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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小春 小麥s 4240 字 5個月前

一點誘惑力反而更強了,好像橡皮筋拉得越長彈力就越強——”

“拉斷了才好。”唐方忍住笑。

“斷?你也太狠了吧。”陳易生苦著臉:“怎麼我回來後你對我反而不好了,我在非洲的時候你倒天天說很多好聽的。”

“距離產生美。”

“我現在不美嗎?你看看機場裡那麼多人,誰有我好看?”

“臉皮太厚看不出美了。”

“我隻是習慣說實話而已,怎麼叫臉皮厚呢。”

“不隻臉皮厚,還卑鄙無恥下流。”

“下流是好事啊,我怎麼卑鄙無恥了?”陳易生忽地笑起來:“廣東人說這句話就會比你多說兩個字。”

唐方回頭看了他一眼,有點好奇:“哪兩個字?”

陳易生一口不太標準的粵語:“卑鄙無恥,下流賤格。”

唐方笑出聲來:“你倒蠻有自知之明的。”

“喂!”陳易生氣得想咬她一口,礙於大庭廣眾之下,隻好磨了磨牙,委屈巴拉地一臉哀怨:“你就仗著嘴巴厲害欺負我。”

唐方趕緊收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警告他:“不許撒嬌,不許嘟嘴。”

陳易生眨了眨眼,感覺自己的大殺招被揭穿了,可是被他的糖欺負的感覺還真酸甜。

出了地鐵站,唐方開了一輛摩拜,一輛小黃車:“我們一起騎車回去吧,你要騎哪輛?”

陳易生看看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共享單車,興致勃勃地選了摩拜:“這個看起來高檔一點,我的第一次就交給它了。”

“你從來沒用過共享單車?”

“沒啊,看起來蠻好玩的。來來來,你幫我拍一個視頻啊,我要發朋友圈,看看有多少個讚。”陳易生跨上車,兩腿一伸安然落地,放了心,再低頭看了看,斜角度貌似看起來腿還挺修長的。

“這也值得你炫耀?”唐方哭笑不得,還是取出手機對準了他:“好了嗎?一二三——”

陳易生高高興興地騎出去十幾米,一定要想看一看唐方把自己拍得帥不帥。唐方笑得不行:“美死你了。”

“嘖嘖嘖!”陳易生捧著手機直樂:“怎麼有人騎個自行車也這麼帥呢!快發給我!”

“回去再發,熱死了!”唐方簡直要暈過去了,她知道這人自戀又自大,但是自戀成這樣,她還真沒想到。

好在愚園路兩側的懸鈴木盛夏裡密密地在空中接了%e5%90%bb,綠蔭下有風,騎著車還真不覺得太熱。唐方騎在前麵,一路聽著陳易生時不時地在後頭“嗨!”“Hello!”“儂好呀!”隻當他在逗自己,本著安全行駛的原則堅決不理他,到了紅燈處停了車,一轉頭,陳易生倏地刹停在她身側,一臉失望地抱怨:“摩拜的車友也太冷漠了!”

“噯?”唐方一時沒回過神來,車友是個什麼鬼?

“我一路都在和騎摩拜的人打招呼,很熱情的say hi,他們竟然都不理我!一個笑的人都沒有!”陳易生難掩失望:“好歹都是車友,怎麼這麼冷漠呢?還是我們玩越野的車友好,哪怕是不同車型的,交錯而過也會互相致敬啊——”

唐方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奈地看向前方的紅綠燈,烈日下的斑馬線上,行人都戴著冷漠的麵具,匆匆而過,躲在樹蔭下的騎車人,一臉的不耐煩,唐方不記得小時候這個城市裡的人們會不會微笑著和其他人打招呼,弄堂裡的鄰居也許會,但現在就算在同一個辦公樓裡同一座電梯裡,除了同事,誰又願意給彆人一個微笑一聲招呼呢。她的藍朋友,是真的很傻真的很天真了。

陳易生看著唐方出神的側臉,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傻,蹬了蹬地,靠近了一點她的小黃車,卻見他的糖忽然轉過臉來,笑得比烈日還熱情。

“嗨,帥哥,這麼巧,我們停在同一個紅綠燈前,有空請你喝一杯嗎?”唐方眨了眨眼:“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騎個自行車也這麼帥呢?”

