著他的肩,將人帶到身邊坐下:“言言,我沒想到你會來,你看,我們多有緣分呀。”

有緣分?

說不準就是你安排的。

顧輕言心裡這麼想著,麵上卻仍毫無波瀾,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不喝酒也不聊天,像一尊栩栩如生的美人雕像。

“喝酒嗎?”楚皓問他,“那邊有度數低的果酒,我給你倒一杯好不好?”

“我不喝。”

顧輕言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楚皓揚起眉,正要說什麼,就見周樂洋摟著一個女人走了過來:“玩得開心嗎?”

“開心,謝謝周老板款待……”楚皓說,“你去弄點言言能喝的酒來,彆有度數。”

“小意思。”

周樂洋將懷裡摟著的女人安頓在一邊的沙發上,正要去給顧輕言弄點果酒或是雞尾酒,就聽那安靜坐在一邊的小美人說話了:“我不想喝。”

“哪有來玩不喝酒的?”周樂洋皮笑肉不笑,“是你之前沒喝過,所以你不想喝,我和你說,嘗一口你就愛上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楚皓使眼色。楚皓心領神會,掐著顧輕言的腰將人牢牢地鎖在身邊。

“大家今天都很開心,我希望言言也開心……”他說,“不然會掃大家興的。”

他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們,好像還是他們的高中同學,於是將唇湊近顧輕言:“親一個吧言言,好久沒和我親了。”

顧輕言強忍著惡心的感覺,揮手將楚皓按在自己腰上的手拍開。

“我說了我不想喝酒,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和你親熱,我說了要和你分手,聽不懂人話嗎?”

顧輕言壓低聲音,卻不難聽出他話語中的憤怒,“你要是再煩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楚皓觸到他眼中的怒火,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把顧輕言當成一隻很好拿捏的小貓或者兔子,高興的時候揉兩把,不高興的時候就當成出氣筒罵兩句。反正小小一隻,也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錯了。

顧輕言那副金絲眼鏡下漂亮的眼睛中盛滿了怒火,平日總是帶著溫柔的唇角緊繃著,眼尾微微泛紅,似乎在忍著莫大的憤怒和委屈。

楚皓忽然有一種感覺。

他如果再強迫顧輕言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顧輕言百分之百會拿起放在一邊的玻璃杯,將裡麵的伏特加都澆在自己頭上。

楚皓有些尷尬地沉默了,身邊的人群卻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歡呼聲。

他循聲望去,發現好像是有人輸了真心話大冒險,直接乾了一整杯酒。

那個被圍在人群中的人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見過。

還沒等他看清,一道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楚哥,真巧,你也在這兒啊?”

楚皓愣了一下,旋即抬頭,看見秦雲正對自己笑著,舉起手裡的空酒杯對他晃了晃,繼而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

楚皓這次是一心一意要來討好顧輕言的,根本沒告訴秦雲自己要來酒吧參加派對,也不知為什麼會在這兒碰到他。

“我和朋友來玩呀。”

秦雲說著向其中一桌看去,果然一張能坐八人的桌子邊空了一個位置。

“我就是來和你打個招呼……”秦雲說,“不打擾你玩,我走了。”

他正要轉身離開,周樂洋帶著兩瓶果酒回來了,看見他後眼前一亮:“哎,老楚,你認識他呀?”

楚皓點了點頭:“嗯,我學弟,怎麼了?”

“他剛剛可牛了,那麼高度數的酒直接一口悶,結果人家現在走路也不打晃兒,就好像根本沒喝過一樣,真是海量。”

說話間,那些喝上頭的男男女女又來拽秦雲的胳膊,似乎想讓秦雲回去接著陪他們喝一杯。

“太受歡迎了他。”

說這話的時候周樂洋沒刻意放低聲音,坐在楚皓身邊的顧輕言應該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我覺得你這個學弟真不錯……”他說,“大家都是出來玩的,擺臉給誰看呢?”

顧輕言其實不是擺臉。

他應付不來這樣的環境,更喜歡類似教室和圖書館這樣安靜的地方。

所以周樂洋的話並沒有讓他覺得難過,反而讓他更煩躁。

群魔亂舞。

這種群不合也罷。

秦雲剛剛一杯烈酒喝下去,這會兒臉頰上泛起了紅暈,一開口聲音也是醉醺醺的:

“周哥,每個人喜歡的地方不一樣。我喜歡酒吧所以玩得開,但是顧學長喜歡圖書館,讓他喝酒屬實為難他了。”

他這話明麵上是替顧輕言說話,實則夾雜著譏諷,意思是顧輕言故作清高喜歡學習,其實隻是為了秀優越感而已。

周樂洋紈絝子弟一個,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讀書學習,聞言也不由得附和道:

“小顧,你不能總憋在圖書館,有些年輕人的活動你也得參加參加。”

什麼年輕人的活動?

蹦迪,泡吧,夜不歸宿?

顧輕言目光很冷,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其實有點渴了。

酒吧不禁煙,隔幾十步就能看見一個包廂的簾子附近彌漫著重重煙霧。

而這些二手煙的煙霧像惡鬼一樣彙聚成團,向他們這桌飄來。

顧輕言一聞見煙味就口渴反胃,忍不住拽了下楚皓的衣袖:“有水嗎?”

