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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仙 落日薔薇 4328 字 6個月前

為師自會讓她進入外門,命人好生照顧。大家各退一步,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何必呢?”一邊甩袖離去,江鋒一邊朝著大弟子抱怨。

蘇長晏回眸看了眼新入門的小姑娘,道:“許是因為她和蕭師兄一樣脾性吧。”

江鋒腳步忽頓,喃道:“‘丹田自種留年藥,玄穀長生續命芝’……”

這是蕭留年名字的由來,他幼時體弱多病,被斷言活不到及冠,是以父母為他取此名字,盼他長生。

被道祖帶到浮滄山時,他病得隻剩一口氣,連下床都困難。

晃眼兩百多年,誰都沒想到,他會成為浮滄山第二代弟子裡最出眾的修士。

————

江鋒一走,詭樁陣也隨之消失。師兄們衝到雲繁身邊,七嘴八舌地將她扶起。

她看了眼空蕩蕩的地麵,有些不甘心,隻要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有把握可以闖過詭樁陣。不過凡事不可一蹴而就的道理她還懂的,修行尤忌心浮氣躁,需得循序漸進。

如此想著,她情緒漸平。

“師尊也真是的,如此為難一個孩子。”圍在雲繁身邊的一位師兄忍不住替她打起抱不平來。

“林師弟,慎言。”另一位年長些的師兄輕斥一句,又朝雲繁溫言道,“小師妹,今晚就練到這裡吧,我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我這裡有些傷藥,你回去以後記得抹。”

說話間,他取出一隻青瓷瓶贈予雲繁,雲繁道謝接下,卻並沒急著離開,轉著眼珠子左顧右盼打量千仞峰的演武場。偌大場地上,擺著好些兵器架子與機關法陣,甚至還有潺潺流水聲傳來,非同尋常的氣息縈繞四周。

這趟千仞峰並沒白來,經由詭樁她對浮滄步有了些心得,眼下又打起其他東西的主意來。

“小師妹可是好奇咱們這千仞峰?要不師兄我帶你逛逛?”先前替他打抱不平的林師兄見她眼珠滴溜直轉,便笑道。

這提議正隧雲繁心意,她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滿目好奇地東張西望,幾位師兄更覺她可愛,便簇擁在側,由著她隨意走動。

沒走多久,她在一條河流旁停下。先前聽到的潺潺水聲,就從這河中傳來。河道不寬,是後天所鑿,繞著演武場一周,河水碧透,源頭不知在何處。

雲繁站在河邊不動,隻覺河水在月光之下泛著鱗光,湧動著一股古怪的氣息。

“此乃浮海之水,從滄雲浮海上流下。”林師兄見她好奇,便主動介紹起來,“要說它的神奇之處……小師妹!”

可惜他話音沒落,身邊的小姑娘已經一步踏進河中,惹來師兄弟幾人的驚呼。

水中一股陰柔氣勁如同巨掌推來,仿似有強修蟄伏水中偷襲般,險些激得雲繁下意識出招,所幸她反應很快,收住心神,任由這股力量襲來。

啪——

水花飛濺,雲繁還沒站穩就已摔在河裡,渾身濕透。林師兄隨既一拍腦門道:“小師妹,這不是普通的水,不能用來玩耍!乃是我千仞峰修行的至寶。”

雲繁半眯眼眸,她已經感受到這水的厲害之處了。

“這是我們用來固身鍛骨的千手河,河中自帶千手纏勁,會隨修行者的情況變化強弱。”另有一位師兄解釋道。

所有進入千仞峰的弟子,都要接受千手河的錘煉,經曆在河中從站穩到行走再到奔跑整個修行過程,並且持續終生。

“師兄,江叔叔答應過我,每天有一個時辰可以在千仞峰修行,現在時間沒到,我可以在這河裡站一會嗎?”雲繁已從河中被人撈上岸邊,頂著濕漉漉的衣發問道。

千仞峰的師兄們麵麵相覷起來,她便又道:“江叔叔說我腿腳無力,如果我在水裡可以站穩,那在木樁上就不會輕易摔下來了,對嗎?”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師兄們瞧著麵團般的小姑娘,一陣無話。他們不說話,雲繁便視作默許,再度跨進河中,還沒站過一個呼吸,又摔在水裡。

如此往複了數次,靜默的眾人間忽有人開口:“小師妹都這般努力,咱們師兄弟幾人沒道理不如她,來吧,一起陪小師妹練練。”

語畢那人便跳入河中,此番言行不啻點燃少年熱血,眾師兄接二連三飛進河中修行起來。

“小師妹想練多久就練多久,師尊要是怪罪下來,我替你頂著!”林師兄更朗聲道。

這廂眾人修行得起勁,那廂早早有人將此事稟報到甩袖離去的江鋒耳中。

“胡鬨!”江鋒一掌拍在石案上,“千手河是讓他們這樣糟蹋的嗎?不自量力!”

