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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獨孤宮的人、是鐘神秀的未婚妻、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他從來是以兄長之身待她、看她,所以平時或有些僭越的地方,他也都告訴自己不必在乎,因為他把斂元元當妹妹。

可這一刻氣氛突然奇怪。

他恍然間覺察到自己以往已有許多行為過度。

比如此刻,他就不該和斂元元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哪怕他心裡覺得她是妹妹,可彆人不知道,況且她也不是他的妹妹。

更彆提之前為她解毒的時候……

赫連城眉眼間神色突然深沉起來。

他恍覺自己已經對不起鐘兄。

他好像……和鐘兄的未婚妻有了不該有的接觸。

哪怕他心裡自以為是正常的關心,但在彆人眼裡,恐怕這舉動早已不正常了吧?難怪趙香彤會想出給斂元元下毒引他來的餿主意,因為他本身的舉動便讓人誤會。

赫連城突然警醒自悔了一番,抬頭卻看見斂元元睜著雙懵懂無辜的眼睛看著他,似乎在想他為何突然沉默。

因為赫連城並未提出異議,所以她也將這些舉動當做了正常,大約也是因為鐘神秀從來沒和她說過這些,所以她不懂。

但他懂。

他不是懵懂無知,他應該早就注意到這一點才是。

赫連城恍覺這都是自己的錯,他正了正神色,突然對斂元元肅然道:“圓圓,你心思單純,但人間險惡許多事不得不防,還有,你我……”他抿了抿唇,猶豫稍許,才繼續道:“你我之間畢竟男女有彆,你還是鐘兄的未婚妻,我們之間應當保持距離才是。”

斂元元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懵了。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就因為她問了句他臉上的傷?

大老板心裡承受能力這麼弱嗎?再說他們之間好像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赫連城說得好像已經給鐘神秀帶了帽子一樣。

她還在蒙圈之時,便見赫連城又道:“好了,若沒什麼事你就回去休息吧,你之前耗費許多體力,該好好休息才是,莫要因此生病了。”

他給斂元元下了逐客令。

直到走出他的書房之後,斂元元的眼眸中依然帶著茫然。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和大老板之間的關係怎麼就破裂了,甚至得到了他‘不要太靠近’這樣的話。

她可是大老板手下最好的名士,不接近他,那她名士點哪兒來?

斂元元總覺得自己被赫連城嫌棄了。

懷著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斂元元坐在自己的院子裡想了大半個時辰也沒想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托她吹了大半個時辰冷風的福,第二天醒來時她便發覺自己頭腦昏沉、意識混沌,呼吸堵塞。

浸冷水沒生病,反倒吹風吹病了,這事說出去斂元元覺得彆的打工人會笑話她整整一個月。

她躺在床上望著素淨床頂發呆,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思考未來職業之路。

最後還是伺候的侍女發現她很晚都未起來洗漱,擅自進了房間,然後看到‘圓圓’小姐縮在被窩裡迷迷糊糊吸鼻子。

赫連城這才知道小姑娘病了。

他直覺是昨日冷水泡久了所以才生病,便讓諸葛齊過來給她把脈,開了幾副藥,而他自己卻未出現。

其實也不算沒出現,大老板在房外看了幾眼,仔細詢問了諸葛齊關於斂元元的病情,但他沒進房間和她說話,赫連城覺得自己跟她應該要保持距離,以免對不起鐘兄。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斂元元自然覺得自己失寵了。

被大老板嫌棄就意味著沒有名士點,沒有名士點就意味著她以後吃香喝辣的生活即將遠去,這怎麼可以!

一時之間斂元元都顧不得關注趙香彤和她爹了,她得先把大老板的好感度給拾掇回來。

斂元元心裡著急,病也不準備養了,養了兩天好了個大半,她就去廚房親自煮了碗雞湯,美名其曰給王爺補補身體。

鐘神秀是讓她來照顧王爺的,她得履行她照顧王爺的職責。

不過她的雞湯沒送到赫連城手中,因為中途被某位魔君截了胡。

赤月魔君仗著自己有武功,輕而易舉便把那碗她精心熬製的雞湯搶了去,斂元元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見他直接掀開湯盞的蓋子,抿了好大一口。

“赤月!”

斂元元怒了。

這是她給大老板熬的愛心雞湯!赤月這個混蛋,她前兩天就該告狀告死他!

“彆這麼小氣嘛,小圓圓,你手藝不錯啊。”

赤月魔君一隻手托著湯盞舉得高高的,一隻手過來攬住她的肩膀,低下頭湊在她耳邊道:“小圓圓,你該不會真對赫連城有什麼心思吧?還給他送雞湯?怎麼?預感到鐘神秀將和他背叛你,所以你先背叛鐘神秀?這想法很好啊,鐘神秀那種人就該教訓教訓,我支持你。”

他笑得隱秘,還朝她挑了挑眉。

斂元元真想扇他一巴掌。

這男人真討厭。

“你把湯還給我!”

“還給你就還給你。”

赤月魔君把湯遞給她,得意笑道:“反正我已經喝過了,不過你放心,我就喝了一口,看不出來的,你可以繼續送給赫連城去。”

斂元元看了眼被他喝了一大口的雞湯,咬著牙怒氣磅礴道:“你乾嘛喝我的雞湯?”

“幫你嘗嘗鹹淡而已,彆這麼生氣嘛小圓圓。”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還伸手掏了掏耳朵,繼續低頭同她道:“你這麼討好赫連城乾嘛?我們才是同盟啊,你看,他們都是好人,就咱們倆個壞人,你又不會武功,有什麼事都得找我呢。”

“誰和你是同盟?”

