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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唐昭從死亡再到恢複意識時,感受無儘地下墜,好像有什麼東西拖著她一直往掉,腳底下是無儘的深淵。

她從開始的恐懼無望到後來的麻木,等到終於落到實處時,她所有的情緒都已經空了,除了感受到身體的疲憊外再也沒其他東西。

甚至連睜眼都顯得尤為多餘。

可是折磨並沒有過去,新的另外的一種折磨開始了。

動搖西晃有一種坐在船上經曆暴風雨的感覺。

惡心頭暈反胃喘不過氣來,讓人難受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嗯?

唐昭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被毒蛇一口咬死了,為什麼還這麼難受?

她哆嗦了一下,接著%e8%83%b8口像是悶了一坨棉花,窒息憋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當她以為就要這麼憋死時。又像是有人從鉗子把棉花夾走了,新鮮打量的空氣鑽進肺裡。

唐昭猛的睜開眼從地上坐起來,大口急促地喘熄咳嗽,%e8%83%b8口劇烈起伏著。

她笑得渾身發抖,十指扣緊地上的木板,狂喜一時間塞滿了她整個人。

沒有死,她還活著,她活下來了。

喘活了那口氣,唐昭平複著情緒,撐著手慢慢起身,看著全然陌生的環境死而複生的喜悅變成了緊張焦灼和警惕。

這裡,不是她原來待的地方!

屋內從屋頂牆麵到地板,鑲嵌著厚厚的木板,密閉逼仄的空間內,一盞油燈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屋內除了兩張硬木板床,和一個小桌子外,再沒有多的東西。

看起來十分簡陋。

這時頭頂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聲音咚咚直響,像是要把地板踏破一樣,讓人心驚肉跳。

唐昭慢慢抬眼仰頭看去。

砰!

一聲悶響,聲音比方才大得多,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摔壞了。

唐昭收回目光,條件反射地去摸腰間彆著的短刀,可沒想到入神的卻是柔軟的布料。

她低頭看去,目光觸及到手時,一陣錯愕。

唐昭攤開雙手,又看著身上陌生的衣服,眼裡湧現出難以置信。

這雙手手心雖有薄繭,但依然白皙細嫩,原本左手小拇指上刺眼的傷疤不見了。

這不是她的手,這不對。

唐昭隨即上下摸著自己的身體,柔軟纖細。

這不是她的身體,不對,不對。

唐昭變了臉色,震驚地看著周圍一切,驚疑不定。

正在這時,屋內突然猛地一晃,所有東西被強大的慣性甩得移了位。

木頭摩攃發出了刺耳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靠在角落的木盆滾動到另外一邊,沉悶的聲音響起。

唐昭被這麼一甩,頓時清醒。

她迅速意識到,如今自己是在一艘船上。

且這艘船的境況還不太妙!

果然意外再次發生。

砰!

震耳欲聾的巨響驟然響起,驚得人短暫地耳鳴了下,連帶著的巨大的衝擊力將她騰空甩了出去。

唐昭落下時腰狠狠撞在了床邊,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都是痛意。

這邊還沒緩過神來,她又聽見了外麵細碎的談話聲:

“快跑,快。”

“船撞山上了。”

“趕緊逃命。”

“上麵的人呢?”

“該死的早晚都得死,現在船快沉了,躲在這也活不了了,快走吧。”

“大哥。”

……

伴隨著說話聲,門外響起了急促的奔跑聲。

沉船!?

她這不會是穿到了泰坦尼克號的現場直播裡了吧?

爆了句粗口,唐昭撫了撫腰間撞傷的地方,深吸一口氣忍著疼痛起身。

隨後開始麻利地做逃生準備。

屋子就這麼大,能供她選擇的餘地很少。

所有死在沉船災難中,如今無非兩種死法,要麼淹死,要麼冷死。

但不清楚外麵的環境,唐昭唯有按照最壞的打算來。

唐昭兩種都要避免。

她翻開了屋裡唯二的兩個木箱子。

兩個箱子裡放得都是行禮。

唐昭每個都翻看了,然後用包袱開始裝了最需要的東西。

隨著時間的流逝,船體慢慢開始傾斜,唐昭在這期間發現了一件令人頭疼的事。

她現在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很糟糕,不,應該說非常糟糕。

四肢綿軟無力使不上勁兒,渾身上下酸疼不已。不知道是有暈船的毛病,從開始到現在頭暈惡心反胃的症狀還在不斷加重。

這幅身體很難在這樣的情況下很難活下去。

唐昭的臉色越發難看,她扶著牆,跌跌撞撞地走到牆邊,扶正剛剛滾動的木盆。

然後把收拾好包袱塞進去,打了個結固定在木盆上。

木盆有些沉重,對於唐昭來說有些吃力,但她一咬牙,沒敢耽擱時間,硬是端起來了。

這麼點時間,船傾斜地更厲害了,水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濕乾燥的地板。

不過幸好這裡離撞擊點還較遠,水還不深。

但估摸著也快了。

唐昭踩著水,走到門邊。

打開門外麵空蕩蕩的,早已沒了人,該逃的都逃了。

站在幽冷昏暗的甬道向前看到船頭的位置,那裡的船體部分已經完全破了個大洞,山體凸起的大石塊刺了進來。

河水正順著缺口灌進來。

“艸。”

唐昭臉色鐵青,沒控製住罵了一聲然後急急往外跑,爬上樓梯。

很顯然木頭遠比不上鋼鐵的承受力,她剛剛跑過,哢嚓幾聲船頭位置完全塌陷,大量的河水爭先恐後地奔湧進來,瞬間淹沒了唐昭剛剛所在位置,直逼甲板而去。

水的重量拖著船往下狠狠一沉,唐昭剛走到拐角處就腳下不穩,一個顛簸就跪坐在地上。幸虧她眼疾手快扶住了牆,才沒滾下去。

她呼出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陷入黑暗中的船艙底,隻看得見水麵不停地波動激蕩。

簡直是驚魂一刻啊!

