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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燃燈抄 尤四姐 4243 字 5個月前

。那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隻覺衣下熱烘烘,背上幾乎沁出汗來。又慌又急,續不上氣,像關進了封閉的容器,蜜糖漫過了脖頸,很快就會要了你的命,你卻慷慨赴死,堅信死得其所。

分開時還戀戀不舍,他%e5%90%bb著她的鼻尖說:“這下屍毒都殺光了,本君快要燒起來了,你可以放心了。”

她嗯了聲,難堪地揩揩嘴,重新背起手說:“走吧。”

天帝有點懵,就這樣潦草翻過了?她不表示一下羞澀麼?他不甘心,捂著肩頭說:“隱患去除了,傷口還在,你隨我上碧雲天吧,本君需要你照顧。”

長情不平,“你滿宮仙娥,還有薑央,為什麼要我照顧?”

天帝拉著臉不願意解釋了,讓她自己想。

自己想?想來想去都覺得他是在撒嬌。一萬多年前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戰神,受點傷不是家常便飯嘛。現在當了天帝身嬌肉貴,傷筋動骨天就塌了。不過她也確實不能就那樣讓他回去,按理說大禁也好,薑央也好,都跟隨他多年,自可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放心。果然人不能認命,一旦屈服,就拖泥帶水撇不清了。

她呼出了一口濁氣,歪著頭說好吧,“待你傷愈了,我再回月火城。”

上去了還想下來,哪裡那麼容易!天帝暗暗盤算開了,大婚詔書要即刻發下去,天宮各處開始籌備。肩上傷好得差不多時,典禮便可舉行,這樣平穩過渡,她就沒有理由再回月火城了。即便偶爾下界也是回娘家,看看就得儘快回去。

當然嘴上是絕不能露底的,他點頭不迭,“好,就這麼定了。”快步追上去問,“你可喜歡碧瑤宮?大婚前要不要再修葺一番?其實我覺得碧瑤宮有點遠……”

她簡直不解風情,“遠什麼,過了一座雲橋就到。”

天帝認為還是遠,他連抬眼即見都嫌遠,如果她能直接住在他眼眶子裡多好!

無論如何,總算把人騙上來了。甫入南天門,便見鮮花鋪路,鸞鳳盤旋。戍守天門的金甲神和星官恭敬行禮,放眼遠處宮闕,一層層一重重,浮於雲端之上,日光之下折射出萬丈光芒。天帝愉快地抬手指了指,“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長情眯眼打量,“這個家看上去很有錢。”

天帝說當然,“天下萬物皆為本君所有,三界內外皆對本君俯首稱臣。師尊晏駕後本君擴建了天宮,這裡的牆皮刮一刮,都夠人間繁華五百年。你放心,以後你再不會受窮了,我會往你荷包裡裝滿金銀珍珠的。”

長情頓時一窘,“誰說本座窮?”

天帝比了個空泛的手勢,“本君是說你當龍源上神時,兩個銅錢還要壓在枕頭下才放心,當時把本君心疼壞了。”

他當然不能提起吃胡餅伏城付賬的事,免得她勾起往事又要傷心。但那兩個大子兒當時確實給了他沉重一擊,以至每每思及都分外同情她。

長情麵上不大好看了,“你竟敢偷翻我的荷包?”

天帝一驚,“不是,那天正巧落了眼罷了……”看見薑央和大禁迎上來,忙吩咐薑央,“今日午膳要大大豐盛,好迎接貴客。”

薑央道是,笑著望向長情,“玄師大人,如今可大安了?”

