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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燃燈抄 尤四姐 4261 字 5個月前

,連澱底的渣子都沒留一點,隻能佩服天帝陛下的恒心了。

依現在的狀況來看,人很精神,肩上的傷處基本也不會造成任何妨礙,她拍拍膝頭站起身,“吃了藥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就該好多了。”

她要回碧瑤宮了,原本他還想留她,但一想自己尚有很多堆積的公務要處理,隻好作罷。這幾天她經曆了那麼多,想必也累壞了,便下床穿鞋,殷勤道:“我送你過去。”

她說不必,“才幾十丈遠罷了,何必多費手腳。”邊說邊提裙下腳踏,挽著畫帛往宮門上去了。

九重天上星輝皎皎,白色的身影逶迤走遠,那婀娜身段,說不儘的端莊美好。

天帝站在廊下目送她過了雲橋,轉身命人把奏疏都送過來。書案上掌起了燈,他一麵批閱,一麵聽大禁呈報六道事宜。大禁將各處的都回完了,方道:“四不相還關在二十一天邸獄,君上打算如何懲辦他?可要暫時押入陰墟?”

天帝搖頭,“他罪孽深重,早就不是囚禁可免一死的了。派人嚴密看守,眼下本君大婚將至,彆讓這種事衝了好日子,待大婚過後,本君再親自處置。”

大禁道是,看看更漏,夜實在深了,低聲道:“君上,您大傷未愈,不宜太過操勞。政務永遠辦不完,還是保重禦體吧。”

天帝沒有應他,一卷接著一卷批閱。這攤活兒全壓在他一個人身上,過去萬年就是這麼過來的。現在眼看要大婚,今夜多做,明日就能多攢些時間陪她……想到天宮裡有她在,他欣然笑起來。唇角綻開一株花,比燈花還絢爛。

將近五更的時候終於忙完了,站起身舒展筋骨,坐得太久,渾身骨骼哢哢作響。踱出殿門向西看,星辰漸收,九重天上到了黎明時分,藹藹晨光和紅塵中沒有太大分彆。薄雲飄浮,碧瑤宮的翹角飛簷藏在雲霧之後,有種半掩琵琶式的美。

她應當還在睡著,睜眼即看見他,會很歡喜吧!他負手匆匆過了雲橋,行至她殿門前時,放輕了腳步。

門未插,一定是知道他會來,果真動了情的長情如他想象的一樣可愛。他怕踏地的聲音吵醒她,褪下鞋履跣足過去,穿過重重帷幔看見她,她正側身酣睡。殿頂明珠的幽光落在她臉上,乾淨得像孩子一樣。

他站了許久,看了許久,終於還是坐上腳踏,偎在她枕畔。

她呼吸清淺,睡得也淺,輕輕的一點響動就醒轉了。睜開惺忪睡眼看見他,嗓音裡還帶著慵懶的味道:“你來了?”

他嗯了聲,“把你吵醒了。”

眼皮萬斤重,掀不起來似的,嘴裡卻說沒有,“我一向醒得早……什麼時辰了?”

他說剛交卯時,“還早得很,你接著睡。”

彼此都壓低了聲說話,這一刻天地間隻有他們兩個似的。她唔了聲,“你夜裡沒睡,看了一晚上奏疏?”

他笑了笑,“習慣了,我向來睡得少。”

她蠕動起來,向後滾了一圈,“上來,躺下。”

美人相邀,豈能不識抬舉!他從善如流,她躺過的地方留有她的溫度,枕過的枕上,還有皂角的清香。

就這樣躺著,已是最大的幸福了。他望著帳頂喃喃:“簡直像夢一樣,你沒有對我喊打喊殺,願意同我躺在一起,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天帝陛下有點多愁善感,也許當一個人真的很愛你時,這種多愁善感就變成本能了。

她把手枕在臉下,口齒不清地說:“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笨,稀裡糊塗打算嫁給你了。”

天帝轉過頭瞧她,“你沒有稀裡糊塗,我是通過重重考驗才有幸站在你麵前的。雖然我們的緣分開始得異於常人,但我對你的感情也異於常人,是那種絞著心的愛,你懂麼?”

長情開始思量,細細咀嚼那句“絞著心的愛”,發現他用詞很精準,把她的感覺也一道形容出來了。就是那種絞著心,一麵劇痛一麵不肯罷休的折磨,陷在暗無天日的深淵裡,怎麼都爬不出來,絕望欲死。

她吸了吸鼻子,“我懂,本以為我和你修不成正果的,我覺得伏城更適合我。”

“哪裡適合?”他不由發急,“你們不適合,他不夠主動,你也不夠勇敢。你們兩人之間隔著天塹,那天塹隻有本君能躍過去,他不敢跳,跳了也會摔斷腿,所以你注定是本君的。”

他急赤白臉,長情哭笑不得。不過這話也是,她曾經等著伏城對她表白,可是等了很久,甚至給他起好了頭,他也還是放棄了。她了解伏城,他是那種不善言辭,但會以命相交的朋友,遇上這種人是一輩子的福氣。可惜隻差一點點,真的隻差一點點,他始終沒有對她說出那句話,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從未明朗過,女人還是需要一個承諾的。至於眼前這個人,看著文質彬彬,其實是塊狗皮膏藥,任你怎麼惡語相向,也彆想趕走他。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天帝嗎?天帝應該太上忘情,天道獨步,而不是像他這樣沒臉沒皮。長情歎了口氣,摸摸他的肩頭,“你好些了麼?”

