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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意思,有詐?”
那不成這些人都是裝的?
宋書生抬眼掃過那些中毒後,被唐昭三人打暈的人。
趙環沉默片刻,低聲道:
“唐昭。”
天黑,又隔了些距離,他隻能大致看見唐昭手裡拿著的一把野草。
他不清楚其作用。
可既然她能拿著那把草對他那般態度,一點都看不出擔憂之意,這足以說明,她覺得她手裡的東西能讓他忌憚。
而唐昭自然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她舉著手裡的草藥,走到火堆旁,然後衝著趙環大聲喊到:
“我知道你想乾什麼。”
說完,她像是克製不住的笑了一下,接著道,
“但你一定不知道,我想乾什麼。”
趙環聞言,臉上重新出現了笑意,他上前了幾步,問道:
“阿昭姑娘覺得我想乾什麼?”
唐昭現在完全不怕,火光照亮了她半響臉,燃進了她眼底。
忽明忽暗間,趙環隻能看清了她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
“趙環。”
她先叫破了他的真名,宋書生幾人緊張的握緊了軟劍,眼中殺氣死溢。唐昭將那幾人的神色儘收眼底,隨後繼續說道,
“你想殺我,想殺了我們所有人。”
趙環沒有否認,他看著麵前的女子,認真問到:
“所以,阿昭姑娘想做什麼?”
唐昭挑眉冷笑:
“我想做什麼?現在我們便是這案板上的魚肉,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可是,我這個人又不喜歡坐以待斃。
準確來說,誰讓我不好過,我就會讓他不好過。
知道我手裡的這把是什麼嗎?”
她揚了揚手裡的那把草,神態輕鬆地問。
趙環安靜了下去,眼神凝在她手裡的草藥上,沒有說話。
唐昭也不指望他能懂,便徑直說道:
“這東西,叫引狼草。知道什麼意思嗎?
意思是,這把草,它能引來狼。”
此言一出,眾人悚然一驚,實在沒料到還有這種東西。
宋書生瞳孔緊縮,過後又厲聲喊道:
“不可能。主子彆信她,她詐我們的。”
唐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
“你無知,不代表這東西不存在。
把引狼草放進火裡燃燒,它會染發出一種特殊的味道,那味道跟母狼發,情時身上散發出的氣味一模一樣。
公狼聞見了自然會跑來。
而且狼是一種嗅覺十分靈敏的動物,它們本就是靠著氣味圈地盤,你說我要是把這草給點燃了,能不能吸引來狼。”
狼是向來是群體出沒,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離群索居的。
所以,這氣味被一隻公狼聞見,那來的一定會是一群狼。
聽得她述說,宴顧和周到都變了臉色,更彆說趙環一行人了。
宋書生咬牙怒瞪著唐昭,不想被她輕易拿捏。
他也不信她口中的話,便道:
“主子她定是在撒謊,若真有如此危險的東西,她怎麼會帶在身上。”
宋書生聲音不小,唐昭聽得一清二楚。
她語氣涼涼地說:
“引狼草是能引來狼群,但它還有另一個效用,是上好的消炎藥。
我拿它本就是用來當做草藥用的。
現在嘛,如果你們你要對我不利,我就會拿它當另外的用處了。”
宋書生還是不信: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若是點了它,引了狼來,你們一樣逃不了。”
唐昭嗤笑:“反正都是被殺,我憑什麼要死在你們的手裡。
我這個人,記仇又小氣。
既然都要被你們殺了,那我還不如跟你們同歸於儘,也算是幫我自己報仇了。”
她說到時臉色陰了下去,神色看上去有些猙獰。
宋書生被這樣的她一下震得說不出話來。
唐昭見把人嚇住了,臉上瞬時又換了一副表情,她笑盈盈的說道:
“不過,最後到底誰會死,也不一定。
我能把狼引來,說不準還能把它趕走,這誰知道呢。”
她話說的模棱兩可,在場的人倒是拿不準她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宋書生更讚同直接動手:
“主子,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趙環沒說話,眸光深深,麵無表情。
宋書生見此便知趙環恐怕是信了唐昭的話了。
雖然他也半信半疑,可是這個機會太難得了,他舍不得。
“主子!”
他急切地喚道。
唐昭看著他們,眼裡有笑意閃過。
威逼過後,是不是就該利誘了,不然火候不夠,是時候和他添一把火了。
唐昭再次開了口:
“另外,還有一件事。”
眾人倏地看向她。
“那張藏寶圖,沒在我這,原圖也早就毀了。
趙環你要是殺了我們,你就永遠都彆想拿到寶藏了。”
這話石破天驚,徹底震驚了宋書生幾人。
他們驚愕地看著她。
趙環平瀾無波的臉上同樣出現了波動,但很快他又恍然大悟般看向了暈倒在一旁的宴姮,道:
“原來如此。”
那張圖竟是一直在宴姮手裡。
所以他原本的猜測都是錯的,當初在船上拿到地圖的人是奚家兄妹,而不是唐昭。
而她認得萬木山的路,應是跟她會製鹽一般,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短短一瞬間,趙環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眉心處浮現了一絲鬱色。
唐昭見此卻笑出了聲,她說:
“趙環你懂了嗎?從頭到尾被人捏在手裡的人是你。”
道理非常簡單,如果他殺了宴姮,那他這輩子都彆想知道寶藏在什麼地方。這世上也隻有宴姮能帶他找到寶藏,所以他不能殺宴姮。
甚至於,他們所有人他都不能動。
趙環自然是明白這點,遂整張臉一下子陰沉了下去,以往帶笑的眼睛裡徹底沒了笑意。
“阿昭姑娘好算計啊!”