見師尊動怒,蘇長晏拱手道:“師尊莫怒,弟子這就前去讓師兄們散開,再送小師妹回去。”

語畢他便要離去,可轉身之際卻又被叫住。

“且慢。”江鋒已落回原座,神色不明,隻道,“隨他們去吧,本座倒要看看,她能練多久。”

————

月落星沉,這一夜時間過得很快。

雲繁直至精疲力竭,才從河裡出來,拖著疲憊的步伐往回走。現在的身體情況真是糟透了,沒有修為就算了,連耐力都不足,才練了這點時間,就已經到達極限。

“小師妹,準備好了嗎?我送你回去。”千仞峰的師兄目露憐惜問道。

雲繁剛要點頭,便聽身後傳來熟悉聲音。

“不勞煩師弟,我送她回去吧。”

雲繁聞聲倏地轉頭,果見蕭留年站在身後,也不知他是幾時來的。

蕭留年已經在千仞峰暗觀了許久,從她踏上千仞峰起,他就跟來了。

今夜種種,他皆看在眼中。

第19章 心疼

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萬籟俱寂,天星墜搖。蕭留年並沒送雲繁回曙月峰的毓秀小舍,而是將她帶到更高處的山頭上。

浮滄七峰一聖萬千山,雲繁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座山上的哪個軒館。

開春冰融時節,山間夜寒徹骨,浮滄山的衣裳雖有禦寒之效,可站在身邊的孩子幼弱伶仃,仍叫觀者生寒,心有不忍。

“雲繁,明日起你不必再上千仞峰。”沉默良久,蕭留年才道。

“為什麼?”雲繁不解,心生警惕。莫非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用心了?是她哪裡表現得不對勁惹來他的疑心?她自問已經非常之收斂了。

“你想學什麼,我可以親自教你。”蕭留年目光低垂,落在她藏起手的袖管上。

“可是……”原來如此,雲繁揉了下眼,有些困倦的模樣,“江叔叔說你不能偏幫我。”

“指點而已,不算偏幫,況且你本就是我帶回來的大弟子,隻是未過師徒之禮而已,彆說親自指點,就算我真有心偏幫,也無人敢置喙。”蕭留年眼神一凜,語氣也隨之淩厲三分。入門弟子在五靈試之前的試練雖說是所有人一起,但主峰會早早物色優秀人才,暗中給予指點乃至幫助也是常有之事。

謙恭有禮的君子露出鮮少會有的氣勢,就連身邊的山風,似乎都猛烈起來。

雲繁瞪大眼盯著他:“留年哥哥,你生氣了?”

“我沒有。”蕭留年撇開眼,望向遠峰。

“你有!”雲繁咯咯笑起,像發現什麼新鮮事般緊追不舍,“你就是生氣了!”

蕭留年隱忍半天的氣,就隨她這一笑一鬨漸漸消散,忽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修士修行哪有不吃苦頭?他自己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可換到雲繁身上,他就似乎無法忍受了。

“我現在才不要跟著留年哥哥。”她又道。

“為何?”蕭留年大惑不解。

“留年哥哥一定不舍得我摔跤,不舍得我吃苦……我阿爹以前常說,慈母多敗兒……”雲繁咬著手指頭低了聲音。

蕭留年聽前兩句尚無反應,待聽到那句“慈母多敗兒”,眉都要豎起來。

“雲繁,不要亂引詩句。”他的手掌狠狠按到她腦袋上,以示警告。

雲繁再次笑出聲來,頭頂蹭蹭他的掌心,又安安靜靜道:“留年哥哥,我知道你為我好,不過……我還是想在江叔叔這裡修煉。他們……都說我沒有靈根,沒有靈根就不能修行道法,做不了修士,不配成為你的弟子……”

話沒說完,蕭留年臉色已經沉如玄水:“彆管他人如何想如何說,你隻記著,我想收你為徒,而你願意拜我為師,這件事就這麼簡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修士收徒擇優而取,圖榮光,盼傳承,強師門……大多皆有私心,乃人之常情,若未遇雲繁,他也會如此,但凡事總有例外。

“嗯,我知道呀。拜你為師,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雲繁甜道。

童言童語叫人會心一笑,卻沒被放在心上。

可……她當然是有私心的。

這天下間的人事物,不是隨隨便便都可以讓她說出“在一起”這樣的話來。

“我不能給你增光,但也不能丟你的臉。”蕭留年已經蹲身於她麵前,雲繁抬手搓搓他的臉頰,繼續前麵未完的話,“等我練好浮滄步,背熟門規道訣,堂堂正正過了入門試煉,拜你為師時就不怕彆人說了。”

見她絲毫沒被流言影響,反而有自己的見解,話雖說得稚氣十足,卻很堅定,蕭留年又是一陣沉默,良久方道:“也對,凡根也罷仙骨也罷,各有其道,何懼人言。隻不過……”他一邊說一邊托起雲繁的手,輕輕拉起她的衣袖,“你藏什麼,難道不疼嗎?”

藕節似的小臂上,青一塊紫一塊,觸目驚心。

見他發現,雲繁索性抿唇苦臉:“疼!疼死了。”

“留在千仞峰,你會天天這麼疼。”蕭留年指尖泛起青光,往她傷處拂過。

一陣清涼肆虐,疼痛減緩。

“那你就天天給我吹吹。”雲繁笑彎了眼,又打個嗬欠,“我困了。”

蕭留年指指身後的床榻,“給你半個時辰時間休息。”

“半個時辰?”雲繁勉強睜眼。

這是不是有點短了?

“江師叔是不是要你三天內補上這七天落下的功課,雙倍。”蕭留年答道。

這七天的功課,除了修練浮滄步、掌握調息之法外,還要背熟浮滄山門規、入門道訣、浮滄道心這三篇文章,每日抄一遍,她落了七天,加倍補上就是十四遍,一共五十二篇。

“……”雲繁眉頭大皺。

讓她修練再苦再累都成,但是抄背這些鬼東西……

蕭留年瞧她這副模樣,失笑。

果然還是個孩子。

————

一場黑甜無夢覺。

雲繁醒時天依舊未全亮。蕭留年在她身上下了修神咒,半個時辰雖短,卻足夠她養精蓄銳,恢複精力。

他人已經離開,屋裡多了一方木案,案上擺著筆墨紙硯,一道虛靈站在案前。

“過來教你習字。”虛靈開口,傳出的是蕭留年聲音。

說是不偏幫,到底還是私下教導起來。

雲繁認命般走到書案前,拿起筆,在虛靈的指