“你渴了?”楚皓原本正跟著DJ蹦得起勁,聞言轉頭看向他,“酒吧的水可貴了,剛剛周樂洋不是給你拿了兩瓶果酒嗎?你對付著喝一口唄。”

顧輕言不太會喝酒。

小時候他爸爸逗他玩,給他用筷子沾了點白酒喝,卻沒想到小孩沾酒就醉,一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嚇著了家裡的大人,從那以後隻字不提給顧輕言喝酒。

長大後他稍微能喝了一點,但也僅限於一小杯低度數的酒而已。

他拿了其中一瓶果酒,對著燈光仔細地看著上麵寫的度數,確認度數不高後開了瓶,輕輕往口中倒了點,辛辣的酒味伴隨著水果的香氣驟然在舌尖炸開,嗆得他咳嗽了起來。

身邊的楚皓隨著DJ的曲子打著節拍,顧輕言自己咳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看著煙霧繚繞的四周,覺得挺沒意思的,想就這麼走掉算了。

他摸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卻看見了楚山野給他發的消息。

【楚山野:(分享視頻)國服瑤遊戲理解與遊戲意識】

【楚山野:(分享視頻)輔助如何在四個精神病隊友裡挑選相對正常的那一個……】

【楚山野:出去了嗎?】

顧輕言眨眨眼,剛想回他一個「是的」,就見他又發來一條消息:

【楚山野:我看見你了。】

他看見自己了?

楚山野也在這個酒吧嗎?

他們職業選手……不是不讓來這種地方的嗎?

顧輕言還沒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就看見了對方的下一條消息。

【楚山野:今天我們經理請客,大家在酒吧對麵吃小龍蝦……】

【楚山野:你進酒吧的時候我看見的】

顧輕言揚起眉,回複他:“你眼睛倒是好用。”~思~兔~在~線~閱~讀~

“過獎了,隻看見了你一個人而已……”楚山野說,“沒想到哥還喜歡進這種聲色場所。”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挺正常的「進酒吧」這件事在他嘴裡卻忽然變得有些不正經起來。

顧輕言擰了擰眉心,不太想再和他繼續扯皮:“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猜你不喜歡那個地方……”楚山野說,“想走嗎?我去接你?”

什麼叫來接自己?

剛剛那兩口果酒的度數不大,但是後勁十足,讓他的大腦已經黏糊成一團,好像有點轉不動了。

他看著聊天界麵上的那句話,在心裡翻來覆去地想著到底是什麼意思。

【楚山野:怎麼不說話了?】

【楚山野:意思是我現在就去酒吧裡接你出來。】

【楚山野:我知道你臉皮薄不好意思走,沒事,我幫你。】

【楚山野:等我。】

顧輕言將那幾條消息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唇角慢慢翹起,露出了一個笑。

秦雲看著他,眼中滿是不爽和厭惡,卻裝著親密的樣子坐到他身邊,輕聲說:“顧學長之前是不是沒怎麼來過這種地方啊?看上去好拘謹。”

顧輕言身子僵了僵,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生怕被他貼上來。

秦雲看著他的動作,聲音愈發甜膩,可眸中的嫉恨卻更烈:“顧學長可能不知道,楚哥特彆喜歡來酒吧。但是我每次邀請他來他都不願意來,我猜……是因為顧學長不喜歡吧。”

顧輕言眸色一動。

他什麼意思?

這是知道自己和楚皓真正的關係了嗎?

“楚哥真的很在乎顧學長,他前兩天告訴我說你們吵架了,我還挺擔心的。因為我覺得你們關係那麼好,如果吵架了多傷感情呀。”

秦雲一雙眼睛微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顧學長今天來這裡,其實還是想和楚哥和好對吧?那既然要和好,為什麼不去嗨,非要一個人坐在這裡?並沒有人排斥你呀,大家一起玩多好?”

好歹毒的話。

秦雲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他顧輕言不識好歹,明明那麼不合群楚皓還是帶他來玩了,他合該感恩戴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顧輕言忽然笑了。

對麵坐著的男孩無疑有一副還算不錯的皮囊。

但是見識和內涵屬實淺薄,倒讓他不太能生氣,反而覺得有點荒謬。

“我之所以不願意來,是因為我天生不喜歡這種地方,這不是我的錯。”

要是放在幾天前,他沒聽過楚山野的開導,說不定這會兒也要順著秦雲的話自我反省一下,陷入感到抱歉和為難的怪圈之中。

可那天楚山野就像洗腦一樣,讓他牢牢記住了一句話——

彆人覺得沒用,我覺得對就是對的。

“你們喜歡酒吧和熱鬨,我不支持也不反對,反正和我沒關係。但同樣的,我沒有對你們的生活方式指指點點,你們也彆對我的生活方式指指點點。”

顧輕言看著秦雲,眼中多了幾分憐憫。

他的背挺得很直,脖頸和腰背勾出一道優美的線條,身後有一盞光彩奪目的燈球,讓他像一隻儀態優美而高雅的天鵝。

秦雲看著他,忽然有些相形見絀,過往對自己容貌的自信頃刻間搖搖欲墜。

“我們不是一個圈子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顧輕言看著他愈發蒼白的臉,一字一句輕聲說,“不必理解我,你沒法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