綠燈亮了,陳易生的笑聲穿過滾燙的馬路,灑落在夏日的綠蔭間。

唐方,我愛你,好愛好愛。

作者有話要說:  心急吃不到熱糖。彆急哈,我自己是很喜歡寫這些生活小細節的,下章我們光天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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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美酒加咖啡(三)

陳易生租禹穀邨好幾年了, 幾個月不回是常有的事,102不過是一個較舒適的棲身之所, 令他生出了“和父母在同一個城市隨時可以照顧到”的心安理得, 又充分享受了自由。這次回來,心境卻大不相同, 連禹穀邨門口的保安大叔他都覺得格外親切。

“這個牌子還是我拿過來的呢。”他伸手擦了擦優秀曆史建築的銅牌,抹了一手灰也不在意,得意洋洋地回頭看唐方:“看來十幾年前其實就命中注定我會遇到你和你在一起了, 應該是2004年,對04年的秋天,十月底,掛完這個牌子,我跟著我爸他們去參加區裡的慶功宴, 有大閘蟹, 可惜雌蟹的蟹黃都不糊嘴, 那時候肯定已經用蘇北的螃蟹擱陽澄湖裡洗個澡來搗糨糊了。”

“糖啊,你肯定見到過我吧?”陳易生滿臉期冀:“我絕對鶴立雞群一枝獨秀!有沒有在你少女的心扉中投下什麼——”他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詞,吸了口氣思考起來。

唐方忍著笑, 拿出濕紙巾抓住陳易生的手指替他擦了擦:“陰影?”

“唐、方!”

唐方哈哈笑出了聲,牽了他往裡走:“你怎麼跟我一樣, 喜歡靠吃的記時間和事件呢?不過04年的十月底——”她歪了歪頭努力回憶起來, 陳易生緊張地跨了一大步和她並肩而行,盯著她的側臉。

“我們弄堂門口貌似是辦過一場揭幕典禮,地上全是鞭炮殘屑, 居委會和街道還挨家挨戶送過一個塑料洗菜盆和兩條毛巾。”唐方笑著看看他:“我外婆還說,不如送一盒光明村的鮮肉月餅或者老大房的糖炒栗子,也比那個強。”

“那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在弄堂口看到過我?”陳易生還不死心,諄諄善誘。

唐方搖搖頭:“我剛升高一,放學回來典禮早結束了。而且那年十月底最慘,代數和物理月考,吃了兩隻紅燈,我媽氣死了,說她都沒臉在辦公室多待一分鐘,天天要罵我好幾回,連我生日都過得淒淒慘慘切切,唉,蛋糕都沒吃上,我外婆後來去光明村排了三個小時給我買了一盒鮮肉月餅,還被周道寧吃掉了一大半。”

兩人說著說著轉進了支弄,三四點的太陽直射入眼,晃得唐方有眩暈,她愣了一愣,沒想到自己可以用這麼輕鬆戲謔的口%e5%90%bb提起周道寧和往日時光,突然意識到陳易生為什麼耿耿於懷想要她“記起”曾經見過他。

大概隻有太在乎了,才想要和流逝的時光較勁。她也較過勁,很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地铩羽而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易生有點酸溜溜:“你那時候就喜歡周道寧了吧?估計他和我受女孩子歡迎的程度差不多。”要他承認周道寧更受歡迎是不可能的,但要說自己更受歡迎好像也不太合適。

唐方握緊他的手,微微笑了起來:“嗯,那時候已經暗戀他三年了,不過整個長靜徐的女生百分之八十都喜歡他,他好看,成績又好,體育也好。”