長情頷首,“之前給元君添麻煩了。”

薑央忙說不,“今日臣還稱您為玄師大人,再過兩日便要稱您天後娘娘了,怎麼敢當您一句麻煩。”一麵說一麵長揖,“臣已為玄師大人準備好一切用度,檢點再三,應當沒有什麼疏漏的了。待大人回碧瑤宮過目,若有不周之處便吩咐臣,臣再重新置辦。”

長情道好,“多謝元君。”

薑央是掌管天宮人事的,她行完了禮,身後便出現了無數彩裙飄飄,□□飛揚的仙婢。她們列隊向她肅拜,雖說她在麒麟族也是一人之下,但這麼壯觀的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到。

天帝引以為豪,“現在知道什麼是統禦萬方的感覺了吧?”

她看了他一眼,“你的仙宮裡原來有這麼多女人!”

天帝的笑霎時凝固在唇角,表情看上去有點滑稽相。大禁掖著手,低下了頭,如果不這樣,他怕自己笑得太暴露,會引來陛下的臭罵。

長情不理會他,碧雲仙宮……看上去和水底時不一樣。她負著手緩步向雲橋那頭去,周圍很快有仙子環繞,眾星拱月般簇擁著她踏上了禦路。

天帝望著那身影漸去漸遠,心頭泛起了酸楚。他從來不敢想象,有朝一日長情能夠清醒自主地走進屬於她的寢宮。他斂儘了眼裡波光,喟然感慨:“本君終於苦儘甘來了。”

大禁道是,“臣也為君上高興,這麼長時間來一直提心吊膽的,君上不容易。大婚的詔書,炎帝已經為您準備好了,等您過目後便昭告四海。還有勾陳星君同臣說,男人成了親要喝鹿血,如此可保精氣旺盛。臣上鹿苑看了,那些鹿都很漂亮,臣覺得下不去手……”

天帝皺眉,“勾陳君的話你也信,是想陪他一起守宮門麼?”肩上的傷這時劇痛起來,他倒吸口涼氣,隔衣捂了下。一觸痛得更厲害了,便拖著步子回玉衡殿,邊走邊道:“本君今日不見人,若有政務,先收排雲殿。”

大禁慌了神,“君上的傷還未痊愈?”

他不耐道:“囉嗦!”不再多言,進門後廣袖一揮,殿門轟然一聲闔上了。

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時見長情坐在他床沿,眼巴巴看著他。他很意外,“怎麼了?”

她說沒什麼,“你有些發燒,我替你退了熱,現在好了。祭司的神力可淨化邪祟所留的創傷,我剛才順便替你治了下,上完藥包紮起來,應當沒有大礙了。”

天帝哦了聲,“可是叫你擔心了?”一麵撫了撫前額,納罕地嘀咕,“本君五百歲後就沒發過燒,這次倒奇了……”

嘴裡說著,忽然發現她麵色凝重,滿臉哀戚的樣子,他心頭一緊,“難道本君時日不多了?”

她翻眼瞪他,“陛下,你現在很會胡說八道。”

天帝兩難,“那你做什麼這副表情?”

這副表情是因為他剛才燒得厲害,渾渾噩噩間還在叫著她的名字。她觀察了很久,好像不是裝的,所以便忍不住感動又難受起來。

女人一旦用情,就會很膩歪,她把兩手從他腋下穿過去,抱緊他道:“雲月,你是真的喜歡我吧?”

天帝說當然,“可惜本君現在有傷在身,不然就狠狠證明給你看。”

第84章

她一聽便鬆開了手,不知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似乎每時每刻都想著那種事,一旦有機會,即便無法真正實行,嘴上過過乾癮也是好的。

他咦了聲,發現她似乎不高興,“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本君說了那話?”

長情想還好,至少懂得反思。可他接下來自作聰明的話又讓她感到絕望,“我是怕傷口繃開,力不從心。如果你很急的話,你‘那個’我也可以,本君不介意。”││思││兔││網││

真沒先到,堂堂的天帝陛下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她鄙夷地看著他,“其實急的人是你吧,你真是讓本座刮目相看,三界都傳天帝陛下六欲不動,沒想到骨子裡如此荒%e6%b7%ab。”

天帝認為自己很冤枉,“玄師大人,是你進來一把抱住了本君,問本君是不是很喜歡你。你給本君的感覺就是很想要,這能怪我嗎?”

