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的思維也恢複正常。
顧遙知下意識問:“你怎麼過來了?”
裴池聽見動靜,回過頭,手裡鬆鬆拎著的外套扔在沙發背上,聲音懶洋洋:“來取個東西。”
他收起眼,越過她,去到客廳一處隔斷後的櫃子那邊,像是在找什麼。
顧遙知看了眼,輕聲道:“那我先走了。”
不知道是沒有聽見,還是懶得搭理她,對方沒有吭聲。
顧遙知也沒在意,轉身往門口走。
低頭看了眼手機,一直沒有接單的司機,這片彆墅區平時很少見有來往的車,估計是不好叫車的。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走兩條街去坐地鐵,隻是有可能會晚到。
快走到玄關,身後傳來一道關上櫃門的聲響,與此同時,男人接了通電話,語調平淡地應付著電話裡的人。
“嗯,知道了。”
“包間號發給我。”
聞聲,顧遙知腳步頓了下,而後轉過身。
裴池也往門口的方向走,抬眼的瞬間,與她四目相對。
也許是意外她怎麼還沒走。
裴池挑了下眉。
顧遙知猶豫了下,輕聲開口:“你現在是要去參加公司的聚會嗎?”
裴池淡淡嗯了聲。
“剛才周夏姐也邀請了我,”顧遙知看著他,本著求人幫忙的態度,她彎了彎唇,“我能不能順路搭你的車?”
—
上到車裡,顧遙知係上安全帶,看了眼駕駛位單穿著一件黑襯衫的男人,好心提醒:“你外套忘記拿了。”
“熱。”男人吐出一個字。
“……”
天氣熱,確實會讓人心情不太好。
顧遙知這樣想著。
隨後收起視線,望向窗外。
車窗半開,傍晚的風卷著梔子花的香氣迎麵吹來,撲到臉上,都是暖融融的溫度。
可她卻覺得,這個節氣是最讓人舒服的,五月末,氣溫還沒徹底熱起來,一切都充滿了舒適寧靜。
她看著外麵的風景,不由得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到這個季節,周末的時間都用來去公園裡寫生。
印象裡,那是高二的某個周末。
顧遙知帶了本畫冊,選了一處林蔭下的草坪,坐下來畫風景。
她畫畫時,喜歡聽音樂,一首歌結束的空隙,聽見身後傳來一些聲響。
回過頭時,看見裴池靠在樹乾的另一側坐下來,支著一條腿,手裡拿了個籃球,手腕戴著白色護腕。
他出了汗,球衣平整而溼潤,鬢角發梢貼在皮膚上,身上是運動過後少年特有的蓬勃朝氣。
公園裡有籃球場,他應該是在那剛打完球。
對上她的視線後,少年忽地一笑,聲音低沉好聽,“借你這休息會兒。”
公園裡到處都是人,隻有這裡比較僻靜,適合安靜休息。
顧遙知點頭,收回視線,注意力繼續落在素描畫上。
過了會兒,也許是太無聊,少年忽然拿指尖點了點她肩膀,“喂。”
她回過頭。
裴池視線從她的眉眼,下滑到她耳側,問道:“你耳機裡聽什麼?”
顧遙知說了歌名。
“借我一隻?”他說。
兩人關係不熟,對方又是個男生,共用同一副耳機聽歌,顧遙知覺得有點奇怪。
但畢竟是認識的同學,不借的話,又似乎顯得有些小氣。
猶豫再三,她最後拿下右耳蝸裡的耳機,遞給了他。
她思考的過程大概持續半分鐘,裴池一聲不吭地等著她,很有耐心,瞧見纖細手指裡捏著的白色耳機,他臉色一亮。
接下來他沒再打擾她,隻靠著樹乾安靜聽歌。
從那天起,顧遙知周末去公園畫畫,都會很巧合地碰見裴池。
“你上周怎麼沒來?”少年摘下她一隻耳機,戴在自己耳朵上,動作自然而然。
顧遙知頓了下,回道:“家裡有點事。”
裴池哦了聲,見她翻開畫冊便沒再講話。
染著青春氣息的歌聲流進耳朵裡,她習慣單曲循環,有時一天隻聽一首,倒也沒見他說半句聽膩。
這樣不算約定的見麵,持續了一段時間。
他不打球時也會過來。
沒有過多的交談,隻要她的一半耳機。
有一次,裴池說下周有事情過不來。
顧遙知覺得,好像也沒必要特意告訴她,但還是答應了聲。
初夏的景色時變時新,隔周周末,公園裡的刺槐正值花期,顧遙知筆尖輕繪,勾勒著不遠處的白色花團。
忽然間,少年的身影不期然出現。
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偏正式,不同於以往的休閒風格,本就高高瘦瘦的身形,看起來更加修長挺拔。
顧遙知下意識問:“不是說有事不過來了?”
裴池靠著樹,抬手撥了撥額發,唇角勾起一抹懶洋洋的弧度,不在意地道:“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
顧遙知:“可我今天忘了帶耳機。”
他抬眼,“我又不隻是來聽歌的。”
那天陽光很足,空氣裡也開始染上炎熱的味道,斑駁的光影漫過他的眼角眉梢,在看她時,他的眼睛裡顯得特彆亮。
麵對她帶了點驚訝而又疑惑的目光,少年麵不改色,扯了下唇角,“熱不熱?”