斂元元現在嫌棄他嫌棄得要死,伸手就把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了下來,她鬱氣未消道:“你彆跟我套近乎。”

“唉,你這麼說可就太忘恩負義了。”

赤月魔君恬不知恥又將手搭回了她肩膀,許是覺得她的身高剛剛好,讓他搭手搭地很舒服,他調整了一下姿態,還想伸手去戳她的臉:“你這小酒窩真可愛。”

他的手還沒戳到斂元元臉上,斜裡一聲怒吼已經響徹他耳邊。

“赤月!”

其實赤月魔君和斂元元站著的地方離書房已經不遠了,赫連城從書房的窗戶裡便能看見他們兩說話,隻是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內容而已。

他方才還想,若斂元元真來給他送吃食,他該怎麼委婉地拒絕,結果還不等他看到斂元元進書房,赤月便攔住了她。

赤月魔君搶了雞湯自己喝了不算,還把手搭在她肩上,最後竟然想摸她的臉?!

哪怕赫連城再怎麼說服自己儘量少關注斂元元的事,可這等事怎麼能忍得了?

赤月魔君這個登徒子!

果真是江湖魔道,粗劣不堪,一點都不懂禮儀規矩!

赫連城攜著暴怒衝出書房,一下子就把斂元元從赤月魔君魔掌下拯救出來,他把斂元元攔在身後,怒意勃發道:“赤月,誰讓你在我府中對女眷動手動腳?!”

赤月魔君愣了一下,旋即滿不在乎道:“王爺,我沒有對她動手動腳,不過是看小圓圓挺可愛的,逗她一下而已。”

“誰準你這麼喊她?!”

赫連城繼續質問,眼裡的怒色顯而易見。

赤月魔君便皺了皺眉,辯解道:“王爺你管得也太寬了吧?小圓圓又不是你媳婦。”

大老板快要氣死了。

斂元元深刻感知到了這一點,因為她看到赫連城%e8%83%b8腔劇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巴掌拍死赤月魔君這個瓜娃子。

但大老板到底是大老板,赤月魔君什麼性子他早知道了,在如此盛怒之下,他依然緩緩平靜下來,冷聲道:“圓圓是鐘兄的未婚妻,本王警告你,再讓本王看到你騷擾圓圓,莫怪我不客氣。”

“王爺這話恕赤月無法讚同。”

赤月魔君臉色也不好看,他看了眼躲在赫連城身後張望的斂元元,不悅道:“王爺你拿圓圓當妹妹,我也拿她當妹妹,既如此,親近些又有什麼關係?我赤月行得端坐得正,隻有那些心裡有鬼的人才會如此拘泥於表麵。”╩思╩兔╩在╩線╩閱╩讀╩

他這話像極了在內涵赫連城。

斂元元都忍不住在心裡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厲害!大哥真不怕死。

連斂元元都能覺察到他在內涵大老板,赫連城自然不必說。

眼看他臉色越來越冷,大有一巴掌打死赤月魔君的打算,斂元元忙出來打岔。

雖然她也很想揍赤月魔君一頓,可她還有事等著赤月給她辦呢,赤月可不能死。

“王爺,算了,彆跟他計較了。”

斂元元小心翼翼扯了扯赫連城的袖子,語調溫軟道:“我給王爺燉了雞湯,王爺喝一口吧。”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手上的雞湯已經被赤月魔君喝過了。

斂元元眉間露出幾絲懊惱之色,狠狠瞪了赤月一眼,複又道:“我再去給王爺盛,廚房裡還有呢。”

“不必了。”

赫連城回過頭來看她,目光中的冷漠總算是鬆動了幾分,但依然帶著厚厚疏離。

“圓圓,如今趙香彤被關在府中,已無法害你,你若無聊,便找了侍衛去逛逛街吧,不必給我準備吃食。”

他依然下意識想和她保持距離。

可斂元元怎麼能夠。

“王爺。”

她微微抿起唇,露出稍稍委屈神色。

“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覺得討厭了?”

“當然不是。”赫連城忙否定了她的說法:“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王爺為什麼躲著我?”

斂元元低下頭來,讓人一看便覺得她很傷心。

“宮主吩咐說要我好好照顧王爺,可王爺根本不想看到我,我不知道哪裡做錯了才讓王爺這麼討厭。”

斂元元覺得這一刻的自己肯定很像一朵絕世白蓮花,什麼‘都是我的錯’、‘我隻是想照顧你’、‘你討厭我對不對’諸如此類的白蓮發言,她已經深諳其道。

赫連城見她這樣說倒是有些慌亂起來,他實在太不擅長安慰小姑娘,畢竟那些帝都裡愛慕他的女子他並不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麼安慰不安慰了。

“並不是你錯,圓圓。”

他長長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樣對一個小姑娘確實有些不妥,也難怪她心裡不安。

赫連城想了想,溫柔道:“你沒有任何錯,隻是我之前想岔了,圓圓你畢竟已經和鐘兄有了婚約,雖然我知道你們不會介意,但人言可畏,若被人看見了說說我倒是不妨,說起你就不好了。”

斂元元這才知道原來大老板想到這一茬去了。

看來她得早點把馬甲換回來。

想到這,斂元元便深吸了口氣,收斂起麵上可憐巴巴的表情,端端正正道:“原來王爺是在擔憂這個,王爺不必擔憂,宮主很快就會回來了,屆時圓圓就回獨孤宮去,王爺就不用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