他盯著唐昭許久,慢慢吐出了這句話。
那眼神能看得人直發毛。
可唐昭笑得滿不在乎,她說:
“想清楚嗎?現在是要和我們魚死網破,還是安安分分坐下。”
宋書生幾人聽著她這話,憋屈得漲紅了臉皮。
可引狼草,加上藏寶圖的事,讓他們唯有投鼠忌器方行。
如此,這些人他們還真動不得了。
趙環眼神變幻,過了許久,他心緒慢慢平穩下來。
然後此人竟是又笑開了,眉眼間沒有半分陰霾,看不出絲毫怒意。
他笑著說:“阿昭姑娘,我們來日方長。”
說罷又令宋書生幾人坐了回去。
宋書生極不甘願地瞪了一眼唐昭,冷哼一聲重新坐下。
趙環坐下後,似是一點都不受方才的影響,他打了個哈欠,隨後便閉眼睡去了。
那副心態,竟是沒人能比得上的。
危機解除,唐昭心中反而更加警惕。
這個趙環實在太危險了,不能拖了,她必須要找個機會弄死他才行。
這邊唐昭如此想著,那邊周到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差一點,差一點他的命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第65章
比起周到, 宴顧臉色並未好轉多少。
趙環這人心狠手辣,今日這出想來也是他的算計。
不過唐昭自己對他原本就有防備, 按理說, 他們不該中招的,可偏偏他們卻中了。
這隻能說明,下毒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宴顧想至此, 目光在已昏倒的那些人身上,一一掃過。
但此時幾乎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根本看不出端倪。
忽然,宴顧想起了在中毒前夕唐昭的舉動。
這般一想,他自然就靠近唐昭,問了起來:④思④兔④網④
“阿昭姑娘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茶裡有毒?”
唐昭看了他一眼,點頭:
“知道, 我喝第一口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所以吐了出來。”
宴顧也沒喝那茶,他不喜吃苦的東西, 遂沒有喝,不想卻逃過一劫。
周到在一旁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慶幸地呼出一口氣道:
“難怪你要把鍋打碎。”
唐昭嗯了一聲:
“當時的情況不知道是誰下的手,怕打草驚蛇索性就直接把鍋打碎。”
宴顧默然片刻,而後問到:
“阿昭姑娘可是有了線索?”
線索?
唐昭搖頭:
“沒有,動手的人,行事嚴謹太過小心,現在連他到底在茶裡下了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毒源,我沒辦法猜測是誰做的。”
原先沒想過會出內鬼, 唐昭隻顧著防備趙環了, 隊伍整體管製外緊內鬆。
何況那茶熬好了就放在一邊了, 沒人看著誰都有可能動手。
要說懷疑誰, 還真不好說。
“那現在怎麼辦?”
周到忍不住問到。
這暗地裡還藏著趙環的人,隨時都能動手要了他們的命。
這事怎麼想,都讓人背後發毛。
唐昭冷笑著往火堆裡添了一把柴,昏黃的火光印照在她臉上,忽明忽滅看不出神色。
二人隻聽得她淡淡地說:
“當然是引蛇出洞關門打狗。”
宴顧皺眉,周到虛心問:
“怎麼個引蛇出洞,關門打狗法?”
唐昭聞言頗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你這是什麼眼神?”
周到敏銳察覺出她的嫌棄,不滿地問。
唐昭麵無表情對他說:
“明知道什麼意思,還非要問出來自取其辱,你確定要我說?”
周到憋屈地住了嘴不吭聲了。
反正從她嘴裡出來了就沒好話。
“阿昭姑娘的意思,先按兵不動,讓那人自己跳出來。”
宴顧這時說道。
唐昭收回在周到身上的眼神,點了下頭:
“沒錯。”
然後又說,
“等明天所有人醒來後,我們就把這件事全部推到趙環身上,就說是他派人下的毒。
那人既然聽命於趙環,又知道我們沒有懷疑他,自然會再次動手。”
宴顧接著她的話頭說道:
“趙環已知曉地圖在阿姮身上。”
剩下的話不用多說,大家已都明白了。
趙環說不準會私下再與那人傳遞消息,這會是一個突破口。
不過唐昭還是如果要一直等那人再出手,才能查出來誰是內鬼,未免太被動了。
思索一二,她看向宴顧和周到。
這兩人,一個參與了當日船上的那場廝殺,一人對船上發生的事了若指掌。
對於船上人的身份應該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了解才對。
這麼想著她鄭重其事地問到:
“你們再跟我說說,咱們現在留下的這些人各自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