他低頭,眉眼間肆意飛揚,“我請你吃冰激淩。”
第18章 掉馬
車子出了彆墅區,眼前的景色也隨之變化,鱗次櫛比的高樓在視野中一幕幕劃過,向後退,漸漸縮小。
到了聚餐的地方。
暮色已暗,街邊的路燈漸漸亮了起來,霓虹燈閃爍,與這座城市的繁華交相輝映。
把車停好,顧遙知跟著裴池進到大廳裡,他應該是經常來這兒,無需服務員帶領,輕車熟路地上到三樓,來到一間包廂。
推門進去時,裡麵已經坐滿了人。
周夏恰坐在靠門近的位置,見到她隨即招手,“小顧,來這邊。”
顧遙知過去那裡。
身後的裴池看了眼她,抬腳去到另一桌。
跟同事們介紹過她,周夏低聲笑問:“小顧,你是跟我們老板一起來的?”
顧遙知點頭,解釋道:“在工作室碰見了。”
周夏噢了聲。
沒多會兒,菜開始上桌,策展部的同事人都很隨和親切,一頓飯吃完,基本上也都認識了。吃過飯,顧遙知跟著她們去到下一個場子。
地方離的很近,就在相隔一條街的酒吧,走路過去十分鐘。
到了地方,周夏的助理叫曉桃,跟顧遙知熟了起來,挽著她往吧台那邊走,“這家酒吧是我們老板朋友開的,每次公司聚會我們都會過來玩,老板那個朋友人特有趣。”
說話間曉桃往吧台裡掃了眼,“也不知道今天在不在。”
坐在吧台裡,周夏遞給兩人特調的雞尾酒。
曉桃:“遙知姐,這是這家酒吧最受歡迎的雞尾酒,你嘗嘗。”
顧遙知拿起杯子,喝了口,有點衝,但味道確實不錯。
她笑了笑:“是挺好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幾人聊了會兒,身旁的女孩子忽地湊近,“哎,遙知姐,你看。”
曉桃朝吧台另一側抬了抬下巴,笑眯眯道:“我們老板是不是挺絕的。”
顧遙知隨之看過去。
男人與她之間隔了一段距離,此時胳膊搭在吧沿,手裡擒著透明酒杯,散漫地把玩著,袖口挽起,清白的手背微微鼓起青筋,領口鬆開兩顆扣子,喉結的線條清晰明顯。
身旁的人跟他說話,他低著眼,不時扯扯嘴角以示回應,整個人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慵懶。
在這昏暗的酒吧裡,惹眼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曉桃嘖了聲,手托著腮,犯花癡地道:“怎麼會這麼完美的!”
顧遙知抿了口酒,憑心而論地嗯了聲。
“我跟你說,遙知姐,”曉桃像是想起了什麼,感慨的語氣:“我畢業來公司麵試時,在電梯間第一次碰見我們老板,見他長的太帥,又年紀輕輕的,以為也是來麵試的,我當時還想上去搭訕來著。”
顧遙知看她,等著她繼續說。
曉桃抿抿唇,忽地笑了,“然後呀,還沒等開口呢,我就慫了。”
“你看我們老板身上那勁兒,那時候也一樣,一看就是那種很難泡的男孩子,”曉桃語重心長,“不過幸好我沒出手,不然在公司見麵,那得多尷尬!估計連話都不敢說了。”
一旁的周夏打趣道:“你現在去總辦室送個文件,不也還小心翼翼的,說話還磕巴?”
曉桃:“姐,沒辦法啊,老板他總冷著臉,誰不怕呀!”
話音落下,吧台裡突然傳來一道男聲,“怕誰呀?裴池?”
許皓天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說這話的同時,看見了吧台的人,眼裡一亮:“哎,顧遙知?你怎麼跟曉桃她們……”
顧遙知也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你是這家酒吧的老板?”
許皓天啊了聲。
“遙知姐,你跟皓天哥認識呀?”曉桃見狀隨即問。
許皓天接過話,在吧台裡側坐下來:“何止認識啊,我倆高中同學。”
“那小顧,”周夏好奇道:“這麼說,你跟我們老板也是高中同學?所以,你們之前就認識的?”
顧遙知動了動唇,莫名地沒說出話。
這時許皓天笑嗬嗬地解釋,“是高中同學,不過顧遙知跟我和裴池不是一個班的。”
這話算是替顧遙知解了圍。
承認認識,那之前兩人之間的相處在旁人看來就會顯得十分怪異,而許皓天這麼一說,就會讓人覺得,雖然她跟裴池是同學,但並不是很熟,等同於陌生的校友。
這樣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合情合理。
顧遙知點點頭,而後回答許皓天的問題,“我是受周夏姐的公司邀請,舉辦個人畫展,所以也跟著一起來聚會了。”
“個人畫展?”許皓天愣了愣,而後意味深長地往裴池的方向瞥了眼,又笑嘻嘻道:“啊,是這樣啊,那恭喜你啦。”
顧遙知笑了笑。
許皓天一出現,曉桃跟每次一樣,讓他講和裴池在高中時的趣事兒,“我高中那時過的太安靜了,就喜歡聽彆人那些熱血沸騰的青春故事,皓天哥,你上次講到哪兒來著,是摩托車賽吧?”
“然後呢?”
“然後……”許皓天晃了晃酒杯,不動聲色地瞄了顧遙知一眼。
裴池的高中時期也就三件事。
——籃球,摩托車,和顧遙知。
他撓了下後腦勺,怕顧遙知覺得尷尬,自然而然扯開話題:“然後就畢業了啊,高中時也就那點兒事吧,我再給你講講你們老板大學時代的精彩生活哈。”
許皓天撂下酒杯,胳膊拄著吧台,興致勃勃地開口:“那個……”
他腦袋裡想了一圈,才意識到裴池的大學生活好像真的還挺平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