他說好多了,“先前動了動,已經不痛了。”

她嗯了聲,“還是要小心些,這兩天不能沾水。”

“那出汗怎麼辦?”他忽然湊過來親她,嗡噥著,“你不該給我包紮的,包住了不散熱,萬一出了汗,悶在裡頭更要壞事。”

他氣喘籲籲地,一下接一下啄她,她忙捂住了嘴,“我還沒有洗漱呢。”

他倒不介意,“我不嫌你臭。”

她說混賬,“我不要麵子的嗎?你不嫌我臭,我也會不好意思。”

可是情熱的時候為什麼還要管那些?他扣著她的腰低%e5%90%9f:“你在我身邊,我每次都很想……”

她臉紅起來,其實她也很想。自從淚湖邊上輕薄了他,她就一直想剝光他,看看什麼樣的男人,能長得那樣青澀可愛。他是個很神奇的人,即便心機深沉,臉和目光永遠正直單純,這就是虛偽的政客。他很有審時度勢的覺悟,她的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他立刻解開腰帶,表示歡迎她進來逛逛。

“還有幾日大婚?”她的指尖在那光滑細嫩的機理間遊移,想起以前當龍源上神時,隨隨便便就能看見帝王怎麼保養皮膚。那些%e8%83%b8口長毛的大漢,香湯裡要放幾十味藥材和香料,出浴後宮女和內侍還要往身上一遍遍抹玉容膏。對,就是價值千金的玉容膏,女人拿來抹臉,他們是全身抹。那時候她就覺得太沒天理了,自己的臉糙得能磨刀,男人們卻活得比她精細。她摸著天帝的時候也在思考,人間帝王尚且如此,萬王之王肯定更不用說了。

他被摸得受用,含含糊糊道:“再過五日上上大吉,今早本君就向四海八荒公布喜訊……”說罷扣住她壓向自己,“其實我一日都等不了了。”

雲錦很輕很薄,就算隔了再多層,也有真切的觸?感。她感受到了陛下旺盛的血脈,略微一個挺進,也像撞到了她心上。

“長情,你感覺到了麼?”那雙秀長的眼睛裡水波瀲灩。

長情含羞點頭,“感覺到了,像火筷子。”

天帝愣了下,努力琢磨火筷子是什麼,他記得好像是夾炭用的……他頓時氣餒,“哪有那麼細,玄師要不要驗一驗?”

她罵他不要臉,“天都快亮了,你還賴在我這裡,讓我驗你的筷子?”

天帝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雖然他在追求愛情的路上一直奮不顧身,但在這類私人話題方麵還是很羞澀的。他急於反駁,但怎麼反駁?她又不肯驗!氣了半天漲紅了臉,裹緊罩衣坐起來,打算下床。

長情噯了聲,“要去淩霄殿麼?”

他一動不動,坐得筆直。

她忍不住竊笑,“生氣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站起身說沒有,“本君豈是這種小肚雞腸的人!”

“那你看我一眼。”她繃直腳尖點了點他,“讓我看看你的臉。”

他沒辦法,到底還是回頭瞥了她一眼。那泛紅的眼梢,楚楚的眼波,分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人心都揪起來了。

第85章

長情覺得自己肯定做錯了,他這模樣簡直是對她無聲的控訴。她看著那張臉,瞬間充滿罪惡感,“對不起,是我失言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你是火筷子了,陛下值得更好的比喻,是我才疏學淺,當時隻想到這個。早知如此我應該多看些書,不至於這麼溫情的時候,說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話來……”她痛心疾首向他承認了錯誤,“是我錯了,還請陛下原諒我。”

他聽後似乎稍稍感到一絲寬慰,繃緊的背部線條逐漸放鬆,倒是沒回頭,但垂首摸著床沿,緩緩坐了下來。

“今日淩霄殿有朝議,我因為急著頒布大婚詔書,因此想早些過去,並不是因為你說了什麼,你彆多心。”他努力解圍,裝模作樣看看天光,又給自己找了個暫不離去的理由,“不過算算時候,好像是太早了些,到了那裡也是一人空等,還是再坐一會兒吧……剛才你說本君什麼?本君竟沒聽清……”最後裝不下去了,以一串尷尬的笑作了結尾。

長情知道,他試圖給她留麵子,也給自己留麵子。可她覺得將來要一起過日子的人,心存芥蒂行了大禮,對彼此都不好。她以前沒有同男人有過親密接觸,一切知識來源都出自對皇家秘史的旁觀。沒想到隨口一句話刺傷了天帝陛下的自尊心,這麼看來問題就相當嚴重了。

“通常那些要求再說一遍的話,最後都會成為拿捏的把柄。”她訕笑,“你不會也有這樣的打算吧?”

天帝說沒有,“你說的這套對彆人是事實,但對你,本君自問下不去手。”

果真是親疏有彆啊,她從背後貼上來,下巴抵在他肩頭,氣息隱約拂動他鬢角的發絲,笑問:“真的麼?”

他閉了閉眼,感覺皮下,脈絡下,有岩漿般滾滾的熱潮翻湧,翻得他頰上生燙。他微微側過臉,眼梢打量這促狹的人,她仰唇笑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不知從哪裡湧出的衝動和勇氣,他霍然轉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他就那樣撐身看著她,沉甸甸的發絲垂掛下來,撓在她鼻尖癢梭梭的。天帝陛下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很精致,精致到完美的程度。以前說麒麟一族相貌絕佳,如果他生在麒麟族,必定是其中翹楚。

看慣了好看的人,相貌自然變成門檻,她也喜歡以貌娶人。

他在她上方,他俯視,她仰視,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彼此。半晌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了,扭扭捏捏問她:“若我在大婚前對你做了那種事,你會不會反感?”

天帝陛下有時候真是單純得過分,長情認真考慮了一下,“彆人談情說愛時,也會問你這種蠢問題麼?”

天帝長長呃了聲,“我不知道彆人談情說愛什麼樣,問你是因為我尊重你……”

“你是怕不經同意亂來,會中途被我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