唐昭後背起了一層冷汗,頭皮麻麻的,她揉搓了下冰涼的臉,起身繼續往上跑。

那邊困局剛解決,這邊還沒走上甲板就聽到的動靜直接讓唐昭黑了臉,瞬間明白過來剛剛那幾人嘴裡的話,指的是什麼意思了。

此時外麵刀刃利器碰撞的金石之音和慘叫之聲不斷,刺耳難聽。

唐昭仍不敢停下,深吸一口氣咬牙繼續往上。

一上去,甲板上滿地死狀各異的屍體,毫無預兆地撞入她眼中,血腥又殘忍。

肚腹破了個大洞,血肉模糊地大腸內臟流了滿地都是平常,離她最近的一具屍體直接沒了腦袋,脖子上碗大的傷口正衝著她凸凸流血。

一陣風吹過,唐昭隻感覺自己的脖子都是涼的。

她抬頭看了一下天。

大河上的天氣受水蒸氣影響蒙上了一層層薄紗,頭頂烏雲罩頂,看不見半顆星星,連月亮都躲了起來。

真他,媽,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與之相比,船斜前方聳立在黑暗中高不可攀的山崖都顯得沒那麼可怖了。

事實上,這艘船非常大,除了甲板下,這上麵還蓋了兩層。整艘船不算精致,但勝在大氣能裝上不少人。

那兩層單層建築就占了甲板麵積的三分之二,此時裡麵仍然亮著燭火。人影交錯,你來我往鏗鏘之聲不絕於耳,白色的窗紗濺上了紅痕,透出醒目的紅。

唐昭環視四周以最快的速度將船上目前的所有信息掌控,計算著時間開始在地上四處搜尋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然,地上的情景讓人看起來十分不適,胃中翻湧。

同類的死總會讓人心裡不舒服,更彆說死得這麼慘的。

唐昭的新身體處處都顯得有些廢,跑不快扛不動,但獨獨一雙眼睛卻生得好。

黑暗裡仍然將東西看得請清楚楚,因而沒廢多大的功夫她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了。

她眼睛一亮,忙上前從他腰上抽出,舉在眼前看了看,又試了一下。

唐昭咧嘴一笑,終於高興了。

好刀!

唐昭用新獲得的短刀割了一截布條纏上刀刃,然後就往包袱一塞。

找到了東西,她也不耽擱了,直接端起木盆咚咚跑到船邊,腳一跨過船沿就往河裡跳。

一入水,她就打了個哆嗦。

水太涼了,而且是凍骨頭的涼。

唐昭吐出嘴裡的水,在找到了自己的木盆後,就往遠處遊去,竭力遠離船體。

這船沉之前必然先塌,避免受傷,自是離得越遠越好。

果然,她剛遊開,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承受不住河水衝擊和灌了水的船體轟然倒塌四分五裂。

木塊混合著碎石咚咚不停地砸入水麵,掀起巨大的水花。

跳河逃生的不止唐昭一人,隻是不管是先她一步還是後她一步的,都沒想到會有船塌這一步,遂都沒走多遠。

這下不少人都被砸了腦袋,或是被巨大水花掀進水裡。

河麵上瞬間到處都是哭嚎喊救命的聲。

唐昭聽到動靜回頭看去,恰好看見,在船塌的同時,船上裡有許多身影飛身而下,在與水接觸的一瞬,這些人並沒有如她想象中一樣落水,而是身輕如燕地踏浪飛去免於受到波及。

唐昭睜大眼睛在水裡浮沉,看得一愣一愣的。

有人在飛?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

真是長見識了!

唐昭一邊驚歎,一邊收回目光,往河對岸遊去。

河麵寬大,繞是唐昭眼睛好其實也看不清對岸是什麼情形。

但這邊懸崖高聳沒有下腳的地方,被船撞後又有落石顯然不適合攀爬。

而且她也爬不上去。

她唯一能做的隻有去對岸看看。

在水裡泡得久了,唐昭冷得渾身顫唞,臉色煞白連嘴唇失去了血色,但為了活命也隻能咬牙堅持了。

天黑沒有月亮,加上霧越來越重,視野變得極其勉強。

唐昭遊得十分艱難,還要警惕河裡有沒有暗流漩渦。

但即便小心謹慎,她還是著了道。

這條河在前方竟有好幾個分岔口,分流導致水流更加湍急加之暗流湧動。

唐昭甫一過來,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河水卷著往其中一道岔口衝去。

她隻來得及急急用雙手把住木盆,讓自己不至於被卷入水底。

木盆看著不大,但浮力驚人,它帶著唐昭有驚無險地度過了最危險的那段河。

夜色漸濃,黑夜下一切都顯得詭秘莫測,期間,她身不由己地又經曆了好幾個岔口,洶湧的河水不知道把她帶向了何處。

而兩岸的景色由高聳的懸崖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林。

走得河麵稍窄的地方,唐昭清楚地看見,在河邊的森林出口,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發出滲人的綠光直直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