陳易生瞄了她一眼打了哈哈:“切,魅力輻射麵積才三個區啊,那是因為你不認識我。”

見唐方轉過臉揚起了眉不懷好意的模樣,陳易生睜大眼有點心虛地描補:“沒關係,我們很快就會在一起三年十三年三十年的。年少無知的時候嘛,當然誰好看你就會喜歡誰,我也一樣,不過那叫喜歡、萌動,不叫愛,真的。”

唐方笑著點頭:“是,就是很單純的喜歡。”毫無保留也毫無雜質。

午後的弄堂深處,除了他們的私語和腳步聲,靜悄悄的,日光被屋頂裁切成不規則的幾何圖形,間或出現在他們腳底,有點點不真實。外婆哼過的磨剪子鏹菜刀的長調早已消失在這城市裡,支弄轉角處炸爆米花的小夫妻和修鞋匠也早不知去向,鄰裡再也聽不到流淌出來蕩氣回腸的昆曲和越劇唱腔。但青春吹動過的長發,牽引過的夢,弄堂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記得,青青的石板路不知不覺記取了她們的笑容和淚水。

看見不遠處115號老洋房的屋頂,唐方突然忍不住追憶起往事來。

“周道寧是我們初二的時候轉學來的,高高瘦瘦的特彆好看,不怎麼說話。第一天我媽非要我帶他去上學,我去二樓喊他,他還在吃早飯。我說二十分鐘後早自習,遲到了要罰站走廊一個小時,結果他吃完飯竟然還慢悠悠地去刷牙,急死我了。一路上我走得飛快,過馬路的時候有輛電動車闖紅燈,他一把拽住我,人沒撞上,電動車自己摔了,還賴我們,周道寧衝上去就給了那人一拳。我們沒上成學去了派出所,最後是警車送我們回校的,正好趕上吃課間點心。我很大方地買了四個鮮肉大包,周道寧吃了三個。”

“你肯定就這麼喜歡上他了。我家糖喜歡的男生,肯定不會差,周道寧還真的挺不錯啊。”陳易生笑了起來,推開115號的鐵門:“怪不得四紅那次,我拉著你逃跑,你氣得要死。”

“咦?不酸了?”唐方調皮地側過身子看他的臉。

陳易生臉一紅:“在弄堂門口的時候是有點酸,可是你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覺得特彆美特彆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能輕鬆自如地說出口的,都已經過去了。

“不隻是傻,還很奇葩,就在這裡,”唐方指了指草地上,“有人把我當成鐘點工,還厚著臉皮討我的煙抽,笑話掉進馬桶裡的我,知道我是房東後故意嘲弄我的濕褲子,連沙發都不讓我坐,還要敲詐巨額裝修補償費——陳、易、生,知道你每一條黑曆史都被我記在小黑本上了嗎?我們天蠍座很記仇的哦!嗬嗬嗬。”

陳易生哈哈大笑,摟住她的肩膀:“彆啊糖,咱們還是隻記住美好的事吧,比如在桑樹下你急不可耐地壓住我,在家裡給我做過那麼多好吃的,我們還一起通宵喝酒,談天論地,你唱那首《癢》,還學了很多配音給我聽,那時候你肯定已經喜歡我了,來伐啦?噶旁友伐啦?”

“呸,我是唱給子君聽的好伐?趙士衡也在呢。”唐方笑著用胳膊肘頂他,頂不開。兩人笑著鬨著,聲音淹沒在101裡驟然傳出的電鑽噪音中。

上了一步台階,唐方拉住陳易生停下腳。

“前些時我突然發現一件怪事。”唐方捧住陳易生的臉,大聲喊了起來:“就算是我掉進馬桶喝醉了吐,在出租車裡放屁吃到肚子疼去醫院這種糗事,也都挺好的。”

因為有你在啊。

電鑽戛然而止,午後的陽光落在唐方身後的台階上,蟬唱響亮,襯得這個盛夏的午後格外寂靜,她一雙眼裡盛滿了笑意和濃得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