長情提高了嗓門:“你胡說!要不是看你受了傷,你敢動這歪心思,我非打掉你的頭不可。”

她氣勢洶洶,兩眼噴火,要論脾氣算不上好,可那是自己挑的女人啊,不管多惡劣,他都喜歡進骨頭縫裡。

嘶地一聲,他擰緊眉心捂住肩頭,“本君不能傷心,傷心了傷口會跟著疼。”

她還是關心他的,以為自己救治不夠,忙又調動神力重新灌輸。祭司的加持確實大善,神力是有味道的,有的不急不燥,純淨如山泉,有的則勇進激烈,像拭雪鋼刀。長情的當然是前者,源源輸入體內,有滌蕩的功效。待她收功,他牽了她的手,“不開玩笑了,你剛才為什麼那樣看著我?”

她略沉默了下道:“我聽見你睡夢裡叫長情,你心裡惦念的其實還是以前那具軀殼吧?”

他被她言中了心事,撐著床榻半晌未說話。案上燭火輕搖,柳色的輕紗襯著白淨的臉,看上去有股羸弱的況味。又看她一眼,嘴唇囁嚅了下,欲語還休。她心裡明白,反握住他的手,溫言道:“長情的身體不在了,但長情的魂魄還在。長情本就是蘭因,你知道的。那具身體和混沌珠相溶,又被弄得千瘡百孔,抽離魂魄總比吸出混沌珠容易,若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人的皮囊就像屋子,住得不好了,換一間就是。我唯一慶幸的是,我們不必像凡人那樣,生死不可逆轉。之前經曆的種種倘或發生在禸體凡胎,現在早就下黃泉了,還怎麼麵對著麵說話?”

他聽完也失笑,“我有時腦子好像轉不過彎來,忘了蘭因是本源。”

她頷首,“其實那具身體是贗品,不過你更熟悉她,對她更有感情。我倒是很高興,反正兩具身體都是我的,你喜歡哪個對我來說都一樣。隻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惦念那個了,三生冊上的名字是蘭因和少蒼,不是長情和雲月。”

他聽後惘然,半晌才點頭,“說得很是,長情和雲月都成了過去,我不該再糾結那些了。”

她笑了笑,這時簷下傳來腳步聲,她轉頭望了眼,是薑央端著藥進來了。

玉碗送到他麵前,他濃眉緊鎖,撐身往後退,“為什麼要喝這個?”一臉驚惶的樣子,仿佛有誰想謀朝篡位。

他不肯接,長情隻好捧在手心裡,“你怕什麼?當初在黃粱道假扮李瑤,直著脖子就敢往下灌。”

說起這個就讓他惆悵,李瑤是個藥罐子,當時為了騙她上鉤,他真是什麼都豁出去了。黃粱道的一年,是實打實人間的一年,這一年裡他每天三頓藥,除了她偶爾不在,他可以倒在樹根下,其餘都是真喝。那藥,實在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以至於現在想起,嘴裡就泛起苦味來。所以他很排斥,也不明白他生來是神,喝這種凡人的玩意兒對他有什麼幫助。

他彆開臉,命薑央拿走,長情讓他彆鬨,他不屈,這個時候比孩子還難弄,“本君又不是凡人,這種東西對本君沒用。”

還是大禁機靈,他掖著手道:“君上喝了吧,這是藥師佛專程給您抓的藥,喝了傷好得快。傷好了才不耽誤大婚,也不耽誤您的其他大計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趕快大婚,然後趕在伏城重現人間前最好能完成生子大計。這麼算下來,時間確實很緊迫,天帝沉%e5%90%9f了下,態度終於轉變了,彆彆扭扭伸手道:“給我吧。”

長情萬分鄙夷地把藥碗遞了過去,心說大婚才是他的靈丹妙藥。看著他把藥碗喝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